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八卦的热度来得快去得也急。每个人手头都有堆积如山的工作，加上事务所老大又发话了，群里大张旗鼓地喧嚣了一阵后，很快又归于平静。
出租车司机连着喊了好几声，才把唐以微叫醒。她激灵灵睁开眼，以为早上又睡过头，仓惶地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是机场到了，这才松一口气，强打起精神下车。
她换好登机牌，刚通过安检，就有电话进来。
电话一接通，程嘉夸张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通报一个特大好消息，魔笛的ceo王寅，一个小时前亲临我们事务所。”
唐以微挑眉，“记得去年财经频道采访他时，他还表示公司现金流充沛，不需要融资。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决定要ipo了？”
程嘉奇道：“咦，这都被你猜到了？”
唐以微撇撇嘴，“像他这种日理万机的大boss，都是把时间管理到分钟的人，无事绝不登三宝殿，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突然拜访的意图。”
程嘉回以玩笑，“跟脚指头都能思考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过奖，过奖。”唐以微笑着调侃：“见到仰慕已久的偶像，感觉如何？”
一提到偶像，程嘉变得滔滔不绝起来，言辞中的赞赏似能从手机屏里泛溢出来，“现在的科技新贵好生了得，他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天才少年。同龄人在看动画片玩泥巴的时候，他在自学拆装电脑，探索编程的奥秘；同龄人上中学，他已经进入大学少年班；同龄人上大学，他已经开始创业。快人一步，意味着永远领先一路，不过才刚刚三十出头，就已经实现财务自由，还紧锣密鼓筹划公司上市，这是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都到不了的高度。能有机会与他聊天，感觉胜读十年书。”
唐以微酸她，“啧啧，那你还不赶紧读你的励志书去，怎么突然想到我这个流放蜀地的人了？”
“他们团队在小食堂吃饭，有胡总和郭总陪着。知道你这趟差出的辛苦，我这不是一有空，就来关心你了。不瞒你说，你走了这么些天，我可天天掐着手指，盼着你回来。几点的飞机，什么时候落地？一会儿我让司机小刘来接你。”
唐以微一听便警惕起来，直觉准没好事。共事五年多，她太熟悉程嘉的做派了，如此关怀体贴，明显有违她的一贯风格。
不过她还是如实作答：“下午五点半左右到，不用小刘来接我，我自己回去。上周有个朋友赶巧要出差，顺道就把我的车开去了机场，我正好再开回去。”
“行，那我就不安排他过来了。”
顿了顿后，程嘉忽问：“想不想认识一下二十一世纪最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晚上我请他们团队吃饭，就在事务所旁边的白金皇爵，要不要过来一起？”
唐以微这才反应过来，前面的关心接机都是伏笔，晚上让她去饭桌上当陪客才是最终目的。
她在心里抗议：我都出差一个月了，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不给资本家剥削剩余价值的机会。
这么想着，她直截了当拒绝：“不去，王寅是你的偶像，又不是我的。”
程嘉立刻反驳：“怎么不是？你用的运动手表，平板电脑，上面都印着madein魔笛。”
唐以微：“不能因为鸡蛋好吃，就非要认识下蛋的母鸡。”
偶像岂容玷污，程嘉有点恼火，“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毒舌？”
唐以微为自己喊冤，“非我原创，钱钟书老人家说的，我只是借用一下。”
程嘉也没脾气，犹不死心地劝说：“放心，今晚一滴酒都不让你沾，胡总和郭总负责陪酒。你晚饭总要吃的，就当来吃个便饭，把晚饭问题解决，吃完我不拦着你开溜，这样总可以了吧？”
唐以微还是不为所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生理需求不仅包含温饱需求，也包含睡眠需求，我现在亟需解决睡眠这个生理需求，温饱需求没那么迫切。”
“我呸。”程嘉不爽地啐一口，“恕我孤陋寡闻，这个马斯洛我不认识。不过生理需求我倒是懂一些，方便透露一下，你空窗五年，x方面的需求怎么解决？”
唐以微哭笑不得，轻咳一声道：“未婚女子，请注意你的措辞。”
总不能把人绑了去吃饭，程嘉拿她没办法，“好吧，今晚放你一马。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未婚女子，请注意你的生理健康。”依样画葫芦地来了这么一句后，她就掐断了电话。
唐以微抽抽嘴角，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推着行李箱，穿过人声鼎沸的候机厅。
已经是中午时分，双流机场内，繁忙喧嚣，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一身冷艳的宝蓝色套装，高挑窈窕的身姿，晶莹剔透的姣好面庞，睡眠不足未曾在她年轻的肌肤上留下蛛丝马迹。
她的出现，成功让候机厅内不少男士转了头。但唐以微无暇顾及这回头率，一来习以为常，二来她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的聊天声吸引。
“我们极光影业是上市公司，每年都会投拍很多新电影，最近一部新电影下个月就开机。”
“戴总，真的吗？我们两个，真的真的能演女二号和女三号？”年轻女声激动得似要喜极而泣了。
“当然，我就是这部片子的总制片人，我说了算。”男声信誓旦旦。
唐以微没有窃听的癖好，只因他们聊天的分贝颇高，自然就传入了她耳中。
极光影业？戴总？
她蹙起眉头，搜肠刮肚。如果没记错，极光影业有顾总，张总，什么时候多了个戴总出来？
她缓步从旁若无人热聊的三人身旁走过，顺带不动声色扫了两眼。视线从两张年轻女孩的脸庞上快速滑过，最后定格在那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
面孔太生，她的脚下瞬间一缓。
“算了，别管闲事了。”心底有个声音这样提醒她。
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明天我们就飞过去试镜。”
“可以，明天我会在公司等你们，一会儿发个定位给你们。来的时候别忘了带钱，每人的试镜费是五万。”
拜良好的听力所赐，哪怕男人提到钱的时候，已刻意压低了声音，唐以微还是听了个一字不落。
她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怎么办？还是做不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辈子估计是学不会了。
打定主意后，她先抬腕看表，确认时间还来得及。
她快步走向距离她最近的机场保安人员，“十六号登机口那边，有一位先生非常可疑，很可能是个骗子，给我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要麻烦你过去一趟。”
五分钟，足够了！
得到保安首肯后，她又走回依旧在热聊的两女一男身边。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怕万一是她搞错，岂不是草菅人命。
反正距离起飞时间尚早，唐以微没急着上去质问或拆穿他。而是站在距离他们两步开外的地方，先假装一脸艳羡地旁听。
当那位戴总几次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这才上前一步，主动搭讪道：“戴总，我也想拍电影当明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声音没控制好，听上去太过娇嗲，唐以微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位王总微征一下，继而一个劲点头，“你的形象那么好，肯定有机会。”
半路有人截胡，换谁都不爽，唐以微能理解。
无视两位女孩投射过来的愤怒目光，她问：“那戴总，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戴总欣然答应。
“你们公司是哪一年上市的？你们的股票代码是多少？”
戴总应该没料到她会问这么专业的问题，呆愣片刻后，呵呵一笑道：“瞧我这记性，哪一年上市，股票代码，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没关系。”唐以微善解人意地微笑。
她自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戴总，你们公司的业绩好吗？你们公司去年每股收益是多少？年报的分配方案是什么？”
戴总的神情起码有五秒钟以上的凝滞，他用笑容来化解尴尬，“我不喜欢炒股，也不懂股票，所以对这些股票上的专业名词一窍不通。可惜今天我的秘书没来，公司的具体情况，他比我清楚很多。”
“不知道没关系。”唐以微状似随意地问：“你们林董最近身体可好，他的糖尿病好点了吗？”
一如她所料，戴总的眼神又是一滞，片刻后从善如流，“喔，我们林董事长的身体挺好的，他的糖尿病前一阵去国外看过了，吃了昂贵的进口药后，控制得很好。”
让一个人现原形，三个问题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