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泪水
听见电梯传来奔跑的声音，等待的两人急忙下车接应。白艳灵扶过王鹏程，另一人则接过蒋琴怀里的米袋。几人跌跌撞撞地上车，踩下油门就往酒店赶。
开来了满满当当的三辆车，回去就只剩两辆了。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这不过是一次有惊无险的进货活动。
超市里会有寄生兽，但他们完全可以借着货架倾倒带来的复杂地势来个七进七出，然后搬空整个超市。
没有人会想到，一窝蜘蛛变成了计划里最大的变数，让整个任务成了一次给点外卖的蜘蛛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王鹏程按着胸口疯狂地喘着粗气，他不是速度进化者，能逃出生天全归于钱晨的牺牲。眼前的几袋米，几个背包，就是这次任务最后的收获，身边仅剩的几个人，则成了他最后的战力。
他不由得眼前发黑，眼睛一闭，就落下几滴泪来。
白艳灵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个狼狈哭泣的男人，心里生出几分同情和鄙视。
这次任务显而易见的失败，进去那么多人，出来的就四个。拿到的物资也少，甚至不如酒店本身的储备。
她甚至开始想象，带着这样的噩耗回去，酒店那群人的反应会有多么剧烈。连后续的出行与投奔都变得缥缈起来。
算了，不行咱就换，女人不能难为自己。
全速前进的车队很快就抵达了酒店，王鹏程拒绝了搀扶，自己有些佝偻地走下了车。
其他人也没睡，都焦急并期待地等着车队满载而归。只是眼见着下来的人伤的伤，累的累，心里冒出不可置信的失望来。
谭雨早就准备好了救援所需的用品，等候在诊室里面。听见外面热闹起来，便急忙收拾了东西去大厅寻找那两人。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谭雨有些慌张了。她摘下眼镜擦了擦，很快镇静下来。或许只是跟在了后面，又或许只是在搬东西。
她拿着碘伏和抗生素，接过受伤的几人准备开始治疗。只一眼望过去，回来的队伍的人数，竟然只剩下了一半！
谭雨擦碘伏的手都微微颤抖。原以为找到了厉害的靠山，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王鹏程全程沉默着，身上不少的擦伤让他成为了最先接受治疗的人。周围围着一圈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看了，这次任务遇到了变异蜘蛛群，我们失败了。”
他声音疲惫，显露出一股明显的外强中干。旁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是还未痊愈的伤员，但此时听着这样的噩耗，除了不悦还有着几分庆幸。
若非受伤不能去参加，或许沦为蜘蛛小点心的也会有他们自己。
“那东西呢？”有人终于忍不住出口询问。蒋琴本坐在椅子上休息，听言也不由得悲从中来，捂着脸安安静静地哭。
她的小队成员跟她的关系都挺要好。可是现在五个人就回来了俩，冒死拿出来的东西也只有寥寥数几。
“统计伤员数量和物资情况，我们尽早去部队。”王鹏程看了发问的人一眼，避而不答，反而开始下起命令起来。
负责物资统计的原本是钱晨，可如今钱晨已死，便由唐琳接下了任务。
等处理完伤口，他招呼大家先去睡觉，等明天早上吃完饭后开会。众人不情不愿地回房间，得不到解释只能憋在心里等明天王鹏程给个交代。
……
顾月横一睁眼，发现眼前依旧昏暗，下意识以为还是夜晚。身边无人，她马上翻身起来去找甘棠。
刚出仓库，就看见甘棠在吧台捣鼓。顾月横顿时放松下来，黏糊糊地靠在甘棠身上开始点餐。
“棠棠，我要喝生椰拿铁，热的，少糖。”
甘棠秀丽的眉毛一皱，伸手就是一个巴掌轻轻打在“顾客”的头上:“有得喝就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喏，拿好。”
温热的奶茶杯里看不见装的什么，撇着嘴的顾月横咬着吸管嘬了一口，眼睛顿时就笑眯了起来。
生椰拿铁，棠棠果然还是爱我的。
甘棠拿着自己兑的草莓啵啵益菌多，走向正坐在沙发上休息的顾萃。跟屁虫蛇形跟上，甩着尾巴盘在沙发上，像长了半个身体的波板糖。
“月横，你坐中间来。”甘棠推了下顾月横的肩膀。宠物小蛇听话地移过去，捧着咖啡坐得端端正正。
顾萃也不休息了，睁眼看着顾月横。两顾面面相觑，然后被甘棠的声音打断。
“开始吧。”说完，甘棠便提气凝神，从身旁的空气一抓，抓出一团莹光来。多抓几次凑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光团，抬手轻拍进顾萃的身体里。
顾萃不自觉地往前倾倒了一下，她今天已经被拍了几十次了，后背有点子疼，但又不至于开治疗，就非常难受。
她调取甘棠拍进来的能量，积攒了这么久，已经足够召出一个大范围治疗。萤绿的光团在她手里凝聚成型，然后将它轻放在顾月横的头顶。
光团很喜欢顾月横，刚一接触就如水倾泻，很快流满至顾月横的全身。
昨晚剧烈运动导致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无比酸痛，此时又因为突如其来的治疗强行放松下来。各中滋味真是难以言表
甘棠担心地冲上去接住咖啡，然后捧着她脑袋一看，这家伙唇边还挂着笑呢。气得她习惯性地拍了一下顾月横的脑袋。
没等甘棠看过来，顾萃立马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赖我。”
甘棠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将顾月横放躺在沙发上，对着顾萃说:“让她慢慢缓缓，我们再来试几次吧，至少得把流程简化了。”
“我们不回去吗？现在都九点了。”顾萃疑惑发问。
“至少现在不。在人多的地方我们没办法安心实验。”甘棠耸耸肩，继续说到:“现在那里的伤患不会少，万一你暴露了异能，你可就不是顾萃了”
“那是什么？”
“救护车。”
顾萃垂下头遮住眼里的晦暗，抬头时已经振作了精神，她声音轻轻的:“甘棠，我们现在开始吧。
甘棠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坐在顾月横身边练习提炼月能。
月能是甘棠给这产生自血月的能量起的名字，并将这个名字传授给了顾萃。
顾萃接受良好，毕竟她自己是没办法像甘棠一样从空气中获取月能。她的治疗能量只有那么点，全靠自己回复，所以又慢又少。
但是有了甘棠这个充电器之后，攒能量就变得容易多了。
甘棠练习提炼月能的时候，顾萃就练习如何快速调取并转换能量。明明就做着完全不相干的事，几人却意外的和谐。
等顾月横舒舒服服地起身，一转头就看见两个人在那里搞些奇怪的东西。
一个抓空气，一个闭眼打坐。
她疑惑歪头，贴在甘棠身上。被打断的甘棠将手里凝实的光团干脆的拍进黏糊小蛇的脑袋里。
小蛇刚睁开没多久的眼睛又闭上了，脑子有点晕乎。
她眼神迷离，面上的特征也显现出来。右眼尾的蛇鳞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下一个蛇形的墨绿标志。张嘴呼吸时，蛇信也出来凑热闹，加上收不回去的尖牙，整个一副美艳蛇妖的样子。
可甘棠却看得笑盈盈的:自家老婆可真好看啊。
空气中的月能有些稀薄不易提取，反倒是自己身边的月能，浓稠又柔软，非常方便。所以大部分光絮是从甘棠自己身上揪下来的。
失去月能让她的身体有些疲惫。她停下动作，闭眼休息。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浪费了，自己状态不好会影响月横。
甘棠并没有将自己在血月之地的经历告诉顾月横。现在还有顾萃在身边，而她们两个还没有完全信任顾萃。
这是个受过伤害的女人，精神状态或许只比顾月横好一点。顾萃的情绪时高时低，有时连说话都有些磕巴。
顾月横天天吃药才有了现在的样子，而顾萃，现在已经没有医生能给她开药了。甘棠只能寄希望于顾萃自己能熬过来，其他的，她也没有再多的办法了。
这次顾月横醒来得很快，起身时脸上的特征已经不见了。她抱着甘棠猛地亲了一口，然后用尾巴卷起自己的咖啡，靠在沙发上一脸乖萌的表情。
明艳的美人撒起娇来形成的反差感一下击中甘棠的心窝窝。甘棠杏眼圆圆，笑脸盈盈，满脸都是开心和幸福的意味。
看着看着，两人的眼神几乎快融在一起。顾萃当即拿起抱枕走进仓库，再严严实实地把仓库门关上。
顾萃牌全自动电灯泡选择就地熄灭。
两人看着关上的门，都捂嘴笑了起来。顾月横放下咖啡杯，伸着脸去蹭甘棠。甘棠抱过爱人的脑袋，揪起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
顾月横蛇尾缠上甘棠的腰，把自己一整个捆在她身上。甘棠任她折腾，等到她靠近自己的脸讨吻的时候就宠溺地捏捏她的脸，然后轻轻亲上去。
顾萃窝在仓库，心里想起自己的前男友来。
那时候的他们也很幸福，他也很宠着自己。只是人心难测，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便把自己碾进尘里。
曾经的爱人那在别人面前猥琐卑贱，在自己面前凶狠恶毒的两面模样，让顾萃不止一次怀疑，到底是她自己遇人不淑，还是这个末世待人不公。
她用力抱着枕头，睁着干涩的眼睛，想哭，却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