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首辅大人
来到皇宫门口，郭幸儿刚下车驾，就有步辇赶了过来：“见过郡主殿下。”
郭幸儿笑着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内侍就已经先回答道：“太皇太后知道您这会功夫快到了，特意命小的们在此恭候郡主殿下，她已经在长乐宫等着您了。”
由着周嬷嬷扶着上了步辇，郭幸儿对她说道：“皇祖母也太宠我了，现在我的身体好多了，下次可以自己走进去看她了。”
“这皇宫这么大，真要用走的，郡主你累坏了，太皇太后可会心疼的。”周嬷嬷笑着将话岔开，倒不是她怀疑郭幸儿的体力，而是因为这是在宫中，哪怕有着太皇太后与圣上的宠爱，仍然有许多人看郭幸儿不顺眼，只要被她们拿住任何一个错，等待郭幸儿的，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每次郭幸儿进宫，太皇太后都早早命人传下步辇，为的，就是护郭幸儿平安。有太皇太后的步辇在，哪怕是圣上都不敢造次，更别说宫中其它人了。
郭幸儿不傻，在知道太皇太后是吕家女后，便知道她不会将自己如城中贵女一般看得那样娇弱，会这样护着自己，大概是因为这宫中也会有人对自己不利。
轻叹了一口气，郭幸儿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等到步辇停下来时，她没睁眼开口问道：“到了吗？”
“回郡主，是庆国公夫人。”
听到周嬷嬷的话后，郭幸儿睁开了眼，看着站前方站着的一身朝服的中年妇女却并没有开口。
见她这般模样，庆国公夫人先是沉默了一下，才上前一步道：“这便是安陌郡主吧？之前听芷君说郡主有伤在身，现在身体可大好了？”
郭幸儿的性格向来是别人敬她一尺，她敬别人一丈。现在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庆国公夫人会拦住她的去路，但她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见过庆国公夫人。按礼说，您是长辈，我应该给您行礼，但现在坐在皇祖母赐的步辇上不宜行礼，还请夫人见谅。”
庆国公夫人也不恼，笑着点头：“自是如此。郡主这是要去见太皇太后？”
“蒙皇祖母召见，所以今日进宫。”
“那我便不耽误郡主你的行程了，免得太皇太后老人家久等了，回头又得怨我这当晚辈的不懂事。”庆国公夫人笑着让到了路边，她身后的人虽然表情有些不满，但还是顺着她让到了一边。
郭幸儿笑着点头谢过后才开口：“今日是我失礼了，改日定当亲自到国公府赔罪。”
“赔罪不敢当，不过郡主你与芷君年龄相仿，有空可以多走动走动。”
“是！”
远离了庆国公夫人后，郭幸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嬷嬷，庆国公夫人今天是进宫来见皇祖母的？”
“听说是来见太皇太后的，不过太皇太后以今早起来不适，没有见。看这方向，应该是去见过襄城公主了。”周嬷嬷虽然已经离宫，但对宫里的情况还是大概了解的，郭幸儿一问话，她便马上答了。
郭幸儿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话。庆国公夫人早早进宫，没见着太皇太后也就罢了，穿着一身朝服去见晚辈，这明显是不合时宜的，而且还这么巧正好就拦在了她去长乐宫的路上。
来到长乐宫，郭幸儿看到太皇太后正在发脾气，她笑着走了进去：“大清早的，谁在惹皇祖母不高兴呢？”
看到郭幸儿来了，太皇太后脸上的怒气终于是消了些许，直接对着她伸出了手：“幸哥儿，今日可曾气到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郭幸儿笑着握着她的手，扶着她坐下后才说道：“皇祖母，您就别为我担心了，刚才的事，您也听说过了吧？被气跑的人可不是我，被当街嘲笑的人也不是我。论嘴皮子功夫，我可没输过人！真要把我气急了，直接叫洪公公揍他！”
听着这孩子气般的话，太皇太后终于是被逗笑了：“你啊，惯会哄我。记着，你可是我大汉国的郡主，不许让别人欺负了。”
“知道知道！我可是您的乖孙女，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了去？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赖在太皇太后怀里撒着娇，郭幸儿哪里还有半分当街对骂时的风采？
心情好了，太皇太后才说起了正事：“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与襄城昨天在郡主府里打了一架，今天就被一个从六品的状元给知道了，这像什么话？”
正说着，外面已经有内侍传话：“启禀太皇太后，圣上与首辅大人求见。”
“哀家已经不问政事，他们来找我一个后宫妇人干什么？不见！”太皇太后虽然是这样说了，但过了一会，内侍又来报，无奈之下，太皇太后只能让他们进了长乐宫。
待二人见过礼后，太皇太后才不耐烦的问：“都说了哀家现在就是一个老婆子，国朝诸事一概不管，你们两个人来找哀家作甚。”
“皇祖母，今日凌状元当街侮辱幸哥儿，朕欲从重处罚，首辅大人却言不可，我们二人争执不下，想来询问皇祖母的意见。”
听刘明说完后，太皇太后转头看向了首辅大人晋鸿仪：“首辅大人以为，一个当街侮辱皇族之人，又当如何处理？”
这首辅大人晋鸿仪虽然已年过五十，但身体保养得还不错，站在那里面对太皇太后的斥问，仍然是不卑不亢：“凌状元虽然举止有所不当，但毕竟也是为了维护襄城公主的颜面，出发点还是没有问题的，还请太皇太后给这位寒士出身的状元郎一个机会。”
“出发点没有问题？哪个出发点没有问题？”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后，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齐嬷嬷：“去，把襄城也叫过来吧，对了，顺便派人，把那个凌状元也给召进宫来。惹出这么大的事，他不会以为逃走了就可以没事了吧？”
齐嬷嬷笑着应了一句后，自有别人去办，而她则是笑道：“这位状元郎倒是面子大，可以劳动首辅大人亲自说情。”
“一切为了大汉。”
这样虚伪的套话让一旁的郭幸儿忍不住笑出了声：“首辅大人还真是忠心为国啊。”
瞟了郭幸儿一眼后，晋鸿仪淡淡道：“那是自然，老夫一身为汉国鞠躬尽瘁。”说完后，他继续说道：“所以老夫才无法忍受有人对皇室血脉不敬。”
见郭幸儿还要说什么，太皇太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不着急，等人到齐了再说吧。”她这样一说，大家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干做在那里喝茶，还好太皇太后身边有郭幸儿，她们两个时不时的说一些话，两人才至于觉得无聊。
过了一会儿，襄城公主先过来了，一看到郭幸儿在，她开心的跑了过去：“你进宫啦？我还想着今天出去找你玩呢，结果皇祖母因为我出去太久了，回来又不直接进宫见她，一生气就禁我的足了。”
郭幸儿一听乐了：“该！就算是好奇想见我，也应该先回来拜见皇祖母，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皇祖母有多惦记你，不怪她罚你，纯纯是你活该。”说到这里，她还不忘对着襄城做了个鬼脸。
“好你个幸哥儿，不帮我说话，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亏我昨天还在宫里翻宝贝，想着今儿托人给你送过去呢。”
眼见襄城公主与郭幸儿聊得这么开心，根本不像是有吵过架的模样，晋鸿仪的表情沉静如水，根本看不出喜乐，他这模样倒是让太皇太后和刘明有些疑惑。这时又有内侍来报，说是凌状元来了。
听到内侍这话，太皇太后终于睁开了眼：“叫进来吧，今天这事就在哀家这里一并解决了，免得以后大家还有什么说头。”
再看到凌斌时，郭幸儿都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之前在大街上见，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可就这短短一段时间，这位状元郎像是老了二十岁一般，头发都开始花白了。要不是知道凌斌的爹早就没了，郭幸儿都怀疑是他爹冒充的了。
状元郎看到郭幸儿，脸都吓白了，正准备下跪，却被晋鸿仪一个眼神给吓得怔住了。
太皇太后这一辈子见过太多人，对于凌斌这模样，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开口道：“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一个个问吧。”
说完，她先指了指凌斌问道：“你说安陌郡主对襄城公主不敬，甚至对她大打出手，可有此事？”
凌斌不敢撒谎，只能躬声应道：“确实如此。”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后，转头问身边的襄城：“你昨天和幸哥儿打架了？”
“那哪算打架？就是听说幸哥儿身手厉害，杀了好多北狄人，所以我想试试她的身手。还是我提出来要去校场上比试的。”襄城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毕竟是自宫中长大的，听皇祖母这么一说，便大概明白出了什么事。
如果之前凌斌还抱着些幻想，现在听到襄城公主亲口说出这番话来，他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是他这般模样落在众人眼里，更是看不下去：“成何体统？”
晋鸿仪这时也不再替凌斌说话，而是闭上了嘴，倒是郭幸儿好奇的站了起来：“我只好奇一件事，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可以不计较今天的事。”
听郭幸儿这样一说，凌斌的眼中一下有了生气，他赶紧跪好了点头：“郡主请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满意的点了点头，郭幸儿才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府里的事，而且襄城公主与我比试的事是在后院的校场，这内院的事你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窥探皇亲的事，要较真起来，可是要……”
转头看向一旁的周嬷嬷，周嬷嬷板着脸接了下来：“窥探皇亲，诛三族。”
这一句话，吓得凌斌差点没尿在当场，连忙磕头：“不是小的，不是小的干的。是郡主府上的丫环夏荷说的。”
周嬷嬷一听，脸色沉了下来：“夏荷乃是宫中派去府里的，为何会与你一状元说府里后院的事？”
“她与小的自小认识，后来进了宫，也是在郡主府开府之前，我们在街上偶遇，这才有了联系。可昨天晚上，夏荷突然约小的见面，她希望我能娶她为妻。我问她为何，她说她害怕，因为郡主太过横蛮无礼，竟然敢打公主，担心以后会被连累，所以才急着想要嫁人。”
“所以你答应了？”
“没有，小的有结发妻子。不过小的答应会纳她为妾。”
面对这样的男人，郭幸儿也是无话可说，没有脑子，还想着抱得美人归，却不知已经中了美人计。
那边齐嬷嬷已经派人去郡主府里带夏荷过来，周嬷嬷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太皇太后，夏荷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下半部分，太皇太后已经明白：“放心，哀家没老糊涂，心里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