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它杀不了我
李老师怒气冲冲地走出教室，脚步迈得很大，险些撞上站在门口的人。
问候的话语在看到那人的模样时，硬生生地挂在嘴边，口型维持着一半的形状，上不去下不来。
“宋卿如，是刚来还是站在外面不想进去上课？！”
他将女生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梳着高高的马尾辫，露出白皙的脖颈，四肢像白胖圆润的藕段。
脸面白白净净，睫毛卷翘，此时正抬眼看着自己。
眼睛圆圆的，干净澄澈得仿佛丛林里的一只漂亮麋鹿。
李老师不禁一愣，这好像是宋卿如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对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的意味。
以前她都是像生活在暗处的小老鼠，不敢和他有任何眼神交流，上课时也沉默地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黑乎乎的头顶。
刚转学过来的宋卿如，是自卑懦弱的，学校的人都知道她是宋家刚认回来的千金，从小生活在贫民窟里，无父无母，日子过得艰辛困难。
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李老师本对这个孩子有所怜悯，但随着她在学校闹出的风声，这丝微小的同情很快就被消耗殆尽。
上不得台面的蝼蚁。
而现在，他看着面前的人，那圆滚滚的清亮瞳仁，莫名沾染上一分怜人乖巧。
连耳边稍卷的碎发都透出一股无端的温顺。
心里的那一阵火气忽然就散了，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他竟然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眼看上课时间就要到了，李老师沉声道：“这节课上完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姜栩点点头，很是听话的样子，却是没进教室，站在原地望着他。
李老师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走来的一位老师，“还不进去？站着又想旷课？”
姜栩眨了眨眼睛，长睫微微颤着，似乎有点疑惑，“办公室在哪？”
瞬间，李老师的脑门涌上火意，好歹上了一个月学，连他的办公室在哪都不知道！
但看她这个反应，又不像是装的来故意气他，而是很诚恳地提出疑问。
李老师忍耐着暴躁指了指隔壁的行政楼，“四层403室，电梯出来左转第三间”。
果真是榆木脑袋！
他留下一句话就转头挥袖而去，再待在这儿准会被气死！
姜栩背着书包走进教室，下一秒就响起此起彼伏的讥笑声。
“哟，宋大小姐终于来上课啦，连李老头的课都敢旷。”
“我还以为你上次跟秦路学长表白失败后没脸来学校了呢”
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在耳边叫个不停，她置若罔闻，走到空位置安静坐下。
女老师也从门口进来，走上讲台摊开书本。
学生们这才停下哄闹的声音。
只是眼神仍然落在姜栩身上，鄙夷嘲讽。
“好，开始上课，同学们把书翻到第68页”
姜栩看了眼老师手里的书本，低头从包里翻找出外观相同的一本书。
女老师的音色娓娓动听，格外催眠。
不多时，教室里大半的人就磕在桌上睡着了。
徐丽瞥着台下睡倒的学生，面不改色地继续讲课，这仿佛是一场独角戏。
余光突然瞥见一抹坐得笔直的身影，她不禁驻目片刻，女生的脸胖乎乎的，胜在白净，倒也不显得邋遢油腻。
这是
徐丽回想起一个名字，有些怔愣，看了这个学生好一会儿。
宋卿如？
真是稀奇。
她收回视线，只当是个小插曲。
姜栩低头观察着放在桌上的几支笔，眼眸里尽是新奇的探究。
这些都是原主买的，花里胡哨，五颜六色。
姜栩拆弄着里面的零件，又把它们组装起来。
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坐在泥巴地里专心致志地搭着泥沙城堡，神情专注。
识海里的系统又冒出来，这次显然气势不足，看样子是前几次被强硬压制带来的后遗症。
【滴——请维持人设，世界意志会将外来者抹杀。】
姜栩手中的动作没停，睫影沉静地铺在眼睑处，浓密纤长。
这到底是哪里捞来的叛逆小孩！
外面已经筛选不出别的救援人员了吗？
但，主系统给它录入的数据是灵魂契合度为百分之百。
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和首席官有如此高的匹配率了。
她是唯一的，最佳人选。
奈何脑子不太灵光。
要是被世界意志发现原主的行为不符合剧情走向，姜栩会被毫不犹豫地清除掉。
系统沉默地痛苦着，无限哀嚎。
姜栩在识海里淡淡吐出两字：“好吵”。
系统一秒安静，然后弱弱地说：【世界意志——】
“它杀不了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系统震惊地看着识海里缓缓幻化出的少女身影。
精致完美的面容，身姿窈窕婀娜，微卷的银雪长发垂至腰间，甚至连那卷翘纤长的睫毛都是雪白晶莹的，仿佛一只落入凡间的天使，漂亮得不像话。
这是姜栩的拟意识形态。
也代表着她原本的面貌。
它接手的这个救援人员，不是地球上的生命体！
实验室怎么会把这种危险的外来生物投放到位面世界？！
她会对首席官带来威胁，系统想到刚才姜栩的行为，生出一股寒意。
但是一旦进入位面世界，是无法自主退出的。
识海里的少女缓步向它走来，赤裸的双足雪白细腻，踩在缥缈的云雾里。
她安静地盯着面前发光的圆球，那是系统。
系统被看得忍不住抖了抖，球身一晃，【如果不维持原世界剧情，你会被永远困在这里，无法进入下一个世界。】
世界意志杀不了她，但可以困住她。
而由她引发的蝴蝶效应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首席官，连带着他也困在这个世界，反复轮回，直至意识彻底消亡。
救援失败。
姜栩要做的，就是在维持人设的同时修复首席官的灵魂。
不知是听到了系统话里的哪几个字眼，姜栩忽而抬起浓密的纤白眼睫。
她的瞳色是漂亮的琥珀金，在这冰冷苍茫的识海里也遮挡不住美丽的光彩。
姜栩微弯起眼尾，露出系统熟悉的乖巧笑意，声线柔软。
“好”
系统见她答应下来，又趁热打铁：【不得出现伤害意识体的行为。】
她思考了几秒，“我尽量”。
她一向没什么耐心，若是有机会能拿回她的东西，就不能保证那个意识体安然无恙了。
【原主人设——恶毒愚蠢，嫉妒心强，后续剧情暂未触发。】
【记忆碎片将作为任务奖励发放，请积极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