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保命（30）
初三寒假的最后一天，沾了主角团们的光，你们这些路人甲也拥有了能够集体郊游的机会，地点是近些年在冬季格外火爆的温泉圣地，包场的那种。
不用想也知道是嘉德罗斯的“友情赞助”。
你在班里人的欢呼中被挤到了恰好从门口路过的雷狮身上，对方照例轻讽了一句，遭到正在窗边旁观的格瑞冷冷回怼。
安迷修一如既往地充当了和事佬，笑着向你解释高中部也得了批准，可以和你们一道前往温泉圣地放松身心。
你下意识看了他们身后的紫堂真一眼。
郊游一过，这些交换生就要回到原来的学校进行学习了，如果想要再见，大概就是在那个传说中的高中了。
皇冠中学的高中部从明年开始，将不再接受直升，而是和紫堂真等其余男主所在的高中部合并，强强联手，成为一众学子奉为顶级学府的“圣樱一中”。
至少名字是没有那么羞耻了，但对你这个路人挺残酷的。
见你赖在雷狮的怀里不动弹，嘉德罗斯眉尾一扬，语气微愠，“有那么暖和？”
你闻言回过神来，发觉刚被你撞到时还用“投怀送抱”嘲讽你的雷狮压根儿没有退后的意思，反而由着你靠在他怀里沉思半晌，眼神耐人寻味。
雷狮倒是不畏惧他，仍然保持先前那个姿势，捏住你的脸转到几人面前，似笑非笑地：“这脸色的确要比先前好上挺多，看来因人而异啊。”
你没好气的送了他一个白眼。
别成天想着拿你膈应别的男主，挑错对象是完全没有用的好吧？
由于完全没往那方面想的缘故，你也就错过了几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虽然不知道你离开家的期间这群男主进行了什么谈话，但总之目前还算太平。起码凯莉还没有受到影响，不然你恐怕没法以路人的身份无动于衷。
那可不是什么免死金牌。
出发前的一个晚上，你接到了通电话。
是金。
电话那端的少年支支吾吾的，好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你默了默，帮他说清了目的，“是真心话大冒险吧？”
卧在你腿上的凯莉当即警惕地坐直了身，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房门的方向，好像随时要冲出去似的。
你好笑的抬起手，看凯莉小猫似的蹭着你的掌心撒娇，俏丽明媚的脸上满是知足。
她好像只会对你这样做，在外时永远是那个凭心情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魔女，唯有在你面前时，才是那个会撒娇要抱抱的小女孩。
像这样全身心的亲近与信任，凯莉没可能意识不到你身上的改变，发现你早就不是最开始的那个人了。
你敏锐地意识到，凯莉或许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又或是所有人都有事相瞒，但你终究还是什么也没问出口。
譬如出事前永远在你附近不远处的安迷修，总能及时出现的嘉德罗斯，替你挡下致命一击的卡米尔的挂件，又或是在后颈留疤前，不喜欢打扮的凯莉突然开始学着为你编发
一切都好像早就有迹可循，按部就班的发生。
但每个人都在尽可能的将结局扭转。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最后只轻声道了句“晚安”。
窗外下雪了。
知道金没有将话说出口，靠坐在沙发上的嘉德罗斯懒洋洋地收回视线。
“大概也是一个冬天。”
格瑞不动声色地朝他投去视线，这早已不在真心话大冒险的范畴内了。
嘉德罗斯像是觉得衣领有些紧，随意将其扯了扯，“那天雪刚下的时候，我能想到的只有夏可稚，想她有没有笨到忘记带伞。”
“脑子里除了她，什么也想不到。”
向来坦然无畏的少年，声音渐渐小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确定我喜欢夏可稚。”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落雪堆积在枝头的动静，闷闷的，像不能被察觉的心跳，唯恐惊走好不容易愿意歇在此处的小鸟。
卡米尔一言不发地看着，直到天边的第一缕曦光照进眼底，对面推开窗的少女跟着打起哈欠。而后，突然瞥见他似的，眯着眼朝他招手。
那缕光才终于有了轮廓。
对于一无所有的人而言，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失去，而是来之不易的拥有。
起初卡米尔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除了亲情，他对于其他的感情没什么贪恋，淡漠得犹如深山老林里无人问津的沼泽，令播种的鸟儿避之不及。
直到，日复一日的擦肩而过之中，一只本该路过的小鸟毫不犹豫地踏了进来。
然后，洒下了一颗种子。
刚要美滋滋的坐进后座，你就被人拎起衣领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干什么？！”你在前面冲着格瑞无力质问。
“后座不适合你。”
你气得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哪里不适合？！”
瞥了眼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格瑞眼也不抬，“哪里都不适合。”
这始终如一的冷漠语气，冰块似的没有回旋的余地。
嘉德罗斯倒是不觉得意外，默许了他的举动。
看着后视镜里少年们面无表情的脸，你很有默契的恍然大悟，“哎呦，瞧我这脑子，等我去凯莉那一车把她换过来。”
话音刚落，车门却很不适时的上了锁，你已经摸到锁止的手一顿，莫名其妙的看向旁边的司机大叔，只见他居然在大冬天里冒出了一身汗。
车内的气氛一时间很是诡异。
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反而开始关心起对着你疯狂眼神暗示的叔叔，他看上去都要面部抽筋了，“叔叔你还好吧，不舒服吗？”
嘉德罗斯睨你一眼，“你是想去找凯莉，还是想和安迷修他们独处？”
“两个都有。”你答得一脸诚恳。
卡米尔抢在嘉德罗斯发作前起身替你扣好了安全带，温热的指尖从耳垂边蹭过，暖呼呼的，“好了，姐姐，坐好吃点东西吧？”
说句实在话，这部小说的男主如果不是卡米尔你真的会意难平。
想到这里，你目光恳切的抓住卡米尔的手，对他寄予厚望，“卡米尔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啊，千万不要输给他们了！”
卡米尔手一顿，反握住你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眼神温柔，“我会的。”
嘉德罗斯的冷哼声一如既往的刺耳。
他哼，你也哼。目光转向窗外时，恰好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栽种在学校里的雪柳花，此时还没有要开的意思，淋了一枝丫的落雪。
下个学期大概就能看见它开放了吧，应该是一个还算凉爽的夏天。
也不知道凯莉会不会拉着你去拍照，那时候一定会很好看吧。
来到温泉圣地，已经换上浴衣的你由着凯莉给你编发，时不时往她嘴里喂几块安迷修刚刚剥好的橘子，看着在你面前半蹲下来帮忙绑蝴蝶结的金，你也给他喂了几块。
嘉德罗斯静静看着你们之间的互动，出声提醒道：“手机响了。”
你腾不出手来，只好让在附近的格瑞帮忙回复一下。
向来办事利落的少年本该立马处理好这件事，却在看清屏幕上的对话时冷了神色。
“这是什么意思？”
还在被你揉头的金听到这个语气显然愣了下，随即站起身来让出位置。
就连不远处还在聊天的雷狮和帕洛斯也不由得投来视线。
格瑞是个从不喜形于色的人，像这样连眼神也压抑着怒火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突然想起什么，你连忙想要解释，“不是这样的”
终于反应过来的凯莉当即选择维护你，“干什么这么凶可可，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即便已经愤怒的快要失去理智，格瑞终究还是没有将那些聊天记录暴露在众人眼前。
你知道那是什么。
是你一直以来酝酿的逃跑计划。
初三下学期会进行分班考试，重新划分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学生，你先前有打算借着这个机会降到普通班，彻底和主角团断了来往。好让你过上期盼已久的平凡生活。
路人的身份从来不是什么免死金牌，你比谁都清楚。
但很显然格瑞并没有看见已经被你删除了的对话的后半部分，因此直接否认了你这几年以来的苦苦挣扎。
“夏可稚，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我早该知道的。”
“是我蠢得无可救药。”
原来格瑞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和你一样，选择性的忽略掉了那些不想面对的东西。
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长时间紧绷的情绪瞬间挣脱了理智。
莫名其妙的来到一个从未浏览过的小说的世界，生死结局全要仰仗他人的鼻息，小心翼翼地活在不起眼的篇幅里，像害怕被踩死的蚂蚁一样，期待读者能够快点翻阅过去，将你视作成背景板。
你知道你不应该怪主角们，迟迟不肯走出去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你，可如今你已经选择了他们，却还是没有办法坦白，担心会成为他们眼中的异类。
或许你是个很糟糕的人吧。
只是
“我也有在很努力的走近你们啊”你对着空荡荡的冰湖，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