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最终的离别
【没错。】“宋旗”点点头。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本该在半年后进组。那是我最看好，最有得奖可能的一部电影，但就因为这场车祸，我只能错过了。】
“你说的是……《武将神》？可是，这个世界里的宋旗并没有错过这部电影啊。”
宋旗甚至还因为在这部电影里的出色表现，获得了金豹奖最佳男演员，成为了最年轻的影帝。
后面的话，即便贺浅浅没有说出口，面前的这个男人也猜到了她想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他的脸色更加晦暗不明，【这也正是我与他，不同的地方。他克服了伤痛，用最快的时间让身体恢复到了基本无碍的程度。而我却在这场变故中一蹶不振。】
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细瘦无力的左臂，冷嗤一声：【一步错，步步错，眼看着别人凭借《武将神》得奖，我心里更加不平，也听不进医生的话做康复训练，只一味埋怨指责，直至事业跌入谷底，最后郁郁而终。】
“那你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摘得影帝的桂冠。或许是怨念太深，让世界规则感应到了我，便将我收为系统，派放到平行时空，通过寄宿在别人脑海中，以他人的身体，来完成我自己的愿望。】
“可照你这么说，在沈路遥成为视后的那一刻，你的愿望就已经达成了啊。”
【沈路遥的视后？】
男人脸上难得地一闪而过轻视的表情：【那不过是个用钱买来的奖罢了，做不得数。】
贺浅浅想到了什么，声音忽然低落了下去，半垂着眼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你骗人，为什么我明明什么头衔都还没得到，而你已经要走了。”
【因为，在你一次次努力完成系统任务之后，我才终于意识到，得奖并不是我真正的愿望。】
贺浅浅抬起头：“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男人平静的唇角，忽然划开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弧度。他看着贺浅浅的眼中，一点一点地，闪烁起明亮的光。
【我想要成为像你一样，能在镜头中闪闪发光的——演员。即便是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剧，即便没有更好的舞台，也从来不会怨天尤人，永远尽全力去拼。】
贺浅浅知道他这是在夸自己，可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让我看那么多电影的是你，完成一场场演技小考的也是你，逼迫着我不断挑战自己极限的也是你。”
贺浅浅苦笑：“如果我没有收养胖橘，没有与你绑定，现在应该还在菜市场里卖小鱼干吧。”
或许……被人称作“鱼干西施”，也不错？
“宋旗”的笑意逐渐平静下来。
他认真看着贺浅浅的眼睛，声音沙哑缥缈起来，似是惆怅，似是感叹：【为什么在我的世界，没能遇到你……】
四周的雾气没有散开，却突然像撞碎的玻璃，从中破开道道裂痕，碎裂成片，飞升到天空的尽头。
看到周围的景象一点点消散，贺浅浅心尖一瞬滑过触摸不到的伤感。
……她知道，临别的时刻到了。
有那么一刻，贺浅浅将眼前的男人和宋旗重叠在了一起。
心中情绪翻涌着，指尖狠狠嵌入掌心，想要多说些什么，却唇齿开合，吐不出话来。
两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静静对视着，直到男人最后一片发丝消散在空中，贺浅浅猛然从梦中惊醒。
心慌意乱，眼角涌出热意。
她伸出手背拭了拭脸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痕。
「周扒皮？」贺浅浅试着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没有人回应。
贺浅浅擦干脸上的泪，笑了：「你别躲了，我知道你还在。你看，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等了许久，那道熟悉的电流音，再也没有出现过。
「……胖橘还在等着你。」贺浅浅抱紧怀里的背包，却依旧无法填补心中空落落的那个地方。
贺浅浅将头埋在了臂弯里，压抑着声音啜泣。
「胖橘……还在等着你。」
——
等宋旗拍完剩余的镜头回到禾城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刚回到家，只急匆匆放下行李，就兴奋地敲开了对面的房门。
“浅浅，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门从里面开打，宋旗看到了一双麻木红肿的眼。
那嘴角扯开的应该是笑容，可就连原本憨甜的酒窝，都看上去十分落寞。
宋旗心头一痛，手脚僵硬着，不知所措：“怎么了？”
突然的关心，让贺浅浅压抑许久的心情再一次翻搅起来。嘴角努力维持着难看的弧度，但却不自觉抽动起来。
心口剧烈起伏着，眼眶不争气地再次湿润了。
宋旗放下手中的礼物，朝贺浅浅张开了手。
下一刻，胸前扑进一只受伤呜咽的小兽，毛躁的脑袋拱在颈窝，肩头耸动着，将所有的情感都化为泪水，揉在了宋旗心口。
贺浅浅搂住的男人的腰，生怕他也会如碎片消失一般，紧紧扯住了衣角。
沉闷的声音穿透衣服，撞在宋旗的心上：“……你也会，离开我吗。”
宋旗没有去想离开的是谁。
温柔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在贺浅浅的后背上，像一把有魔力的梳子，让小兽紧绷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垂下头，轻轻凑近了贺浅浅耳边，轻声道：“我们，在一起吧。”
贺浅浅的抽噎声忽然停了。
小兽缩了缩脑袋，只将怀抱拢得更紧。
吸吸鼻子，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