第7章 海之魅
江汀苹给他的命令是把宋蘅赶出印家,以及取下印循韬脖子里的金线。至于怎么做,他还有思考能力,自己想办法、找机会。
所以下点什么安定之类的,让印循韬睡沉一点之后为所欲为也不是不可能。
“蘅姐,这个……”印循韬看了看那一盘被吃掉一半的早餐,“阿然他会不会在里面动手脚?”
“他要动手也该是趁我不在、趁你晚上睡觉之前下。早餐,安全,至少今天是安全的。”
印循韬长长地吐了口气:“我大概有些神经质了。”
“以后他给你吃什么,你要是不放心,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就拿来给我……放心好了,一般的药物对我没效果。”宋蘅起身摸摸肚子,“唉,今早吃得有点多了,好撑,出去走走。”
下午印循然很早就回了别墅,宋蘅不在,他的言行举止就嘚瑟开了。吃饭的时候眉飞色舞地把宋蘅夸了一顿,什么聪明贤惠、温柔大方之类有的没的吹上天,夸完了又“真情流露”地把自家高大英俊的哥哥和小鸟依人的“我们家蘅姐”如何相配乱理了一通。
印循韬知道他在胡说八道,话不多,抽着眉角嗯一声啊一声地敷衍。
吃完饭还不见宋蘅回家,印循然眼珠转了转,贼兮兮地问道:“大哥,大嫂今晚不回来了吗?”
“不知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乱喊,她不是大嫂。”
“可是我刚才说你们应该在一起你也没反对啊。”
“行了行了,越说越没遮拦。”
印循然嬉皮笑脸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锦囊打开,里面是一条真正的金链子,穿了一颗眼珠大小的回纹珠。
“大哥,这是我托人开过光的回纹珠,驱邪保平安的。”
“你不是一向标榜唯物主义吗?”
“嗐!大哥,我也不指望它能有什么用,但它是弟弟的一片心意,是弟弟对大哥的祝福,大哥戴上他,至少心情能舒畅一点吧,除非大哥真的嫌弃我这个弟弟。”这才是他今晚的重点。
“放那儿吧。”
“我给你戴上!”印循然说着站起身来,解开金链子朝印循韬比划过去,“大哥,你能不能把这跟绳子摘了啊,这根本不符合你的身份!”
印循韬满头黑线:这傻弟弟是真的傻了,难道他那根土里土气的金链子就符合身份了吗?
“这个不能摘,这个……这个吧……这个是蘅姐给我的,摘掉了她会不高兴。”
“哦,这样啊……那没事,都戴上,金链子我也给你戴上!”印循然乐呵呵地走到身后印循韬身后——只是戴金链子。
天黑之后宋蘅还没回来,印循韬散步之后在二楼书房处理工作,印循然端着刚刚泡好的百合茶上去。
“大哥,安神茶来咯!”印循然倒好茶,也不放下,殷切地递到自家大哥眼前。
印循韬不敢喝,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先放着吧”。
结果印循然不依不饶,有种非得让他立马把那杯茶给喝了的架势:“天都凉了,大哥你还要喝凉茶吗?本来身体就不好。”
印循韬看着那杯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发愁,宋蘅咚咚咚地跑了进来。
“哎呀!有茶啊?正好,先给我吧,渴死我了!”宋蘅二话不说从印循然手里把杯子夺过去,一口气喝光。
“这是我大哥的安神茶!”
宋蘅喝完满足地吁了口气,没理会印循然的抱怨,揉了揉肚子,把空杯子塞回他手里:“看什么,又不是没有了!”
印循然呆愣愣地看着宋蘅:“蘅、蘅姐,你没事吧?”
宋蘅眨了眨眼睛:“没事啊,就是好累哦,小韬韬,你还要忙多久,我想休息了。”
印循韬揉了揉眼角:“我也乏得很,算了……”说完关了电脑起身。
“走嘞!唉——今天的业务有点远,转了好几趟公交车还要走十几公里路,累死我了。”宋蘅一边说一边搀着印循韬走向楼梯。
“蘅姐,我还是给你配辆车吧。”
“我又不会开,配给我欣赏吗?”
“再配个司机,有什么要求你说,我去找。”
“不用,环保!”
“那你晚饭吃了吗?”
“随便吃了点,晚上饿了再说。”
……
“大哥,茶……”
两人闲聊一般上了楼,根本没管身后那个完全傻眼的印循然。
回了房间,印循韬小声地问宋蘅:“蘅姐,你没事吧?刚刚那茶?”
“只是普通的安定,对我没作用。其实你喝了也没事,他取不下我的金线筋。确切地说,普通的方式都无法取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你好好休息,我回客房了。”
“你回房,要是被阿然看见不就穿帮了吗?”
“被他看见我再上来就是咯。你自己锁好门,安安心心睡觉。”
“好吧……”
“嗯——你要是害怕呢,我也可以睡这儿。”
“不、不用。”印循韬唰地红了脸,“阿然是糊涂了,但是……毕竟男女有别。”
“那你干嘛一副不希望我走的样子?嘁!”宋蘅蔑了他一眼,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宋蘅在印家对外身份是故交的女儿,暂时来寄宿。之前还一切正常,这次印循然回家之后,宋蘅的身份在他的咋咋呼呼中没几天就转变了,管家、园丁、两个钟点工,甚至印循韬那位每天都会来处理工作的助理都默认了宋蘅未来大少奶奶的身份。
而印循然使劲浑身解数对付印循韬脖子上的金线,却一直不能得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给印循韬刮胡子,结果锋利的刀片割了半天,那根线连一丝划痕都没有,自己的手还不小心给拉了道口子——江汀苹让他回家想办法摘掉那根金线,却没告诉他金线连刀片都切不断。
宋蘅经常独自外出,而且时间不固定,外出的时长也不固定。在家也是神出鬼没一般,除了自己房间、花园、以及偶尔在厨房捣鼓吃的,完全搞不懂她一般呆在什么地方,有时候连印循韬都不知道。
但她总会在印循然动小心思的时候冷不丁就冒出来,这使得印循然不敢轻举妄动。
印循然每天下午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环视屋内看看宋蘅在不在,在的话他就老实,不在,就直接问印循韬“蘅姐不在家吗”,回答在哪儿哪儿,或者“在家、不知道在哪儿”也就罢了,但凡印循韬说句“出门了”,他就开始嘚瑟了。
但是宋蘅也总会他嘚瑟的时候突然出现。
总之下手机会是逮到好几次,除了物理手段,油盐酱醋酒精都试过了,就没能弄断那根金线!
而且宋蘅不在,印循韬干脆拒绝吃喝,一开始还会找理由搪塞,后来理由也不找了,反正宋蘅不在,不进食。
江汀苹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催促印循然尽快,哪怕使用暴力手段……
趁着宋蘅不在、自家大哥在书桌后专注于工作,印循然索性拿台灯里把人砸晕了。砸晕了还不够,鬼鬼祟祟地从自己房间里拿来一个小工具包,给人鼻子下滴了一滴□□。
工具包不大,东西还不少,都是他的作案工具:打火机、白鳞、各种小玻璃瓶装的酸碱溶液……
手套口罩一戴,在印循韬后颈上垫了一层石棉,一样一样开始试。
工具还没试完,突然听到了“哧溜溜”的声音。印循然抬头往声音来源一看:宋蘅坐在窗台上,左手捧着半个比她脑袋还大的西瓜,右手拿着勺子正舀着一大块西瓜肉往嘴里喂,脸上依旧是看戏一般的笑,笑得他毛骨悚然。
印循然吓得一愣,手里抓着滴管没注意,一滴盐酸滴到了大腿上,睡裤立马被烧穿,痛得他哇哇直叫。
他把滴管放进小玻璃碗里,想都没想赶紧把裤子脱下来甩到一边,拿起准备好的小苏打水往腿上喷……
还好,只是一小滴,脱得也及时,皮肤灼出一块血色但伤得不重。
印循然缓过劲来,才发现宋蘅已经在窗台上笑得前仰后合。他懊恼地收拾着东西,不敢作声。
“继续啊,干嘛收起来?”宋蘅戏谑地说了一句。
“哼,你尽管跟我大哥告状好了。这东西不就是你拿来迷惑我大哥心智的吗?你不就是图我们印家的钱吗?你要多少直接开口就是了,为什么用这种东西来害我大哥?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办法摘掉它,让大哥看清你的真面目!”
“原来江汀苹是这么跟你说的啊。”宋蘅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从窗台上跳下往书桌边走。
印循然下意识往后缩,好像生怕宋蘅会就着手里的西瓜砸他。
宋蘅轻飘飘瞄了那堆工具一眼:“赶紧收拾干净,别被你大哥看见了。”
说完把西瓜放在书桌上,右手拇指直接轻轻在无名指上划了一下,指腹出现一颗血珠。她把血珠沾在那根金线上,金线微微闪着光,断开了,随后像一条游蛇一般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游,游到锁骨附近,钻入皮肤、消失。
印循然再次怔愣。
“金线取下来了,等你大哥醒了你再问问,我是不是在害他。”
话音刚落,趴在书桌上的印循韬轻轻动了两下,嘴里哼了一声。
印循然赶紧脱下睡衣,手忙脚乱地把还没收拾妥当的作案工具包好,抱在怀里准备走,突然想起什么,又放下来,摘了口罩和手套塞进去。
印循韬摸着刚刚被台灯砸过的地方抬起头来,第一眼看到正前方的印循然,顿时怒火中烧:“你这个臭小子,你干了什么?”
印循然抱着作案工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印循韬的巴掌扬到半空中就泄气了——蠢弟弟没穿裤子……
他是洗完澡之后来“作案”的,为了图个方便松快内裤也没穿,确切地说,裤子刚刚脱掉,衣服被他用来包作案工具,现在他全身上下就穿了一件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