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谈不拢
曹书记靠坐在椅子上，语气温柔:“甘棠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么？”
甘棠最讨厌这种“你猜”的话，当即找了个椅子坐下，直愣愣地把曹书记看着。
曹书记被看得有些意外，架子也不摆了，软下声音:“我找你是为了绯月计划。现在生物科的研究寸步难进，我们希望……”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们希望将绯月计划公布出去，让各个基地都尝试研究一下。你看行吗？”
甘棠不傻，听完这话抱臂冷笑:“你说得倒是轻松。公布出去，公布出去你给他们做实验体呗。每个基地都掺一脚，怕不是得把我千刀万剐。”
“不是这个道理，甘棠同志。我们保护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让你变成那样呢。”
“那你倒是说说，在你这个计划里，我怎么不落到那般田地？”
“易云珠跟我说了，她说只要一点组织样本就可以了，不会很多。而且我们可以跟其他基地签协议，保证他们不会进行任何会伤害你的行为。基地也会增派安保，日夜保护你的安全。”
甘棠彻底无语，说到底不就是软禁么？这曹书记看着一副笑面佛的样子，肚子里的水黑得很。
见甘棠仍不给面子，他便转头说起顾月横来:“你跟顾月横，是一对儿，对吧？你跟她的一切生活所需我们全部报销，以后她的枪支弹药，我们无限供应。”
“第一，我们当初捐献折算的贡献点还有很多，够用的了。第二，月横的训练是你们早就承诺好的，现在再拿来说，不觉得脏脸么？”
“第三，你知道什么是组织样本吗？现在抽了我的血不算，还想剜我的肉了？我吃了多少营养品才让自己能有个人样，我已经很配合基地工作了，明白吗？”
甘棠冷嘲热讽地说完，掀起了自己的袖子，密密麻麻的针眼让胳膊都变成青紫色。
曹书记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忽悠:“甘棠同志，你也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变得这么危险，每天都有人死去。基地实在是研究不下去了，才会出此下策。”
“我们也是为了人类，为了整个世界着想啊。易云珠说了，只要研究出来，人类一定会跨越到变异兽和寄生兽的前面，不再会被它们压制，人类的处境就会变得安全……”
”等一下！”
甘棠打断曹书记的长篇大论，然后提醒道:“我不信易云珠没有跟你说过我并不想拯救世界这回事。如果没说，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想拯救世界。”
“我不接受把我暴露出去，这个基地根本不可能护得住我。如果你们这样做了，那我们反抗也无可厚非。”
曹书记被屡次甩脸心里已经极为不爽，现在又被明目张胆地顶撞威胁，不满自然收不住。
他拍桌怒声道:“那你也可以试试反抗。”
甘棠当机立断切割空间将自己塞进去，随即马上开启虚空。
别以为她只会沉迷美色吃吃喝喝，她也是有好好训练自己能力的。
等护卫队冲进来时，一头扑上甘棠的空间，然后果断地以头抢地。
曹书记和护卫队都有点懵，他们知道甘棠有了新能力，但具体是什么，并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
“既然书记你如此相逼，就别怪我们反抗过度。唉，跟月横相处久了，有时候也会觉得，她的三观，也蛮对的。”
“我何必在乎你们，一群抽了我那么多血还一无是处的废物。”
她一边说着，一边散开精神力联系顾月横。
虚空让她一路畅行无阻，甚至直接无视了门和墙壁，在众目睽睽下就这么走了出去。
通知完顾月横马上赶回236后，她将另一股精神力链接至绯月之地。
因为无法提取甘棠血液中的绯月，而又因为血液无论装在何种容器中，绯月都会逐渐消散。
所以生物科将所有的血液样本保存在了甘棠提供的那个从绯月之地切割出的空间里。
既然那是她的空间，拿回来理所应当。
曹书记在甘棠离开后便开始疯狂地打电话通知警卫拦截。
可惜，敬业楼离勤业楼很近，顾月横又是坚定的甘棠主义者。
于是两人在两分钟之内便到了236汇合，而此时，警卫队才刚刚出发。
本来甘棠还在犹豫要不要带顾萃，没想到一开门，顾萃正在教上官霁算数。
顾萃猛的站起身，焦急地询问:“甘棠，你们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了？”
看着甘棠在收东西，她马上反应过来:“要走了吗？于梦她们怎么办？”
顾月横翻出一张纸，刷刷写完后拍在讲台上，接着开启特征，抱起甘棠就往门外冲。
顾萃和上官霁被塞进空间里，漂浮在半空跟在了顾月横的身后。
云里雾里的顾萃下意识抱紧了上官霁。可上官霁的反应比她更冷静，不哭不闹，反是轻轻拍着顾萃的背安慰她。
顾月横这段时间的训练不是白做的。她心知甘棠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逃走，便借着甘棠的精神力支持将信息素铺出来。
力争打不过也得搅浑水。
易云珠这边接到曹书记电话，立刻便将基地的几位融合进化者派了出去。
军队则集结了部分速度进化者对甘棠等人实施围堵。
顾月横的速度快，可追兵的速度更快。在她看到最近的围墙之时，大队的人马便已经将她们围住了。
曹书记被自己的秘书一路背了过来，不等站定说话，便被甘棠嗤笑:
“哟，曹书记怎么来了？”
曹书记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他不顾形象地怒吼:“甘棠，你为什么这么做？用精神力影响我的思想很好玩吗？”
甘棠环着顾月横的脖子，打趣到:“我还以为你不会知道呢。曹书记，你很不错哦。”
每次一到这种对峙的场面，甘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话阴阳怪气，偏生这声音又妩媚得很。
从前甘棠因为顾月横跟别人吵，现在又因为其他原因跟曹书记吵。
顾月横非常习惯，甚至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
曹书记痛心疾首:“你不想暴露我们可以再谈，何必要弄成这样的局面。”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待了……”
“甘棠！你就算走，也请把样本还给我啊！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易云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悲痛欲绝地哀求，那都是她的心血。
苏丹扶住易云珠，眼神凶狠地看着顾月横怀里的甘棠。
顾月横直接将信息素怼过去，苏丹被撞得往后一退，差点连易云珠都给摔了。
嘁，小屁孩。
甘棠揉揉她的脸，接着说到:“还？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何谈还给你。你数数你从我身上放了多少血，一直研究不出来任何成果就罢了，居然还让曹书记来说服我，好把我公布出去。”
“你做废物就算了，别牵扯上我。既然你们不行，那我们换一个便是。有的是能好好合作的人，我又何必吊死在你这棵烂树上？”
顾月横从听到放血的时候眼睛就红了，这些天她老是疑惑，甘棠为什么越来越虚弱。
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她也没问甘棠为什么会让易云珠做这些事情。她们之间的账，还可以以后算。
等顾月横抬眼时，眼珠子已经变成了墨色。她小心地放下甘棠，然后解开了自己的头发。
本就及肩的短发迅速抽长，无风自动。狂暴的信息素让围住她们的人都不由得退了几步。
甘棠绕到前方，扑进她的怀里，双手不停地顺着她的胸口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她还有别的事要做，现在就闹大了可不好看。
见甘棠还有要继续谈下去的意思，顾月横深呼吸了好一会才愤而转头，让自己不去看那个东西。
甘棠将顾月横拦在身后，一点也不客气地说:“我想要的，这个基地给不了。良禽择木而栖，你们也没立场怪我。至于我为什么现在还留在这儿，是因为我还需要你们帮我联系云京基地。”
曹书记眼神晦暗，云国各基地说着同理连枝，但私底下的暗流却也从未停过。
“你是想去云京？”
“不是你说让我为人类做贡献么？我这就是去做贡献啊。所以这个忙，你帮还不帮？”
“当然，就算你们不联系，估计他们也快来了。”
曹书记低声问到:“为什么？”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
甘棠爬上顾月横的背，娇声说:“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寄生兽王就在襄江市吧？”
“它已经进入孵化期了。”
听见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都虎躯一震。
当初寄生兽攻城站打得有多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没有抗体的情况下，参与了那场战争的人，仅是因为咬伤就死了一半。
若非那般惨烈，顾月横在基地的风评也不会那么好。
曹书记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易云珠，见对方也是同样的震惊后，心里满是扶不上墙的气愤。
他可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寄生兽王的消息。
活了这么多年，他也见过了不少大世面。很快，曹书记便恢复了冷静。
他跟秘书耳语几句，然后质问甘棠: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基地这么多人，你是想害死他们吗？”
“这帽子别扣给我。我也才知道，本来打算今天说的，但是你们不给机会。诶，也不对，我这不是说了吗？”
“我们可以帮你联系云京基地，但你们得留下来帮我们对抗寄生兽王。”
甘棠笑不下去了。这人老了，脸皮也会变厚吗？
“那你可以继续白日做梦了。再见。”
在这里聊这么久，可不是唠嗑的。
甘棠试图用积攒的精神力再割出一个空间，割到一半却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棠棠！你没事吧！”
顾月横将她的脸扶住，用袖子把她嘴边的血擦干净。
甘棠靠在她的手，深呼吸两口，抬手将那半截空间拽了出来。
空间只有薄薄的一层，只能挡在她们的前方。
曹书记见状又恨恨地看了易云珠一眼，她研究甘棠这么久，居然连这个新能力都研究不清楚。
易云珠自然没错过曹书记的眼神，她冷汗直掉，甚至怀疑下一个掉的，会不会是自己的脑袋。
脑袋是不可能的，末世的人口金贵，只是这科长的头衔，肯定会被撸下去。
曹书记调整面部表情，试图微笑着跟甘棠交涉:“甘棠同志，我们现在，马上，就可以帮你联系云京基地。所以你们能不能，在基地待到云京的人来呢？”
先困住她们，云京的人什么时候会来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甘棠再次被刷新了对厚脸皮的认知。她单是知道高位的领导都是老油条，不知道这老油条还能这么韧。
只是基地外没水没电，也不方便生活。月横又要吃饭，洗澡，睡觉，在野外，可没基地舒服。
寄生兽王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的。
虽然它的气息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明显，那只有自己能感应到精神力波动显示，现在还远不到它孵化完成的时候。
所以这个消息根本不能威胁他们太久，万一他们糊弄自己，又卡人的话，到时候就难办了。
短时间内，她没办法再割两个空间出来了。
刚刚强行召出新空间后，她的精神体仿佛被砍了一刀似的痛，不用检查都知道受了不轻的伤。
曹书记一看甘棠在考虑，心里瞬间就有底了。只要她还有在意的地方，就是他的突破点。
“甘同志你放心。在云京基地的人来之前，我们绝对不会打扰你。而且一会儿，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去联系他们，让你们放心等待。”
顾月横老神在在，脑子只想着要怎么把易云珠砍成几瓣。
“把联系云京的方式给我，我就可以把样本还给你们。”
甘棠召出那个绯月空间，小小一处地方居然装了数量众多的实验样本。
易云珠忙不迭地答应:“我给，我给。只要你把样本给我。”
曹书记和甘棠对视一眼，一人眼里满是嫌恶，一人眼里满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