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系统的身份
【孟小柔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听见翻书声了。
只是这次翻书声后，她突然眼前一黑，猛烈的眩晕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一阵剧痛从左臂蔓延到四肢百骸……
孟小柔呼吸猛然一滞，剧烈干咳着，从医院的病房中醒来。
咳嗽带动着身体晃动，扯痛了左臂的伤口，孟小柔疼得倒吸凉气。
这痛感无比真实，攥着身上纯白的被单，她环视一圈，这里已经不是镇上那个温馨的小家里了。
她这是又穿到了什么时间？
孟小柔侧过头，看到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她忍着眩晕感，艰难地坐起身，伸手想要去够。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张秀玲从医院食堂打饭回来，推门进屋，却见昏迷了两天的女儿已经坐起身了。
她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
压抑住语气中的欣喜，反而板起脸：“醒了？吃点东西吧。”
孟小柔僵硬地转过身，看见头发花白的母亲，心中百感交集。
……她，回来了！
“我，我这是……”
张秀玲看着她的眼神，责备中带着心疼：“你从天桥上掉下又被车撞到，不知是不是你爸在天有灵保佑着你，才让你命大的只骨折了左边肩膀。”
“爸爸……”孟小柔喃喃自语。
眼神呆滞地落在左臂的石膏上，大脑一片混乱——难道她穿越进日记里经历的这么多事，都只是一场梦吗。
忽然，孟小柔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拿起床头的手机，她想要找到这一切真实存在过的证据。
屏幕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但还能勉强开机。
孟小柔的手指在上面吃力滑动着，翻进相册。
她记得在村里的村霸们找上门来时，曾录下过一段视频震慑他们。只是后来手机没电关机了，孟小柔也一直将它带在身上。
如果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那么这部陪着她一起穿越时空的手机里，一定会留下这段证据！
贺浅浅的目光落在了手机相册的最顶端，那里存放着最近一次拍摄的视频。
视线定格在那段一分钟的视频上，鼻尖忽然一酸，点在屏幕上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在视频的旁边，还有一张照片。
贺浅浅低语：“……土坯房。”
一瞬间，泪水再也忍不住，滴答着落在了指缝。
碎裂的屏幕上，是年轻时的爸妈站在了土坯房前，拘谨笑着的画面。
小婴儿安稳睡在男人宽厚的怀中，而男人的另一只手垂落在身侧，与女子十指相牵。】
这一幕的结尾，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与过去不舍道别的怅然中。
孟小柔结束了她穿越的旅程，而为其半年的拍摄也终于迎来了结尾。
宋旗接过助理递来的花束，被众人簇拥着，走到了从病床上下来，还在悄悄抹眼泪的贺浅浅身旁。
“贺老师，杀青快乐。”
贺浅浅接过鲜花，眼眶还有残留的红。
与孟小柔这个角色相处了半年，猛然间抽离，贺浅浅还有些恍惚，她想笑的，可却是眼泪先落了下来。
宋旗明白贺浅浅一时半会难以出戏的感受，转过身，打算将身后欢呼的工作人员们都推到病房门外去。
正在此刻，贺浅浅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刺啦啦”的电流音——
【恭喜宿主，提前十五日完成拍摄任务，幸运值满，可解锁新增兑换权益，并额外奖励酬金五百万元。】
“五，五……五百，万！”
贺浅浅的眼泪瞬间收住了，只剩下上下嘴唇在不可置信地颤抖。
前一刻的贺浅浅还在潸然落泪，只是宋旗转身的工夫，他身后就传来了“咯咯咯咯”一阵诡异的笑。
完了，贺浅浅疯了！
宋旗抓紧把不明所以看热闹的工作人员都轰出门去，反手落上门锁，担心道：“我还是先帮你把石膏卸了吧。”
贺浅浅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两个酒窝灿烂得晃眼。
只是她一手抱着鲜花，另一手上还套着石膏道具，场面颇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贺浅浅脑海里还回荡着“五百万……五百万”，压根没有余力再去思考。
听话地站在原地，任由宋旗帮她解开石膏的束缚。
在胳膊能动的那一刻，贺浅浅毫无预兆地一把握住了宋旗的手，语气抑制不住的激动：“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抬眸，对上了贺浅浅炯炯有神的眼睛，心中浮上一些隐隐的期待。
“我决定，要买你最贵的那辆车！”
宋旗：“……”
啊，就这？
头顶忍不住落下来三条黑线。
这家伙，是觉得自己杀青了有钱了，所以才莫名其妙笑起来的吗？
多么朴素的金钱观啊……
宋旗笑着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宠溺。
——
回到酒店，贺浅浅从前台借了一只花瓶带回房中，将花束拆开，修剪好长度，插进瓶中。
等收拾好行李，贺浅浅就要先宋旗一步回禾城了。
她举着花瓶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放在了宋旗所住外间的小茶几上。
在沙发上坐下，贺浅浅看着瓶中开得正盛的花，在脑海里敲了敲系统。
“周扒皮，你说开启了一项新的兑换权益，那是什么？”
这一次，系统有些沉默：【关于，我的来历。】
贺浅浅还记得系统在恢复了记忆后，告诉了自己关于沈路遥的很多事情。
但至于为什么它总是很紧张宋旗和闵阿姨的事情，却缄口不语。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预感，如果将真相告诉了我，会违反世界规则，而你……”贺浅浅顿了顿，难以再说下去，“也会就此消失。”
【但既然世界规则里，出现了新增兑换的选项，应该正说明，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贺浅浅捏紧了指尖：“如果我不选呢？”
系统展开了幸运值兑换选项的面板。
往常几次，这里都会出现：【电影】【电视剧】【综艺】三个选项。
可这一次……
看着系统面板上只剩下的两个字——【回忆】，贺浅浅一惊：“为什么只有这一个选项！”
【这次的选择权交在了宿主手里，但宿主有且只有这唯一的选择。】
“这是什么破选择，我不做！”贺浅浅的手指紧握成拳。
【幸运值进度条已满，如果宿主放弃这次选择的机会，系统将强制为您选择。】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贺浅浅捶了捶闷堵的心口，深吸口气：“你早告诉我是这结果，我宁愿不去完成这劳什子的任务！”
这一次，系统没有回答她。
屋里静悄悄的，贺浅浅只能听见自己因为愤怒而加快的心跳声。
良久，贺浅浅放弃似的萎靡下来。
“做完选择后，你会立刻消失吗。”她的语气里，还保留着随后一丝期盼，“会不会重新回到胖橘的身体……”
系统打断贺浅浅的话，破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不会。】
像是在安慰她，系统补充道：【或许当你知道了一切真相，我的存在与否，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贺浅浅不理解系统的话。
但却本能的，想要延长离别时刻的来临。
“我们，回家吧。”
【好。】系统的声音淡淡的，或许，也带着点不舍的感伤。
贺浅浅用了最快的速度来收拾东西，但系统却没能留给她更多的时间。
在回禾城的车上，系统替贺浅浅点开了【回忆】的选项。
贺浅浅抱着背包，脑袋抵在靠背上，眼皮垂落，陷入一段沉沉的睡梦中。
睁开眼，面前是一片吵杂喧闹的街区，一群人围堵在四周，救护车声轰鸣。
挤开人群，贺浅浅只能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抬入救护车中，脸上被血污覆盖着，看不出样貌。
【这个人，就是我。】
系统冷漠的声音忽然盘旋在空中，空灵缥缈，将救护车的鸣笛声都盖了下去。
贺浅浅顺着声音抬头，可除了眼前的景象外，其余地方完全被浓浓的雾气覆盖着，什么也瞧不清楚。
【我被私生粉恶意追尾，撞向了墙壁，导致左臂粉碎性骨折。】
私生、追尾、车祸……
这一切，怎么听上去如此熟悉？
脑海中划过一个荒唐，但却唯一合理的念头。
贺浅浅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是……宋旗？！”
【是，却也不是。】
系统的声音从缥缈渐渐变得具体，迷雾后，一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贺浅浅眯起眼睛，正见到一张脸，从雾气中显现出来。
那张脸与宋旗的别无二致。
只是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像是一滩永远无法掀起波澜的死水，与宋旗的很是不同。
眼前这位“宋旗”的声音脱离了系统音的机械冰冷，渐渐与宋旗的声线重合。
系统带着原本的样貌，从漫无边际的雾气中走出，来到了贺浅浅面前：【对于同一件变故的不同选择，会令时间线分叉，形成两个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平行时空。】
他的脸上没有人任何表情。
左臂似乎有些不太灵活，随着“宋旗”的走动，只轻微前后摇摆着。
“你……”贺浅浅猜测道，“是那一次车祸过后，另一个时空的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