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杨丹英
很快，一个身高一米八的机器人走了过来，这机器人全身都由黑色金属打造，没有作任何表面的填充，随着连接处裸露的机械连杆伸缩，重重的金属碰撞声在地板上响起。胸口的金属表面有一行凸起“za智能”。
在男子的引导下，金属机器人在三米外就发出了机械的声音：
“临时监管对象：承天智，目的地：一八区基础社会管理处。”
就这样，在这金属机器人的带领下，承启明拉着儿子从另外一个通道进入了交通站等候大厅。
“社会基础管理处上班时间8点30，现在时间8点5分，请在此等候。”
随后两人在机器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大厅角落的一排座椅上坐下，而机器人则像保镖一样站在两人身旁，知道这个机器人作用的不少乘客看向承天智父子的目光，首次出现了一点变化，但变化中充满的是警惕与嫌弃。
8点27，机器人带着两人离开了一八区的交通站，一环的三大政府部门同样也建在交通站旁边，格局与二环没有区别。
3分钟之后，在机器人的带领下，两人就来到了社会基础管理处。
在大厅的综合局窗口，很快有一个女孩站了起来，女孩十七八岁模样，上身一件白色衬衣，下身一条黑色西裤，头发扎在脑后，胸口衬衣上绣着：“sh-综合l”。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女孩脸上带着微笑，这让承启明有些惊惶的内心安定了不少，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微笑多半出于女孩工作的需要。
承启明努力的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面露急色的开口道：“我们要去找一八区的杨丹英，但他是一个失智患者，又满了十六岁，监护关系没有延续，但如果办理了监护关系延续，他就不能工作，不能留在内城，交通站说让我来你们这里。”
女孩坐下，微笑不减道：“您是要为这位先生办理临时入境权限吗？”
“对，对。”承启明再次因为女孩简明的问题感到一丝轻松，此时他才有些懊悔自己其实可以将问题描述的很简单的。
“请让这位先生坐下。”女孩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承启明赶紧将承天智拉过来，按在座位上。
随着“滴”的一声，女孩开口道：“承天智先生您好，请问您是要办理临时入城权限吗？”
承启明疑惑的替儿子回答道：“是的。”
女孩点了点头，随后笑容收敛，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屏幕。
片刻后，女孩开口道：“你们要找的人叫杨丹英？”女孩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正式，虽然有些冷淡，但承启明竟然觉得亲切了几分。
“嗯。”
“信息我看过了，如果是就医的话我可以马上办理，但如果是要找人，需要杨丹英做一个担保，同时全程将由治安机器人陪同。”
“就是找人，不就医。”承启明开口。
“杨丹英的身份编号给我，我把担保协议发给她。”
承启明再次重复了一下杨丹英的编号。
很快承启明就感到手腕微震，眼前出现了一道别人看不见的屏幕，屏幕此时正在闪烁，这是通话请求，看上面编号正是杨丹英。
承启明赶紧接通，随即脑海中就响起了一个担忧的声音：“启明大哥，天智这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他不能说话吗？怎么入城的临时权限都获取不了？”
“他的情况不算好，说不了话。”承启明只能如实答道。
“如果简单的交流都做不了，我恐怕收留不了他。”
“总归让我带他来你看看吧，等他十八岁以后，我再他去做一次开智手术，如果还是不能成功，到时候也不会在麻烦你了。”
那边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他不会伤人吧。”
“不会的，不会的。”承启明赶紧开口道。
“那好，剩下的等你们来了再说吧，我们在店里见面，地址我马上发给你，你们到了以后等我一下，我还有点事情处理。”
结束通话后没有多久，女孩在身前的电脑上一阵操作后开口道：“杨丹英已经签署了担保协议，已经为承天智先生开通了临时权限，时效24小时，还有其他需要办理的吗？”
“不用了，谢谢，谢谢。”承启明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仍然是在这机器人的陪同下，承启明拉着儿子走出了社会基础管理处，这时候他也收到了杨丹英发来的地址。
因为没有开通导航服务，承启明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好在身旁还有一个机器人，尝试着问了一下身旁的机器人道：“你知道一八区狂夜街5号在哪里吗？”
机器人的反应让承启明欣喜。
“权限内，前往狂夜街5号，目的地距离五公里。”
沿着笔直的街道走了一个小时后，机器人又拐了一个直角，进入另一条街道，十分钟之后，承启明来到了狂夜街。
相比与其他有门面的商业街道，这里看上去有些萧条，街道两旁的门面都关着门，看不到一个人影，而且这里门头的装修风格也有些奇怪，两侧的建筑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熄灭的平板灯。
进入狂夜街没走几步，机器人就在一处门面停了下来，玻璃门紧紧关闭，门面不大，但纵深很长，前面的架子上摆满了玻璃瓶，架子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一排排金属箱，承启明知道这些都是一种叫“啤酒”的东西，他虽然没有喝过，但平日里工作的时候听不少工友谈起过，对这种传说可以让人欢愉的饮料，那些工友在谈起的时候都是一脸向往，可惜这种东西在地下城的价格很贵，像承启明这样的条件是不会为了追求一时的享受去购买的，曾经有一位工友带了一瓶来显摆，和几个玩的要好的工友分着喝过一次，他当然是没份的，只是听那位工友吹嘘是自家女婿年终带来的时候，心中涌起了一丝失落。
一机器加上两个人就这样在门面外的接到上静静站立，有治安机器人再侧，父子两就像是什么为非作歹的坏人在等待审判一样，好在街上没有行人，这让承启明内心少受了很多煎熬。
一个小时之后，街道的另一头才出现一个人影，承启明立刻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承启明拉着承天智往街道中央退了几步，来人走的不快，两分钟之后承启明才看清来人的长相，心中隐隐觉得熟悉，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就在此时，来人说话了：“启明大哥，我们有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吧。”
承启明张了张嘴，看着眼前之人，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来人身材高挑丰腴，身着一件墨绿色的印花旗袍，大波浪的头发陇向一边，脚下踩着一双墨绿色的磨砂皮高跟鞋，旗袍的下摆只到膝盖往上三分，修长的大腿裹着肉色丝袜，脸上的肌肤莹白，媚眼如丝，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年纪。
伴随着高跟鞋轻微的“哒哒”声，来人走到了承启明面前，承启明默默将目光移开，心跳很快平复，内心很快涌起了一丝歉疚，对宋夕霞的愧疚，眼前这个女子，已经46岁了，而自己的妻子在46岁的时候，早已被生活折磨的面目全非，如今五十岁的年级，更是老态毕露。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了。
“启明大哥，快进来说话，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去看过你们，还弄得你亲自来找我。”杨丹英一边笑着开口，一边走向门面，玻璃门滴的一声后自动打开。
杨丹英进去之后，从前台下面抽出了两张凳子。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承启明拉着承天智走了进去，接过杨丹英递来的凳子，将其放好之后并没有坐下。
杨丹英也不在意，而是抬眼打量了一下承天智后开口道：“这就是天智吧，以前只是听说，现在已经长成大小伙了。”
说完之后杨丹英看着只是扯着嘴傻笑的承天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气氛短暂的沉默下来。
半晌之后，杨丹英收敛笑容开口道：“当年的事情是老五对不起承大哥，我们孤儿寡母能有今天，也全都仰仗大哥成全，这些年每每想起都心中有愧，只是这些年我与晴儿无依无靠，虽然看上去活得光鲜，但内里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一直没有联系大哥，一是自觉无颜面对，二也没有这个能力偿还当年欠大哥的债。”
杨丹英说着，眼睛一红，眼眶中倒是有泪水在打转。
承启明自然也知道生活的艰辛，杨丹英这样子也不是作伪，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我也没做什么，况且你已经给了十万金融点，你们能在一环扎根，也是你自己的本事，按理说我不该携恩求报，只是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家里又是一堆老老少少，现在就把他送到福利院实在有些不忍心。”
听到承启明的话，杨丹英眼中露出一丝担忧道：“大哥你的身体？”
“就是当年和宋五一起出事那次，我运气好，虽然活了下来，但医生说细胞变异会一直持续，没法根治，要活下去只能不断砸钱，没有这个必要了，现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谈起生死，承启明眼中有的只是平静。
提起亡夫，杨丹英脸色也有些黯然，但很快就抹了抹眼里道：“我明白，只要我力所能及，自然要倾尽全力，我看天智这孩子生的高大，店里也需要很多使力气的地方，平日里都是请人帮忙，也少不得让人占了便宜，天智来了也好。”
见杨丹英如此干脆，承启明也直接了当开口道：“天智的情况恐怕比你想象的要糟糕，要让他出力，可能要你用一段时间来教导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在二环给天智做了开智手术，十八岁以后还能做一次，如果那时候还是不行，我会把天智领回去的。”
杨丹英点点头，“我也会在一环打听一下，看看一环的医院能不能治好天智，费用由我来出，大哥放心。”
“那就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