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蛇蛇生气
“……蜘蛛首领仍带着它的族群盘踞在超市，我们的计划已经没有再次实施的可能。此次失败是我的重大失误，但我除了继续带大家走下去，没有其他的补偿机会了。”
王鹏程站在茶几前做着自我检讨，沙发和四周围着或站或坐的酒店人员。
“所以我想跟大家商议一下，我们需要休整多少天，然后去大学城还是去部队。”王鹏程目光真诚，可其他人眼神传递，面上全是一种不信任之感。
见过了昨天的惨状，大家本能地排斥出行。鬼知道去的路上会不会又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又能不能逃出来。
王鹏程心下屈辱，面上难堪。他环视众人，却见人们纷纷以一种冷漠的神情看着他，仿佛看一个不有趣的小丑节目。
伤员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这里原本追随于王鹏程的人更少了。失去了钱晨李俊，他身边的心腹便只剩下了曾经不太熟悉的徐立军。
王鹏程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愤愤地说道:“既然大家不愿意再跟着我，那我明天就出发去部队，要来的明天一起。”
他说得气急败坏，自然也没错过白艳灵眼中的鄙夷之色。
于是他更生气了，掀翻身旁的椅子转身就走。其他人又默契地交换眼神，嘴边都勾出讥讽的笑来。
扶不上墙的烂泥。
当初若不是因为他带着他的保镖小队救过几个人，人一多又需要一个领导，谁会听他的。
白艳灵默默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了。
真是瞎了眼，浪费心情又浪费表情。
旁人也跟着散了，局面已经闹成这样，是时候考虑接下来的出路了。
谭雨沉默地回到诊室，喝了口水去到病房检查唯一的病人的情况。
只剩下一个人了。另一个人被寄生兽咬出了两处贯穿伤，已经失血过多而死。
床上躺着的那个中年女人，是原本住在酒店的顾客，灾难爆发后被寄生兽追赶摔断了腿。只是，她身上的伤口因为处理得太晚出现了感染迹象，现在高烧不退。
她不是进化者，王鹏程不愿意浪费药给她。如今病情严重，她也已经活不久了。谭雨只能给她挂着点滴吊她的命。
她难得清醒，此时脸上一副悲戚的表情。她哀求道:“谭医生，别救我了。我好痛。”
谭雨用力揉了把脸，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轻轻回答了声:“好。”
女人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即使痛苦不止，她依旧觉得已经获得了解脱。
谭雨出病房时带上了门。她的病人已经离去，她不再需要进来了。
蒋琴带着于梦找到了谭雨，昨天简单包扎后，今天需要换药。
谭雨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颤抖着。她状若寻常地问起那二人的下落:“顾月横她们为什么没回来？”
蒋琴一愣，看向于梦。于梦比她后走，却也没有看见她们。接应的人守到他们出来后就开车走了。
“我们也不知道，她们好像是最后走的。或许你可以问问王鹏程，当时他在殿后。”
蒋琴脸上因为酒精消毒带来的疼痛而皱在一起，听了于梦说后，又补充道:“她们不跟我们一起行动的。再说顾月横那么强，指不定她们从其他出口离开了呢？”
“但愿吧。”谭雨头也不抬，将二人送出诊室，然后接待下一个病人。
这里只她一个医生，从白天到晚上她都很忙。
白艳灵上来敲门的时候，王鹏程正在摔东西泄愤。听见里面噼噼啪啪的声音，白艳灵眼里满是嫌恶。
但是她还是闭着眼深呼吸了两下，带着微笑面对开门的王鹏程。
王鹏程本就因为白艳灵先前的鄙视而羞愤不止，此时根本不愿意再看见这个趋炎附势的女人。
他抬手欲关门，白艳灵拿起文件夹抵住门制止他的动作。她声音不似当初找上他时的魅惑，反而清脆得很:“这是唐琳整理的物资记录。还有，顾月横回来了，带着物资。”
王鹏程十分震惊，他原以为那样的危急关头，没有一起跑出来的美人蛇已经跟她的姘头死在蜘蛛的网里。
而如今，居然带着物资回来了？！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白艳灵，也没接文件夹，一把推开她急匆匆地下楼了。
如果真是顾月横带着物资回来了，那么至少能证明去超市并不是完全错误的。他也有机会能重新树立威信，能够一呼百应，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好的食物，还能够教训白艳灵那个婊子。
王鹏程简直乐开了花，到大厅一眼便瞧见了被众人围堵的顾月横。他脸上带着夸张的笑意，挤进人群试图去握顾月横的手。
没等碰到，就被一只餐刀抵住。
王鹏程视线上移，看见了微笑着的甘棠。他悻悻收手，挺直腰背准备发表感言。只可惜顾月横为了躲避迎接她的人，将身形拉高到了两米多，显得一米八的王鹏程仿佛也像小孩。
“月横啊，你们平安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们带了什么物资回来啊？有多少啊？”
顾月横眼神冰冷，身边围的人太多已经让她十分焦虑万分暴躁。此时又来个不长眼的，顿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用蛇尾捆住王鹏程的脖子把他吊起来，手里的短刀直接捅在他的肩膀上。王鹏程伸着腿直蹦跶，双手抠着顾月横的尾巴却奈何不了半分。
肩膀的疼痛让王鹏程从喜悦中脱离出来，他急急求饶，祈求顾月横放他下来。
甘棠伸手贴在顾月横的脸上，揪住一团软肉乱揉，另一只手则轻拍着顾月横的背，帮她安抚住暴走的情绪。
在勒死王鹏程之前，顾月横总算冷静了下来。她将王鹏程甩在地上，狠狠抱了甘棠一下然后冲回她们的房间。
她需要缓冲情绪的时间和空间，再暴躁下去她可能要大开杀戒了。
“真是抱歉，月横她能力使用过度，所以现在状态很不稳定，希望王大哥多多包涵。”甘棠的话里满是歉意，可脸上和身体的行动却没有多少。
她甚至没有去扶王鹏程，而是向身后的顾萃递了个收拾烂摊子的眼神，然后转身小跑跟上顾月横。
顾萃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回想起今天早上的商议结果，看王鹏程的眼神就跟看某缺德地图一样。
……
几个小时前。
“现在收拾好了，我们回去吧。”甘棠盖下后备箱的门，拍了拍手招呼顾萃。
顾萃看着已经锁上的满满当当的后备箱，有些不舍地说:“我们真的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去么？”
顾月横什么都没说，自觉爬进后座盘成个团。
“要让人家心甘情愿给我们带路，自然要吊块肉在人家面前。再说了，大家都是人，不损害我的利益的前提下，帮点忙没什么。”她打开车门，坐进顾月横怀里。
开车的自然是顾萃，她仿佛看圣母一般看着甘棠。顾月横发觉后，笑得慵懒，说出口的内容却有些残忍。
“我太冷漠，是个坏人，能想到帮别人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但棠棠是好人，她要替我行善积德。”
说完就得到一个嘴巴子，顾月横捂着自己的嘴，委屈地看向甘棠。
“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坏人。”甘棠捧着顾月横的脸，认真地说:“月横，你不是坏人，从来都不是。”
后座温馨的交流完全感动不到顾萃，她脚下油门一踩，开得那叫一个七拐八拐，活像疾驰在山路十八弯。
顾月横用蛇尾和双手将甘棠固定在自己身上，明明是甘棠被她抱着，却像她自己依偎在甘棠怀里一样。
因为路况太烂，顾萃开着车越绕越远，等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晕车的顾月横一下车就被兴奋的人群围住，接着就发生了刚才的事故。
顾萃也就只是将王鹏程扶站起来，然后扛着自己的背包回了房间。
虽然她们带了东西回来，但一个小汽车的车尾箱容量也不大。里面装了几箱奶茶店拿的顾月横不爱吃的水果罐头，几袋米和方便面，超市里的几件衣服外加一些洗护用品。
尽管东西不多，众人却搬得很高兴。最厉害的回来了，还拿了物资回来，这样的事实冲刷走不少因为任务失败而带来的惨淡气氛。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讨论要不要跟着顾月横干了。只是顾月横不正常也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让他们有些踌躇不决。
王鹏程按着自己受伤的肩膀，看了一眼喜气洋洋的众人，认命般地颓唐下来。
他慢慢走进谭雨医生的诊室，却见里面空无一人。于是他打开旁边的门，两具尸体直愣愣地躺在床上，表情痛苦，死不瞑目。
王鹏程倒吸一口凉气，跌跌撞撞地回到诊室，然后惊魂未定地坐在小凳子上。他不是没见过死人，而是他心里，冒出来的兔死狐悲之感让他痛苦地明白过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揪着这一次失误死死不放，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弃了自己。
他一意孤行要去超市，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又带回来多少东西？
不是别人对他不忠不义，而是他不在乎别人生命的行为让别人心寒了。
王鹏程从来没有真正反思过这些东西，因为他只在乎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