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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大寒:鹫鸟厉疾(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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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沈放深呼吸着,将满腔的愤概层层压制了下去,“他们,在找我。当初欧小七是从禹州接的活儿,目标人物是我,应当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是出的价钱又像是投石问路;欧小七是受陈旗指使,陈旗的身后是我那位好表兄。以长公主的禀性,倘若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做着买凶杀人的勾当,要杀的还是我,应当会阻止,如果不阻止,会给出更好的方法。可见,长公主并不知情。”

    沈放闭着眼睛分析着,“此次只需知道谁去柳溪吴家订的走马灯,就知道了背后是谁那么想要我的命。宋延,我又牵连了无辜的人,他们因我而死。”

    宋延立在一旁,看着沈放灰白的面容揪心不已,“主子,这不是你的错啊。”

    “林鹿惟只是头脑简单,嘴上喜欢挑衅,可是他没那份胆量去杀人,以他世子的身份,一辈子都可以过得很好,很多东西不吹飞灰之力就能得到,他犯不着要杀了我,我和他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要么,是陈旗自作主张,讨主子欢心,要么,是长公主借刀杀人。”

    “还有宁王,可是宁王派出来拿着画像寻我的颜炟已经死了,他已经错过了柳溪镇,那么知道我在柳溪镇,还知道我在顺达镖局的,应当还有谁呢?宋延,他们就这么盼望着我死?”沈放睁开眼长叹了一回,幽幽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如愿呢。”

    店小二很聪明,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辆特别大的破旧马车赶了过来,车上摆着三个黑漆漆的棺材,还堆着一卷白坯布,提着一个食盒,双腿打着哆嗦地站在门下,怎么都不不敢再往前迈上一步。

    “爷,这个院子听说闹鬼,停了尸会尸变的,小的在棺材铺子后面给租了间房子,您看是不是搬到那边去?那边不闹鬼,有火神庙镇着,”小二把食盒递给宋延,“爷,这边真不太平,这一片都没什么人住,太偏了,我刚刚过来时,还瞅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躲那牌楼底下。”

    宋延接过食盒看了沈放一眼,见沈放微微一点头,将食盒塞给沈放,冲出门跃上院子里的一辆镖车,脚尖一点便跃出了院墙,那店小二只感觉一阵冷风过,面前的人便少了一个,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连呼救都忘记了。

    宋延很快便提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孩子过来,瞧着应该是个小乞丐,宋延把店小二扶了起来,问道:“是他吗?”

    店小二瑟缩着点点头。

    那小乞丐摔了一跤,捧着头正要放声哀嚎,却嗅了嗅鼻子,嗅着嗅着便扑到了沈放面前的食盒底下,顿时不嚎了,腆着脸,“大爷,您赏我一口吃的,我两天没填饱过肚子了。”

    沈放将食盒揭开盖子,在小乞丐眼前晃了一圈,又把盖子合上,宋延便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个食盒都给你。”

    那乞丐嗓子倒洪亮,眼珠一转,便说道:“我是我们老大叫过来看看的,说这边昨天应当是出了事,怎么没一点动静?要是有人来就跟着,没人来就报官,说死了人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是跟着你们,还是去报官,要是去报官,那一群糊涂蛋官老爷肯定要先把我抓起来,说怎么别人不知道死了人,偏偏我知道了,这我说不清楚啊。可是跟着你们,老大没明说我也知道是偷偷跟着你们,可现在都被抓住了,爷你赏我一口吃的吧?”

    那乞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食盒,一边流口水一边说个不停,“我们老大叫风大,是这一片最大的头儿,他其实年纪不大,但是一出生就是乞丐,比我们做乞丐久,就做了老大。老大现在就在顶里面的那个破庙里,他上个月捡了一件红袍子,我们都觉得那红袍子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他偏当件宝贝一样天天穿着。”

    沈放摆了摆手,示意乞丐别再说了,将整个食盒推到了他的面前,看着那小乞丐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肉包子便往嘴里塞,又担心不小心给噎死了,活活多出一条人命来,只得又问道:“你们老大听谁的指派?”

    “我们老大,谁有钱听谁的,谁的官最大听谁的,”小乞丐嘴里含着肉包子,说得含糊不清:“整个禹州都是长公主的,长公主府的一条狗都能指使得我们团团转。”

    荀四是带着一个穿一身不伦不类红色棉袍子的汉子过来的,那汉子被荀四拿绳子捆了手,像牵着一条狗一样步履蹒跚地牵了过来。

    “主子,这人叫风大,是这一片小喽啰的头,”荀四说着便把一脸倨傲神情的风大给推到了沈放面前。

    那风大踉跄了两步跘了一跤,拿眼刀子剜了荀四一眼,却也不恼,索性在地上坐了下来,极其无赖地大伸着两条腿,歪着头打量了几人一眼,笑嘻嘻地看向沈放:“公子,爷,您老人家有何吩咐?我风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放眼整个禹州城,就没有我风老大不知道的边边角角。”

    “这间院子属于谁名下的?”宋延问道。

    风大觑了宋延一眼,笑嘻嘻道:“这位爷,这院子说来话可就长了,早年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在外养外室的院子,后来那小娘子命不好,好不容易被人从那楼子里接了出来,还没过上两天舒心日子,就难产大出血死了,孩子也死了,一尸两命。那少爷也是个痴情的种子,一看了不得啊,那死孩子产下来全身发紫,就怀疑是大房容不下妾小,背地里害了人性命。那少爷不怒则已,一怒血流成河啊,当天夜里把结发妻子给切了脑袋,然后自己也疯癫了,捧着那正室的脑袋,给那死去的小娘子报了仇,然后就不知所踪了。自此啊,这院子就荒了,成了荒宅不说,还闹鬼,据说每缝初一十五的日子,夜里能听到婴儿的哭声,哭得贼响。”

    宋延听得有几分不耐,可见沈放并没有阻止,也就耐着性子听他絮叨,好不容易等他唠叨完,便又问道:“废话少说,这院子这两天有谁来过?”

    “这位爷,这一片虽说荒着,可猫啊狗啊的,他也不少,昨儿就有一伙人赶着两趟马车,一路问着路寻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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