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由漂亮引发的祸2
今天做了一下午梦，信息量过大，撑得任爽脑子嗡嗡响，跟还在跑步机上奔跑一样晕头转向，羞愧地告别曲由君后，她迅速钻进洗手间用凉水冲了把脸醒醒神，然后才去工作。
临行前避开人悄悄找舒老师告别，却碰到她正在服药，看起来十分疲倦，单薄脆弱得好像一幅仕女古卷，叫人不敢轻易惊动，生怕一触即碎。任爽欲言又止，在舒老师温柔如水的目光中，把冒上舌尖的疑问又吞了回去，最后只说:“老师，不舒服就多喝热水……”
张漂亮喜气洋洋地从画室出来等任爽，也不管任爽心事重重，只一路兴高采烈地自说自话。今天她和曲教授的配合比昨天好得多，作废的画稿也少，虽然她中途不小心睡着了，但并没影响到曲教授，反而被夸自然，提前完美收工。
不过，张漂亮最后还是拍着胸脯后怕地说:“你在梦里被无脸怪人附体了，我还傻傻地在那儿跟你说话，差点吵起来，幸亏最后手机爆炸吓醒过来！”
“两个人同时做了一模一样的梦？”任爽想不起梦中自己有被什么东西附体，只觉得说了很多自己不可能推理出的话，跟有人诱导似的，“也许不是梦呢？”
因为要骗妈妈自己还在原来的地方上班，出了地铁站任爽让张漂亮先走，她自己又吹着晚风压了一个多小时马路才慢慢走回去。
今早任爽妈等她们走了才想起没问问张漂亮的新工作，好奇了一天，这下女儿回来总算满足了她的好奇心。老人家听得意犹未尽，还拉着任爽仔细打听什么是“画模”，“画模”都要做什么，收入怎么样。
任爽本来还怕老人家想歪了接受不良，没想到她妈妈转来转去纠结了半天，竟期期艾艾地问:“爽啊，你能不能让漂亮帮忙问问，她们那儿还招人不？”
“啊？”任爽意外地瞪着自己妈，心里祈祷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她不信。
“我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让人画画挣两个买菜的钱……”任爽妈怕女儿误会，马上解释说，“再说了，你不也说他们学校的学生画画还跟演员表演似的，穿人家给的衣裳吗？也不一定都要脱，对吧，你说话呀？”
“妈，你想让我说什么？”任爽缩了缩脖子，黑眼仁一溜，像头回认识样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妈。
“呵呵，你看，你看妈这样行吧……”任爽妈解下围裙，打了打有些起皱的针织上衣，跟小学生初次见老师样站得笔直，既想表现，又有些局促。
“我的亲妈哎，那可是我前老师，不行不行不行！”任爽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她封建，是在熟人手底下打工事儿太多，她一个人就算了，哪能再搭上自己亲妈呢？何况，她现在还瞒着自己失业的事呢，这一去不就穿帮了！
“不行就不行吧，你头摇那么厉害干什么？”任爽妈其实也是一时冲动，没得到满意的答案立即一摔手就走，尴尬地转移话，“我把饭摆桌上了，你赶紧洗手去，一会儿都凉了！”
今晚的饭丰盛得有点不正常，任爽欢呼一声后，马上问:“妈，你买的体彩中大奖了吗？这么多好吃的！”
“没中奖你要给我报销吗？”任爽妈笑着打了下女儿正捏鸡块的手，说，“拿筷子！给你吃好点是为了让你有力气出门好好工作，你可不能白吃！”
“嗯，唔唔！太好吃了……”任爽连连点头，吃得根本停不下。
楼下一片温馨，楼上的张漂亮却孤独地失眠了。别看她在任爽面前装得高高兴兴满不在乎，可她在画室也睡过去了，梦到了和任爽几乎一模一样的梦。她不确定梦中那些有关曲教授妻子的推测是不是真的，她只知道她快羞死了，但她也想起一件事。她去了曲家别墅当了几天画模，任爽似乎总能同时碰到曲教授的妻子和儿子，她却只遇着曲由君几回冷眼，除了照片摆件，一次也没见过任爽说的气质女神舒老师。
这难道是偶然？
窗前的紫水晶纱帘不知何时绞缠住了，张漂亮在黑暗中静静看着，却懒得去理一理，纠结的一晚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
早上起来，张漂亮在屋子里“咚咚”飞快地奔跑着刷牙洗脸，昨夜睡梦里无脸怪人和任爽变来变去，还掐她脖子、砍她头，导致她醒来后老觉得脖子痒，背后哪个角落里有个恐怖的东西在偷窥着她——她怕，很怕。
下楼见到任爽时，张漂亮有种重获新生的轻松感。她热情地打着招呼，没问任爽是不是真像梦里那样，打算再试三天，不行就要向曲教授请辞。她在现实中远比白日梦里克制得多，也更要脸，想起梦里的自己，脚趾头简直能就地抠出一个他们现住的小区来!不是她害臊自己的行为，主要觉得——不应该当着任爽的面，应该再克制一下，等她走了再……
张漂亮想不下去了，脸烧得滚烫，咬着火红性感的嘴唇深深一低头，上了地铁还在抽风样傻笑。惹得旁边有个还看不出性别的西瓜头小娃娃睁大黑葡萄似的眼睛，指着她对大人说:“妈妈，阿姨……哭……”
年轻的妈妈非常尴尬。她一手抱娃，一手刷剧，也没注意到旁边的人在干什么，但本能觉得成年人偶尔脆弱一把肯定是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便目不斜视地拉回自家宝贝的小手手，教育说:“阿姨没哭，阿姨在笑。来，妈妈给你看动画片……”说着就把手机视频从偶像剧，点到了儿童区。
呃，还真是歪打正着呢！任爽也低头笑了，发顶的丸子蓬松高耸，随着她肩膀的抖动一颤一颤的。
张漂亮吓得脸一变，推任爽:“别低头！”
“呃？”任爽奇怪地抬起头，头上没有灰蝴蝶。
张漂亮心有余悸地说:“脸会变。梦里你的脸和你老师一样，一时有，一时没，眼睛里还往外掉黑蝴蝶，像清明上坟烧的灰那样一团一团到处飘着乱飞，吓死人！”
“那是梦，”任爽起先是害怕的，但想到舒老师，就又不怕了，“我觉得是梦里舒老师派出天使在保护我……”
“你搞错了吧，白的是天使，黑色是撒旦！”张漂亮不服地怼了一句，但马上又安静了下来，也示意任爽，“嘘，公共场合，小声点不要吵到别人。”
“你自己说够了，秒变文明人，开始要求别人讲素质？”任爽嗤笑一回，到底压低了声音。
张漂亮得意地笑笑，耳边传来年轻妈妈的手机按键像水珠坠地，和她的按键音一样空灵，惹得她顿时心痒了起来，好怀念自己的手机，目光不由自主瞟向旁边，和小朋友一起看起了动画片。
先前有个在年轻妈妈身后蹭剧的中二风小美女不满地盯了张漂亮和任爽一眼，委屈地撅着嘴抠墙缝去也，这倒霉蛋儿昨晚刷剧到后半夜，迷糊睡着忘了给手机充电。她身上的不对称衬衫左右红蓝拼色，胸前各印着一个性感魅惑的少年侧影，正好以她的扣子为中线面对面视线丝滑交接，底下还印着一行浪漫而热情的大字:自古红蓝出cp！成熟宽松的着装，越显得她小巧玲珑，苗条动人，地铁里好几个年轻女孩儿都在偷拍她——她的衬衣。
小美女也不生气，鬼精灵地眨巴着睫毛弯弯的卡姿兰大眼睛，暗戳戳转了转身，貌似不经意地一提胯，把手插进破洞九分牛仔裤兜里，低头欣赏自己新上脚的脏脏鞋，其实是想让她们把自己衬衣上的美少年和字迹拍清楚些，这个角度刚好左右两边都能照顾到。兴奋得那几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原地小幅度跺脚，凑在一块儿捧着手机低声尖叫“哥哥”，同时也看到小美女斜挎的手机壳背后嚣张地写着:我叫李爽文，我双担，不服敢打我啊！！！
任爽和张漂亮看这小美女有点眼熟，大概同个时间点经常坐这条路线，在地铁站见过几回。
身为资深粉圈周边人士的张漂亮张眼扫描了三秒钟，立即很八卦地凑到任爽耳边说:“看见没？她衣服上印的那两个明星，戴耳钉那个就是晏重山!上次听曲教授说，是你舒老师以前的学生，送过她一捧米兰，他去年特火，还跟女团出道那个辛杨美露传过绯闻。后来听说因为耍大牌爆出来超多黑料，又不好好配合新剧宣传得罪了资方和导演，现在根本没人敢找他，已经跟社死雪藏没什么区别，也就这些粉丝还挺长情的……”
“你也挺长情的，十年还多呢！”任爽飞快地瞄了小美女的衬衣一眼，调侃张漂亮，“这个晏重山我其实知道，火之前只演过几部网剧，连个十八线小糊咖都算不上，只是没想到他也是舒老师的学生。”大概是爱屋及乌，好友用这种轻蔑的口吻说自己老师的另外一个学生，着实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他还拍过好多广告，当过伴舞，也在流量剧里边演过小配角，没火之前只在一些奇葩拉郎配的剪辑里广受颜狗欢迎。”张漂亮意识到了什么，别扭地嘿嘿一笑，“晏重山曾经是我的三大墙头之一，可惜出柜了，姐的粉丝爱瞬间受到极限挑战，心脏差点爆破，当天直接粉转黑，一生黑，气都气不活那种黑！”
“这，这小伙子有点厉害，呵呵。”任爽这下真不知道怎么评说好了，毕竟，这位晏重山是她老师的学生之一，听曲教授的口气，似乎关系还不错。
“不过，我挺佩服他那个粉丝的。你看那一身装备，耳钉、手链、手机、鞋子，除了眉粉和口红看不来，反正从头到脚不是周边就是代言，说不定是混饭圈的，正主都塌房塌成这样儿了，还能粉得下去，还能粉得这么招摇，真想送她一首《勇气》！”张漂亮羡慕地看了那个中二风小美女一眼，羞涩地双手捧心，“我虽然能对我曲男神十年如一日不离不弃，但我绝对不敢穿得跟个移动广告样上街让人随便拍。”
“出柜又不犯法，咱们管人家那些闲事干什么？”任爽小声辩驳了一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有点八卦。
“他还出轨，就是辛杨美露，咱们在奥特莱尔画廊应聘那天见过的，那么火爆的新晋小花都看不上，活该他糊穿地心。”张漂亮忿忿不平地说。
“是真谈，还是屏幕cp炒作那种？这些明星为了宣传真真假假，谁知道呢，你们玩儿粉圈儿也别太叫真，免得最后伤财还伤心，气头上脱粉回踩什么的，很难看啦!”任爽说着就习惯性想摸出手机搜搜看，立马想起还在维修，只得悻悻地搓了搓手指。
张漂亮摆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纠正好友:“别搞混了，粉丝是个人行为，饭圈是有组织的。像我，经常被那伙人骂僵尸粉、白嫖粉，因为就是舔个屏，不刷数据，也不参加活动，甚至连周边都很少买，更别说代言了。”
“你对你那些墙头都是口嗨啊……”任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看张漂亮以前天天“哥哥”、“男神”不离口，还以为她追星真的不顾一切呢。
“话不能这么说，墙头新剧出来我也贡献了点击和热度啊!不过，曲男神才是我本命，我只给我本命花钱、花时间、花精力。”张漂亮得意又自豪地说，“所以那些什么商家啊，综艺啊，影视啊，想赚老娘口袋里的钱，就赶紧来请我家男神吧!”
“你上月的花呗还完了吗？”任爽轻飘飘一句话，直戳好友心窝子。
“哎呀，你真是的，让我多做会儿梦你会死啊？”张漂亮恼火地笑了起来，拽着任爽出了地铁站。
等两人东拉西扯一路八卦到曲教授家，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手机修好了，完璧归赵。
短暂的情怯之后，攥在手里都是满满的安全感，任爽笑说:“几天摸不着还真是想呢!”
张漂亮知道曲教授今天要画古风题材，搜肠刮肚，文绉绉地说了句:“真的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现在的人哪里离得了手机，这几天憋坏了吧？”曲教授一贯笑得满眼鼓励，拿出本带彩绘插画的《山海经》给张漂亮，“你先看这本书找找感觉，接下来的画，灵感就来源于这里。”
任爽伸头一看，夹着竹叶书签的那页，是“大荒西经”，她将目光转向张漂亮，实在找不出丁点荒诞怪异的潜质，花痴和魔怔才是她的本色。
张漂亮已经低头开始念了:“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曲教授用荧光笔重点划出几句话，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男神是要以她为原型创作女神吗？
张漂亮幸福得差点晕倒，不小心打翻了洗笔的水桶，就在她以为要搞砸时，今天的画居然如有神助般顺利完成，曲教授送个大大的拥抱以示奖励，可见他的满意程度。任爽做好整理工作照旧出去转悠，也没有再做梦，连正要开车出门的曲由君都赞了声她昨天带的土特产味道不错，所有事情似乎都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唯一可惜的是舒老师没在。
顺利收工回到家，张漂亮打开手机，第一条信息就是曲教授的，给她发了个大红包，说她这几天表现特别好，这是给她的额外奖金，让她注意身体。
张漂亮躺在床上点着手机屏兴奋地数——有四个零！想着男神出手就是大方，能挣钱的人，花钱也体面，她本来因为身上的伤和那些怪梦有所退缩，但这回彻底坚定了心意。
楼下星空蓝小夜灯照亮整个屋子，任爽也没睡，她不像张漂亮晚上回家还有台电脑解馋，这几天摸不到手机，上不了网，再刷到新闻，感觉整个世界都变陌生了。
想起跑步机和无脸的舒老师，任爽开始在网上搜索，搜索所有关于曲教授个人和他家属的信息，官方的、非官方的，一条也不放过。搜着搜着，就搜到一个最近争议很大的高赞视频剪辑，发布者叫“真爱老曲奇limeily”，她猜肯定是张漂亮。
这视频不是对曲教授充满恋慕的真爱粉还真剪不出来，那种深情款款的感觉隔着屏都快要溢出来了。任爽刷着视频，忽然看到熟悉的一幕，立即点了暂停。
是地下车库里的怪兽食人图!
与梦中不同的是，视频里的画有名字——《藏在折腰后的瑰丽世界》。丑陋的野兽口中鲜花盛开，光明隐在獠牙隔开的牢笼后撩拨着人们心底的弦，被吞噬的女人正在努力挣扎，她不知道她来时的世界已是阴霾遮天，一片恐怖绝望。
正常播放不觉得，放大点了暂停后，任爽稍一专注就看得眼晕、呼吸困难。画中无数线条呈放射状在张开又收缩，循环往复，飞速流逝的时间之河里伸出一根根夺命的藤，牢牢揪扯着她的神经，差点把她整个人都吞进去当场绞杀。
任爽骇然把手机往枕头边倒着一扣，躺在床上像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喘息着，出了满身冷汗。收回目光放松精神果然好了许多，她不知道别人看这东西是什么感觉，估计张漂亮学过画却还没发现，是因为她注意力不在画上，她只关心男神。
想起张漂亮说，梦里自己脸上的五官和舒老师一样时有时无很吓人，任爽不禁摸上自己的脸，她觉得她真的很有必要跟舒老师沟通一下。
不过，在这之前，任爽想先问问张漂亮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些画作资料。平常很多明星粉丝也会剪辑视频，但一般都是以网上流传的素材为基础，张漂亮视频里的画，任爽在网上翻了半天——没找到来源。
评论区一堆人和任爽有着同样的疑问，甚至有人猜测，视频作者是不是曲教授本人？
接下来，更神奇的事发生了。
任爽打开电话薄，发现自己的联系人里，舒老师赫然在列。
这一定不是偶然!
任爽试着打了这个电话，电话通了，退也是迷雾遮途，不如继续向前。她手抖到几乎握不住手机，只能用左手按住右手防止它打颤，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暗示性地问:“你好，舒老师。请问，除了白日梦，你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到过去吗？”
电话里舒老师笑了笑，沉默良久，说:“首先，要有过去可回；其次，想回的欲望要非常强烈；最后，有可以支持这一切发生的工具和手段。一般情况下，近期发生的事暂留在大脑海马区，如果反复回忆提及某些你认为重要的人和事，就会转入大脑皮层变成永久记忆。有选择地把已经发生的事保存在自己大脑皮层，就像电脑存档一样，偶尔想起，偶尔提出查阅。如果要精准地找出过去某一天保存的记忆，也就是文件，当然只能以日期为关键词，去搜索。”
日期可以成为关键词吗？
可以支持白日梦的工具是跑步机吗？
任爽打开手机网页，搜索与梦和睡眠有关的信息，然而从两千年前东方的周公，到近代西方的弗洛伊德，不是她一个门外汉靠随便翻翻热搜就能读懂的。
当然也不是说毫无收获，起码任爽对梦的看法从笼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具体到了睡眠时大脑皮层的部分神经细胞还在活动，基于人已有的意识和记忆，稍微刺激就会产生梦。
梦受到生理和心理双重影响，通过网络资料，任爽的浅显理解和总结是，比如上她做梦到处找厕所，大多数时候一睁眼就真的想上厕所。再比如，她做恶梦被人扼住了喉咙，喊不出声，一着急醒过来，发现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当然，她还做梦遍地捡钱，还梦到又回到了原来的公司上班。
任爽想，如果主观可控的部分重要记忆可以搜索，那么潜意识里无影无形的梦呢？
跑步机能否作为开启梦境的间接工具？海马区暂存的某些记忆不及时中转入大脑皮层就会被自动遗忘，那些已经删除的，还有大脑皮层长期不使用而模糊的记忆，是否可以经由外在因素重新恢复？
任爽觉也不睡了，猛地翻身坐起，她必须立即上楼去找张漂亮。她出门的瞬间猛地站住，想了想，义无反顾地回头找到那台已经打包好的跑步机。她先用绳子捆了跑步机，然后取出一张纸写起备忘录:最近频繁做梦，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我准备再次踏上跑步机，寻找通往现在的门。
任爽在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以及具体时间，然后对摄像头打个招呼，说:“我要去找张漂亮聊天啦！”紧接着用抽纸挡住摄像头，把写好的备忘录折起放到以前自己藏身份证的小角落。
半夜十二点，阳光花园小区的某栋楼里响起“刺啦刺啦”的摩擦声，有个扎着丸子头的女人吃力地拽着一个长条形重物，艰难地一路拖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