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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总会有诸多的牵扯,不论是人际关系,亦或是繁杂的感情。
纠葛多了,理所当然的就容易被牵连,顾韵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谁生父母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很多事情的发展走向也是她无法控制的。
史清秋脑子养鱼跟向南忆他爸搞上了。
这事谁都不知道,最后被捅出来,顾韵却背负了所有后果。
她有的选吗?
没有。
所有人都没的选。
顾韵走进阳光里,驱散从背脊蔓延而上的凉意。
“他怎么在这?不是说走了吗?回来的风声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到?”史清秋在身后慌乱多过震惊的说。
“顾韵!”她快走一步,一把拽住了顾韵的胳膊,紧张的盯着她,“你跟他没发生什么事吧?跟俊良闹成这样是不是因为他呀?我跟你说话呢!你跟他之前碰过面了吗?”
顾韵脚步一顿,将胳膊抽出来,头疼一样的按了按太阳穴,随后冷淡的看向史清秋,看着她在那被人踩了一脚似的无措模样,满心讽刺的勾了下嘴角:“你觉得我跟他还能发生什么?我倒是想呢,可惜顶着史清秋女儿的身份,他不把我当垃圾就不错了。”
史清秋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做不出反应来。
“走吧!”顾韵转身继续往前,目光发直的说,“别高估自己了,我们算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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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一直是人满为患的地方,大部分门诊前都排了长队,在护士台刷卡完,便只能坐在休息区等叫好。
墙上的显示屏上会有显示,向南忆的前面还有十来个人。
他异常沉默的坐在休息椅上,右手轻轻抚着左手手腕,气压低的只想做大爷。
陈牧问了“大爷”一声:“吃点什么?我去买。”
“不用。”他看过去就像生闷气的小孩,独自委屈任性着。
向南忆前一晚淋了雨,自残一样的没有第一时间换衣服,泡在湿透的衣衫里一个多小时,早上起来理所当然的发起了烧。
他顶着一脑门的火热去上班,来来回回精神十足的干活,一眼看去好似比往日更有冲劲。
若不是会议结束出来时一个踉跄撞在了陈牧身上,把陈牧烫了一个激灵,可能到现在还坐在办公室任自己烧着。
陈牧看了眼跟小孩似的在耍任性的向南忆,暗暗叹了口气,说:“少爷,你不好好吃饭睡觉,等会被肖雅丽那女人知道,挨骂的又是我,行行好,赶紧吃一点。”
向南忆直接闭了眼,纯当听不见。
陈牧张嘴还想说什么,过道有人经过,撞了向南忆一胳膊肘,撞的还是他那只已经没什么作用的左手。
“你怎……”陈牧眉毛一竖就要找茬。
向南忆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淡声说:“别闹,去买吃的吧。”
陈牧眼珠子往他左手一扫:“手不疼吧?”
“嗯。”他点一下头,“去吧。”
不大的便利店,挤了不少人,结账都排不出队伍,尾巴得往门外甩。
陈牧要了两只肉粽,一杯关东煮,又从货架上拿下两瓶矿泉水。
口袋里得手机震动了下,是肖雅丽发过来的语音微信。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你最近是不是给他排了很多工作?我跟你说过他累不得,又忘了是不是?”女人中气十足的质问声炸雷一样的响在耳边。
陈牧排在队伍最后,头顶是“哗哗”的空调风,满心无奈的说:“大爷,我哪敢呀。我今天一发现他发烧就把人带医院来了,你不知道他那不配合的劲,简直跟要他命似的。刚才还不肯吃饭呢,我哄了好久,这才点了他那高贵的脑袋,让我来买吃的。”
肖雅丽发来几个字:“干的漂亮。”
陈牧一下就高兴了,笑眯眯的回过去:“谢谢大爷夸奖,大爷有计划来溪城坐诊吗?小的可想您了。”
等队伍排到头了,肖雅丽都没再回过来。
陈牧摇摇头,世风日下呀,关心别的男人关心的跟祖宗似的,自己老公就这么不待见,没天理。
内科门诊前依旧不少人,陈牧刚坐下准备将吃的递过去,屏幕上掐着点似的叫号了。
向南忆:“我去了,你先吃着。”
陈牧:“……”
之后抽血验尿,等陈牧将手上的东西都吃完了,向南忆终于瘫在输液室挂上了点滴。
陈牧看了眼输液瓶:“我再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用,这么一小瓶很快的,回去的时候买点别的吃吃,医院的东西入不了口。”
“……”陈牧砸吧砸吧嘴,觉得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对。
向南忆:“你去帮我拿药吧,省的等会再去。”
“行吧。”
陈牧也不好跟他多计较,爱屋及乌,自己老婆的祖宗四舍五入也就是自己的祖宗,他惹不起,只能用心的供着。
陈牧站在窗口等药,这时发现肖雅丽的消息半小时前回过来了。
她说:“过几天我会过来一趟。”
陈牧在向南忆那边受了打击的小心脏瞬间得到了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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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普通上班族来说,请假从来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顾韵临时请了一天半,将文俊良出院送回家后,就又照常回了工作岗位。
她仍旧住在桃花三里巷,没准备搬回去,不过每日下班都会意思意思的路过一趟,尽一点为人妻的责任。
文俊良荒唐在前,此时敢怒不敢言,毕竟自己理亏。
倪秋莲更不用说,别人家儿媳妇都贤良淑德,仔一个接一个下,同样岁数的老妇人都已经抱了俩,大的都能上小学。
到了她这里,仔没影不说,儿媳妇更是叛逆的跟初中生似的,上学时天天学的尊老怕不是学到眼屎里去了。
反正她现在看不见顾韵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地道,老公受伤都不知道伺候一二。看见顾韵的时候呢,又实在碍眼的紧,觉得这人压根就是走过场来的,留给他们一肚子气后就没别的了。
“你当初就不该跟她结婚,我那会就看不上这人,你偏不听,除了长得人模人样了点,其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肚子大不起来,还有脸给我气受。”倪秋莲忍不住在文俊良这边大倒苦水。
文俊良残着一条腿,却还不忘他的组队打怪,举着手机忙活的都没时间赏她一眼,只烦躁的说:“成了,结都结了这话还有什么好说的。”
“结了怎么就不能说了?她做的不对我就要说,我现在难不成说还不能说了?她脸就大成这样?”
文俊良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抿着唇压抑着火气不吭声。
倪秋莲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半晌,又开口:“你也是,就这么被她拿捏的死死的,一点反抗都不会,你那破游戏也别玩了,一天到晚的有什么好玩的,脚好了就赶紧出去找工作,大老爷们的成天在家呆着像什么话。”
“哎呀,烦死了!”文俊良原本靠坐在床头的人,直接屁股一弹,鱼一样的滑了下去,捡过被子将自己给蒙的彻头彻尾,不留丝毫缝隙。
顾韵过来的时候,这母子俩刚大战结束,气压低的能冻死蚊子。
倪秋莲坐在客厅,翻了她一眼,走去了厨房。
顾韵莫名其妙的挑了下眉,进去卧室看文俊良,手上提了一袋水果,典型的看病人的姿态。
卧室不知道多久没开窗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此时一股子味,上方的照明灯呆滞的亮着,不知道已经持续工作多久。
顾韵看了眼床上的一大坨废物,将水果搁到柜子上。
“买了点猕猴桃和丑八怪给你放这了,撞你的那个司机今天转了2000过来,我已经打到你的支付宝了,这事我自作主张答应算过去了,以后自己过马路小心着点。”
一直没动静的文俊良突然将被子一掀,胡子拉碴的望过来:“这事过了?才2000块?我这休息起码要两三个月呢,误工费都不给呀?”
“你又没上班哪来的误工费?何况是你自己闯红灯撞的车,责任全在你,对方人道主义赔你点钱已经不错了,你还打算靠这边吃不成?”
顾韵这话说的直接又不留情面,这跟将文俊良直接砸地上搓没两样。
他脸红了又白,但又明白这话一点没错。
片刻后,他迎着顾韵冷漠的视线,心里有什么被顺势瓦解一样,低声自语一般的说:“算了,你反正从来就看不起我。”
顾韵心想:你想让别人看得起你,首先你得干让别人看得起的事。自己跟淤泥一样的烂在荷塘里,凭什么让别人挖了满手还要夸奖留有花香?脑子不该是摆设,偶尔也拿出来擦擦用用吧。
文俊良见顾韵不反驳,升起一股莫名的失望,又因这失望顿生戾气,恶声恶气的说:“算了,你也别勉强自己,索性以后别来,别让我这张脸碍你的眼。”
顾韵蹙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你没毛病吧?”她说。
文俊良再一次扯过被子,将自己埋进去,黑暗中只有手机屏上斑斓的画面闪烁着,里面的虚拟人物组队跟跑,队伍里有人喊他:“老公你今天玩了很久了,注意伤腿,赶紧休息。”
文俊良发了个表情,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一些,嘴上说了一个“滚”字,穿过被子,闷闷的传到顾韵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