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车子最后开进了何奶奶送的那套小别墅。装修时zoe发了不少照片问她意见，所以桑南虽然没来过，也一眼认出了房子。
进了门，环视一圈，房间的家具布置又熟悉又陌生。推辞来推辞去，没想到还是走进了这里，桑南乱七八糟地想着，忽然听见啪嗒一声门响。她心头一颤，回头看向门口。
司机和zoe都没跟着进门，只有何望卿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桑南瞬间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你，那个，我……”
本来最近两个人来来往往接触不少，她和何望卿是真的熟了。从接触的点点滴滴来看，桑南忍不住感慨，何望卿不愧是顶级精英豪门公子，这人傲气是有些傲气，但儒雅谦和是骨子里生出来的，所以和他相处起来自然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浑身是刺满是戒备了。
但是，现在，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桑南又紧张了。
何望卿走到她面前，立定了看着她。桑南觉得自己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她的窒息感又来了。
“你要睡哪个房间？”何望卿笑着问她，“今天算我们的新婚之夜啊。”
桑南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我自己睡！”
何望卿轻轻笑了一声：“是，你自己睡，睡哪个房间，你自己挑。”
明白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桑南脸立刻红透了，她记得楼上右手边有个卧室，丢下一句话就落荒而逃：“我睡二楼卧室！”
进了房间反锁好门，桑南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心情。
她支着耳朵听了听外面，完全没有动静，又走到窗口向外望了望。外边一片黑黝黝的，只有淡淡的路灯光映照的地方能看出来是高高矮矮的林木花丛。
桑南又踮脚确认了一下，院子里除了自己这间卧室，没有其他屋子亮灯，包括刚才她和何望卿说话的客厅。
估摸着何望卿已经睡了，她才飞速地洗漱了一下。
最后躺在陌生的床上，今天从婚宴到别墅的一幕幕，像演电影似的从眼前飘过，桑南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没想到累到极点，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早晨迷迷糊糊醒过来，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桑南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睡在家里，于是猛地坐了起来，环视一圈，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她一下子有点懵。
看到衣柜和门上贴着大红喜字，桑南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和何望卿的“新婚之夜”，他们两个人都住在名义上的新房里。
叹了口气，桑南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梳头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禁有点恍惚。
自己真的结婚了吗？法理和民俗意义上有，但实际上应该没有。可她预想里的契约婚姻，好像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正愣神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即又传来何望卿的声音：“起床了吗？”
对了，他们还得一起去度那个劳什子的蜜月。
桑南冲镜子撇了撇嘴，放下梳子，走过去打开了门：“这么早出发吗？”
何望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声音放低：“嘘，奶奶要跟我们视频，我刚才说你去洗澡了。”
桑南紧张了起来：“那我该做什么？”
何望卿拉着她一路走进了主卧室，里头一片红彤彤的，布置的是全套洞房的样子。
两个人坐到了大红的床单上，见何望卿要打开手机连线，桑南抬起手想拢一拢耳边的碎发，被何望卿按住了手：“别动，这样看起来更像真的。”
想到他说的真的是什么，桑南脸红了。
何望卿想了想，又站起来把已经叠好的被子弄成歪七扭八的样子。确保万无一失后，他才打开手机连线。
手机拨通了，对面传来嘟嘟的声音。
何望卿突然小声说：“来，靠近一点，你坐那么远，我们不像新婚，像离婚。”
桑南没法反驳，只好坐近了一点，整个人凑到了何望卿的手机跟前。恰好这时，对面的何奶奶接通了电话。
看见镜头里孙子半揽着孙媳，两个人红着脸亲亲密密的样子，何奶奶笑得很开心：“孩子们，没睡懒觉啊。”
桑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冲着手机摄像头傻笑。何望卿回答说：“奶奶，我们一会儿要出发去度假了，出门晚了怕路上有大堵车。”
何奶奶点点头：“对，对，你们好好玩儿，都放心啊，敞开玩儿，要是假期不够，不管是鼎宇，还是桑南的单位，我老太婆亲自给你们要假去。”
老人家又问了些小别墅住得满不满意、早饭怎么吃之类的闲话，何望卿和桑南陪着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桑南突然发现自己几乎坐在何望卿的怀抱里，她脸更热了，赶忙蹭一下跳了起来。
“我，我去做早饭！”她慌慌张张地就要跑。
何望卿手撑在床上看着她：“做什么？不用做，一会儿陈特助会送来。”
桑南不解：“你刚不是跟何奶奶说我们自己做早饭吗？”
何望卿笑了：“哄奶奶的话，你还当真了。”
桑南有点恼了，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何望卿站起来凑过去，讨好似的说：“别生气，我们过会儿就得出发，现在做饭来不及的。”
桑南转身躲开了他。何望卿跟着转了个身，还要跟她解释，这时门铃却响了起来。
是陈特助和zoe来了，带着两份粤式粥和一些点心。对着他们，桑南收起了脾气，安安生生坐在餐桌前吃起饭来。
何望卿特地坐在她对面喝粥，一边喝还一边低头偷笑。
桑南发觉他的动静，又有点恼火，但是当着陈特助和zoe的面，又不好发作，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才作罢。
其实桑南性子淡漠平和，言行举止又带着些文人气，就算用力瞪人在别人眼里也一点不像发狠的样子。所以何望卿看了还是只想偷笑，但又怕她继续生气，所以借着喝粥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zoe帮忙取来了工作电脑，其余必需品和衣物也都备好了，所以桑南连行李也不用收拾，吃完饭直接跟着上车，一行人就出发了。陈特助开车，zoe在副驾处理沿途各种杂事。
桑南坐在后排，和何望卿四目相对、尴尬无言了几次之后，她干脆拿出电脑，看起壁画的修复计划书来。
昨晚何望卿提了一句，说要去什么大草原，桑南没有细问，反正他下属肯定方方面面都安排到位了，她一路听安排就行了，横竖不能卖了她这么个大活人。
看了半天，桑南终于放下电脑，活动了活动僵硬的后颈。
一扭头，何望卿也在电脑上看报表。见她看过来，何望卿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又瞄了一眼后视镜。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zoe立刻会意，抬手按了一下，后排的座椅立刻动了起来。
桑南吓了一跳，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开启了按摩功能。按摩了一会儿，身心都舒展了不少，她早晨的气也全消了，于是看向何望卿，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
何望卿冲她挑挑眉算是回应。眼看两个人又要陷入四目相对的尴尬里，桑南赶紧把头摆正，一脸正气地目视前方。
车显然开出了城市地带，即便是这辆豪车也开始略微地有些颠簸，颠来颠去，桑南给颠得睡着了。
睡着睡着，桑南觉得自己被一团热气包裹着，有些憋闷，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枕着何望卿的肩膀。
她心里一惊，赶紧坐正身子。旁边何望卿笑笑：“睡够了？”
“到哪里了？”桑南故意转移了话题。
车外一片漆黑，放眼望去不见丝毫光亮，路面比之前还要颠簸许多。
有人会去这种荒郊野外度蜜月吗？桑南心里吐槽。
何望卿一边揉肩膀，一边也去看车窗外：“月黑风高夜，坏事做尽天。”
说完他突然回头靠近她：“你猜，我们是不是要把你卖了？”
桑南被吓了一跳，啊一声叫了出来。
何望卿假装打量了她一遍，又笑：“你太瘦了，卖也卖不上价，还是不卖了。”
桑南瞪了他一眼：“谁卖谁还不一定呢，你等着啊。”
何望卿还在笑：“都会威胁人了，看来是真醒了。”
桑南使劲睁大眼睛，继续瞪他。
何望卿指指前面：“马上到了，目的地。”
桑南一看，果然，前边似乎影影绰绰亮着几盏灯。
下了车，桑南先被冻得打了个寒颤，zoe立刻递给她一件外套。
黯淡的灯光下有人专门等候着，见着何望卿，立刻热情地迎了过来，把一行人引到了像是蒙古包的房子里。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迎接的人说是还给他们备了饭菜，路上被zoe塞了太多吃的，何望卿和桑南都没什么胃口，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各自睡觉去了。
早晨，叫醒桑南的是廖雨甜的信息：“问，和霸道总裁白马王子度蜜月是什么感受？”
赶了一天路，又睡了一晚硬床板，桑南回说：“答，被抽筋扒皮的感受。”
推开蒙古包的门，外面旭日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何望卿牵着一匹金光闪闪的骏马，踏着阳光向她走来。
桑南脑海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这就是白马，哦不，金马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