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见两个人亲亲密密的样子,叔叔伯伯们都乐了:“你俩这都好成一个人了,好,好,我们放心了,放心了。”
何望卿平时不怎么喝酒,这时被灌了两三杯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就只是呵呵地笑。
桑南偷偷推了他两下,何望卿晃了晃,还是靠回了她肩头。桑南无可奈何,只能学他硬挤出笑容,呵呵笑着回应。
叔叔伯伯也不强人所难,见何望卿是真的醉了,就张罗着散席回去。
何望卿酒劲上来了,陈特助和zoe两个人过来扶他,硬是扶不起来。最后还是桑南一起上去搀着他的胳膊,把人一路送回了城里的公寓。
这天之后,叔叔伯伯们几乎时时刻刻把何望卿挂在嘴边,夸完外貌夸人品,夸完人品夸事业,桑南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后来想想自己去何家老宅时,何奶奶也是这样夸张地说她的好话,怪不得何家其他人看自己的表情总是怪怪的。
还好,婚礼的日子到了,这种尴尬的时刻也快到头了。
按照何家的安排,前前后后复杂的环节像接亲之类的都省了,她和何望卿只需要出席仪式就行了。
仪式举办地是何家真正的旧宅,里头亭台楼阁池塘小桥一应俱全。宅子何家早就捐给了国家,现在是文物保护单位,但原主人还保留了一项权利,就是每逢重要的婚丧嫁娶这些大事,会回到旧宅里办一场仪式,何望卿作为何家长孙,婚礼当然不能例外。
婚礼仪式遵循的也是传下来的老规矩,所以那天桑南穿着凤冠霞帔,盖着大红盖头被一顶轿子抬进了垂花门。
到了正厅,走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程序,何望卿挑开红盖头,两个人今天第一次打了个照面。
看见对方的造型打扮,两个人都有点忍不住,当场笑弯了嘴角。
何奶奶看得清清楚楚,也笑着跟旁边人说:“看,小两口多好,我们何家有福气。”
接着是向长辈敬茶,依次何奶奶、何父、何母敬过去,敬到何母那里时,桑南恭敬地递茶过去,她沉着脸,竟然没接。
何望卿低声喊了声妈,何母才伸手接了茶。
看着何母僵硬的神色,桑南心里非常惊讶。虽然只见过几次,但何母接人待物特别讲究体面,嘴角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哪怕对自己这个假媳妇从头到脚都不满意,何母言谈举止上也从来没给过难堪。
“我是犯了什么大忌讳吗?”桑南一边想着,一边由何望卿牵着去向宾客行礼。
转过身一看,桑南也惊呆了。
她的叔叔伯伯们霸气地站了一排,一水儿地穿着功夫衫,一副气吞山河的模样,后面还跟着他们叫来的一群徒子徒孙,也个顶个儿气势非凡,那架势不像是出席婚礼,倒像是□□来约架砸场子。
何家的宾客都是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名流精英,这时也给对面一群悍匪模样的人吓得噤若寒蝉。
何望卿反应很快,笑着打破了尴尬的场面:“我的新娘子再好看,各位也不能看呆了啊,快请坐吧。”
徐大伯很给面子,第一个带头坐下,也笑着跟人招呼:“来来,都坐,都坐。”他身后的人都跟着坐了下来。
何家这边的宾客才松了一口气,一一落了座。
换完妆休息的时候,桑南趁没人偷偷跟伴娘廖雨甜叹气:“唉,我还想今天平平淡淡大家吃顿饭就散了呢,徐伯伯这架势一摆,何家亲朋好友要记我一辈子了。”
廖雨甜随口嗯了两声,一直向窗外张望,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桑南喊她:“喂,看什么呢?”
廖雨甜压低声音,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刘骥阳,我刚才看见刘骥阳了,他竟然来了!”
桑南不解:“他?他是何望卿发小,当然会来了,应该也是今天的伴郎吧,怎么了?”
廖雨甜激动地晃了晃桑南胳膊:“怎么了?他可是我偶像啊!天哪,上学的时候我就听过他的投资传奇了,没想到今天真人出现在我面前了!”
桑南想起梦湖雅筑和lily,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了就传奇?不过一个普通男人罢了?”
廖雨甜激动地直转圈:“你不懂,当年他一战成名震撼了整个投资圈,多少人把他的投资理念贴到办公桌前面天天学。他真的是伴郎吗?天哪天哪,我偶像竟然站在我旁边!”
转到桑南跟前,她一拍桑南肩膀:“你这婚,结得值!”
桑南又好气又好笑:“合着见了你偶像,就把我卖了。”
廖雨甜嘿嘿嘿一阵傻笑。
没多久,有人来通知她们去大厅敬酒。廖雨甜帮着桑南理了理头发,又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检查自己的妆面,两个人才出门。
经过走廊时,远远听见何母在廊下跟人说话。
何母明显是被气到了,一开口全是怒气:“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带着打手来跟何家示威吗?”
不知道哪家亲戚跟在旁边附和:“可不是,那群人一进门,安保队长还以为是来劫匪了呢。”
何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啊,何家一百多年从没闹出过这种笑话,这让我们以后出门怎么有脸见人啊?”
旁边的人又附和:“这位桑小姐,看着文文静静满身书卷气,老太太还说她是什么专家学者,现在看她家人这架势,她得是研究打架斗殴的专家吧。怪不得依依这些小辈们老说她人假虚伪什么的。”
廖雨甜一听火立刻上来了,冲桑南使个眼色:怼她去!
桑南按住她,摇摇头轻声说:“演戏而已,她们入戏了,咱们别跟着闹。”
亲戚还在继续说:“望卿这孩子,多少家教好性格好的女孩仰慕他,他千挑万选的,怎么挑了个这样不懂事……”
“表姑,”何望卿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亲戚的抱怨,“我选谁是我的事,何家七十多年前就立下规矩,长辈不干涉晚辈嫁娶之事,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亲戚不出声了,何母想打个圆场:“我们就是随口闲聊几句……”
何望卿又催她:“妈,您快入席吧,我和桑南要去敬酒了,有什么事看不明白的,您当面问。”
目送两个人去了大厅,何望卿转身走向化妆室,没走两步,就看见桑南和廖雨甜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脸上神情都有点尴尬。
猜到两个人听见了刚才他和母亲表姑的对话,何望卿脚步停了一下,又快速迎上去,伸出手对桑南说:“走吧,宾客等我们敬酒呢。”
桑南正犹豫着,廖雨甜直接抓着她的手按到了何望卿手心里:“快去,快去,人家都等着呢。”
何望卿顺势握紧她的手,拉着桑南就往大厅走。
桑南僵硬地一路跟着走,进大厅前心里有点忐忑,担心徐大伯他们杠劲上来,又整出刚才那样尴尬的场面。
结果一走进去,叔叔伯伯们围着何奶奶聊得很是热火朝天。
两个人端着酒杯走过去,何奶奶笑着对桑南说:“没想到你的伯伯叔叔们原来这么厉害,是什么营传人来着?”
徐大伯的徒弟一直在旁边陪着,这时立刻接话:“师父是善扑营传人,练的是咱中国传统摔跤功夫。在座的师叔们,也都是八卦掌形意拳名家。”
何奶奶点点头:“对对,练功夫的,还在部队上当过总教官,真是厉害。”
徐大伯喝完何望卿敬的酒,拍拍他的肩,转头又跟何奶奶聊:“老太太,实话说,刚才您是不是被我们吓着了?”
不等何奶奶答话,徐大伯又说:“其实啊,我们这些穷练武的,一辈子逢着大场合,就是一套功夫衫走天下。孩子结婚这样的大事儿,我们更得穿齐整了出席,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几个人都点头:“大哥说得对,我们不懂什么别的讲究,眼里就看着功夫衫好,越是大事好事,越得穿着出来见人。”
何奶奶看向何家人:“是我们没见识,大惊小怪了。”
主桌上的何母这时笑得端庄优雅,不知道是掩饰好了情绪,还是真的咽下了那口气。
何望卿脸上挂着微笑,悄悄凑在桑南耳边问:“你家亲朋好友都是练武术的?圈子里真有这规矩?”
桑南一直在僵硬地微笑,小声地答了一声嗯。
今天何家请的宾客不算多,还有些人仪式结束就告辞了,因此酒席摆了没几桌,留下的都是最亲近的亲戚朋友。很快敬完一圈酒,何望卿连着伴郎,被一群年轻人围着起哄闹了起来。
廖雨甜陪着桑南坐回主桌,徐大伯这时已经喝了不少,说话舌头都有点大了。
他瞅瞅别人都忙着喝酒聊天,偷偷小声跟桑南絮叨:“丫头,今天,叔叔伯伯们身份撂这儿了,叫他们别看你没父没母的就欺负你,咱们老哥儿几个,碰上他们有钱人也不怂!”
桑南明白,这才是徐大伯的真心话,自己明明只是一场假结婚,叔叔伯伯们却都是在真心关怀,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有几个年轻人起哄灌何望卿酒,刘骥阳和杨格帮着何望卿耍太极。结果何望卿没喝醉,年轻人自己先喝多了,一个个丢了贵公子的矜持,说话放肆起来:
“那个什么什么传人,你们真的能打吗?不会跟网上的大师一样,都是吹出来骗人的吧?”
叔叔伯伯和一群徒子徒孙,听见这话都放下了酒杯。
徐大伯的徒弟冷笑着回答说:“真的假的,你想来试试吗?”
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我试不了,我保镖能试啊。”笑完了他看向桑南:“表嫂,叫你家人把本事拿出来亮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