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进入一环
8月22号早上刚刚六点，离正常上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一家人都起的比较早，因为昨天夜里十点的时候，承启明收到了杨丹英的答复，让他今天带着承天智去看看，和往常带承天智去医院不一样，这次承天智的离开，让家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宋夕霞含着泪，为承天智整理了一下不需要整理的单薄衣衫，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这样的气氛下，承天兰几人都感到倍感煎熬，对这个傻弟弟，她们心中也有一丝不舍，但也知道这一天早晚要到来的，她们都没有能力接替父母来照顾这个弟弟，好在承启明轻轻拍了拍宋夕霞的手，利索的拉着承天智走出了房门，结束了这一场煎熬，杨柯随后跟上，因为杨柯在一环上班，所以由他带着两人前往，而羽鸾两姐妹，此时还处于睡梦中。
去一环只能通过二八区中心的交通站，交通站的地面占地面积并不大，其底部正位于一根巨柱之下，隔得近了，这些柱子给人的感觉更是雄伟，直径足有五十米，通体由一种漆黑的合金组成，下方建设的交通站围绕柱子底部而建，都由金属框架搭建，四周通透，时间虽然还早，但已经人来人往了，在交通站外间隔五十米的地方，有三座拔地而起的金属高楼，这是二八区的社会基础处、综合资源管理处，治安管理处三个政府部门，此时从交通站走出来的人里，有绝大部分都涌入了这三座高楼之中。
巨柱外侧有轨道，不断有亮灰色的金属箱沿着轨道上上下下。
“快走吧，待会人多了难排队。”杨柯语气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说起来承启明这辈子还从未去过一环，默默拉着承天智跟在杨柯身后，进入交通站大厅后，杨柯径直朝一排人形机器走了过去，这些人形机器的双脚都是固定的，应该只是一个框架，机器的双手呈虚抱状，杨柯靠近一台机器之后，机器双手间就亮起了一道光幕。
“年卡”一道机械声音响起之后，光幕消失，杨柯往后退了几步，等承启明拉着承天智靠近之后，光幕再次升起。
承启明看到界面显现了一串凸起的文字“请选择目的地。”
杨柯没有让承启明为难，直接在一帮伸手点击了一下，在接下来弹出的界面上快速点击，然后让承启明抬手起手腕，随着“叮”的一声后，机器声响起：“支付成功，目的地已确认。”
承启明侧开身子，把承天智送到了机器面前，很快也弹出界面，同样是由杨柯一阵点击之后，机器声响起：“支付失败，金融板块未激活。”
杨柯用抬起自己的手腕，机器声响起：“支付成功，目的地已确认。”
“他已经十六岁了，记得带他去激活金融板块。”杨柯提醒了承启明一句，他的神色和语气永远是那么冷漠，好像所有事情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对此承启明也早已习惯了。
杨柯带着两人朝中心巨柱底部走了过去，外围还是设置了一圈金属围挡，每隔一米有一个翼闸，杨柯靠近之后，翼闸边上凸出的摄像头有光点闪烁了一下，翼闸打开。
三人顺利通过翼闸，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四十，从上面下来的人明显增多，上去的人倒是没有多少，三人没怎么等待就直接上了升降梯的轿厢，随着金属门合拢，轿厢开始缓缓上升。
一分钟后，轿厢打开，承启明拉着儿子随着人流走出了轿厢。
“欢迎来到空列层，请保持动作轻柔，不要大声喧哗，爱护公共设施，kj交通欢迎您。”
机械播报的背景声中，承启明看着眼前的场景，这是一个方圆十米的玻璃大厅，大厅的边缘连接十六条玻璃通道，而在每一条通道尽头，又连接着一个个扁圆的金属碟形建筑，在碟形建筑的边缘，有一个个口子，这些口子有的空着，有的停靠着列车，画面不是静止的，这些口子上不断有列车离开，又有列车从远处驶来。
承启明每天上班都会乘坐这样的列车前往三环工作，只是没有这处中心交通站这么高级罢了，倒也不怎么新奇。
在杨柯的带领下，两人进入了其中一条玻璃通道，承启明低头看了一眼，下方的建筑都变得极为渺小，就像平堆放的积木一样。
沿着通道，很快进入了碟形建筑中，从里面看，这就是一个圆形的大厅，承启明很快在大厅边缘的一个通道上看到“一环”两个字。
没有耽搁，三人直接走入通道，穿过一道闸门之后，来到了一个长方形的空间，中间一条廊道，两侧都是柔软的织物座位，一排有三个座位。
“随便坐。”杨柯说了一声之后，就找了一排已经坐了一个人的位置，承启明明白杨柯是不想与自己坐一起，因为此时还有很多联排的三座。
拉着承天智找了一排没人的座位坐下，每排座位的前后间隔不算宽敞，他与承天智都身高都超过一米八，只能撇着脚才能坐下，这让本来就有些不安的承启明看上去显得更加急促，这一刻，傲人的身高没有给两人带来威严与自信，反而多了一丝小丑般的滑稽。
“0231年08月22日早上7点，欢迎乘坐kj交通，空列即将启动，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禁止随意走动。”
七点钟的时候，这艘载着六十人的列车随着轻微的下坠之后，平稳而快速的朝一环驶去。透过舷窗，承启明看着下方渐渐逝去的一排排积木，思绪飘飞。
五分之以后，舷窗外的光芒暗了一下，但很快就再次变得明亮，承启明只感觉眼前闪了一下，并未看清楚刚才经历了什么，但承启明知道，他刚才已经通过了横亘在一二环之间的那一堵高墙，那是一道隔绝内外城之间的现实天堑，也是扎根在每一个一二环公民之间的心之壁垒。
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通过这堵高墙之后，承启明的心门似乎也打开了一丝缝隙，无数纷繁的念头汹涌而出，那是他毕生隐藏在心底最深的渴望，也是他从不敢对人提起的奢望，看着下方那与二环完全不同的独栋建筑以及围绕在建筑周遭的一抹绿色，承启明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当初他也是有机会生活在这里的，那该是怎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呢，想必自己的家里一定会充满欢声笑语吧。
转过头，承启明握着承天智的手紧了紧，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他不能也不该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空列已经抵达一八区，请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物品，有序离开，欢迎下次乘坐kj空列，祝您生活愉快。”
随着空列再次一震，片刻之后，空列尾部的闸门打开。
除了承启明脸色显露出一丝急促外，剩下所有的人都是面无表情，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只是机械的坐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过这种对一切都不关心的模样，反而让承启明的内心很快平静了下来，拉着儿子排队走出空列，同样来到了一处圆形大厅，建筑整体规模要大上不少，其他与二八区的并没有什么。
大厅中已经有很多人排队等候乘坐升降梯，这些人中大多都身着西装，胸口都绣着代表工作的编号，对于混在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的承启明父子，没有人在乎，汇集在此的所有人几乎都是那种没有喜欢也没有厌恶的冷淡，倒是杨柯完全融入了这种淡漠之中。
静静等了几分钟之后，三人同时踏入了升降梯，很快来到了底部的大厅。承启明的第一感受是凉爽，这是在二区很少体验到的凉意。
杨柯率先走出了翼闸，但在承启明靠近的时候，翼闸并没有打开。
“未授权、未授权。”
承启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杨柯，杨柯眉头微邹，排在承启明身后的人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拐向其他翼闸。
好在这样的窘境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男子很快走了过来。
男子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长袍，胸口绣着“kj服务。”
“您好，临时入境人员需要办理临时通行证。”男子嘴唇微动，嘴型和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匹配，语气虽然和善，但缺乏生气，这是一个机器人，只是外形做的更为逼真。
“要怎么办？”承启明赶紧低着头问道，同时让出了身子，让后续持续赶来的人能够走这道翼闸，见自己没在挡住别人的去路，有些不知所措的承启明内心才松了一口气。
“把手腕给我。”
承启明抬起手腕，机器人轻轻一握之后说道：“信息读取成功，身份无异常。”
“请问您来一环是要做什么？”
“找人。”
“知道通信编码吗？”
“知道，33280185061721365-4487。”
“请稍等。”
片刻之后，男子说道：“杨丹英女士已经确认了信息，您已获取临时权限，临时权限时效24小时，若24小时内不能离开，请前往一八区治安局备案，否则根据地下城内城管理条例，您将被处以1000元罚款。”
“好，还有他也要与我一起。”承启明看了看身后的承天智。
“请把手腕给我。”
男子朝承天智再次开口，承天智没有反应，承启明感觉将儿子的手拉起来，男子同样握了握承天智的手腕以后开道：“信息读取成功，身份无异常。”
“请问您入境是要做什么？”
……
“请问您入境是要做什么？”
机器人问第二遍的时候，承启明迅速回答道：“他是失智患者。”
……
“检测医疗记录。”男子更像是自语般的说完之后，继续道：“您无法获取临时权限，请尽快返回。”
“我是他父亲，有监护权。”
“您好，承天智先生已满十六岁，监护关系已经自动解除。”
“他是失智人。”承启明有些焦急道。
“您好，请前往属地办理监护关系延续。”
“监护关系延续之后，他就不能工作了。”承启明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根据地下城的法律，如果年满十六岁还延续监护关系的，就不能参与地下城工作。
“抱歉，暂不能为您解决问题，可以为您转接一八区社会基础管理处人工服务，请问是否需？”。
“需要，谢谢。”承启明赶忙道谢。
……
“已为您联系社会基础管理处，请稍后。”
“爸，今天领导要外出，我要提前去准备，我先过去，有什么问题你联系我。”
承启明内心有些无助，杨柯工作的地方其实就是社会基础管理处的行政局，他很希望杨柯能留下来，但他也知道杨柯的处境，只是一个临时工作人员，不想在勉强他，于是点了点头。
杨柯见状转身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