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黑风高打狗夜
还是丢东西,不过是去四楼丢。
于是两人回到四楼,找好窗台之后,甘棠给了顾月横一个玻璃的啤酒瓶。
这个瓶子不能扔太远也不能太近,远了吸引不到怪物们,近了吸引到了也会被围。
顾月横思考半天,以她相对差劲的数学和极其差劲的空间想象力,她无奈地转头询问甘棠该往哪丢。
要知道整整高中三年,所有关于几何的题都得甘棠帮她把图画出来。
甘棠“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又瞬间把嘴捂上。顾月横恼怒地掂了一下背上笑得发抖的坏蛋,吓得甘棠紧紧抱住顾月横的脖子差点把她勒死。
过了一会,终于平静下来的二人开始办正事,甘棠借着红色的月光,给顾月横指了个位置。顾月横干脆利落,一把扔出去之后埋头楼下冲。
刚到三楼就碰见冲出来的变异狗,抬头就跟顾月横大眼瞪小眼。
顾月横扭头就往回冲却因为背上的甘棠而慢了一步。身后大狗猛地一扑张口便咬住顾月横的尾尖。
顾月横一声惨叫,用力甩尾连跑带爬地回六楼的家里。那狗似乎很顾忌楼下的变异者,追到五楼就悻悻而归。
甘棠连忙从背上下来查看顾月横的伤势。变异狗的牙齿十分尖利,齿痕斑斑,血将尾巴尖都染红。。
顾月横拿起自己的尾巴,对准伤口用力舔舐。甘棠一脸担忧地看着,心里自责不已。
伤口在舔舐下慢慢止住血,甘棠拿出酒精和绷带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难办。休整片刻,顾月横决定单独一个人再去探探情况。
今晚不走,白天就更难出去了。甘棠心知再跟去也是拖后腿,只能千叮万嘱顾月横要小心谨慎,打不过就跑。
顾月横拿着手斧掂了掂找了一下手感,给尾巴尖又缠了两层绷带,调整呼吸后开着感应往下走。
刚刚与变异狗的交锋(被交锋)中,顾月横发现那条狗的变异方向似乎并没有特别强横。
作为一只金毛,体型没有变大,速度也没有快得过分,只有那口牙比正常狗厉害很多。
顾月横脑子冷静分析着,这次她并不想听甘棠的。只要这狗盘踞在三楼,她们就永远不可能再往下走。
她必须杀了它。
走到四楼顾月横便停了下来。这条狗刚被惊动,此时并没有回到楼层里而是趴在了三楼的楼梯口。
她调整了呼吸和姿势,而后用尾巴拍打了一下地面,响声阵阵回荡伴随着犬类猛冲时指甲刮噌地面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金毛刚从转角露头,顾月横举起手斧用力往下劈砍。
她准头不错,直接砍在金毛的脑壳上。
令人震惊的是,那狗被这致命一击居然还能动弹。它顶着一头的血昂首张口试图再给敌人一个满含鲜血的教训。
顾月横没有给它反应的机会,尾巴往它脚下一绊,伸手便擒住狗脖子然后一记重锤捶在狗腰上。
铜头铁骨麻杆腰,对狗同样适用。
伴着一声痛苦的呜咽,金毛终于抵抗不住倒在地上。楼下也传来跑动的声音,顾月横转身便跑回六楼再猛地把门一关。
甘棠搀扶着几乎力竭的顾月横,右手轻拍着她的背部给她顺气。
顾月横扔下手斧掐着喉咙深呼吸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你没事吧?我听见下面狗叫了,它又咬到你了?”甘棠见她状态恢复了一点,便低声询问这次的情况,“把手给我,我给你揉揉。”
顾月横伸出手,整个手臂连带着手掌和指尖都在颤抖。甘棠心疼地给她捏着帮她放松下来,眼里满是无奈的指责。
顾月横不敢去看她的眼神,等手不抖了才咬着嘴唇交代:“我把那条狗砍死了。”
甘棠震惊,手上的力道都重了起来:“那你没受伤吧?”边说着边检查,发现没有多余的伤口之后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只是我回来的时候二楼的怪物好像也上来了,我们只能等会再想办法下去了。”顾月横坐上沙发把尾巴盘成几个圆,自己趴在竖起的尾巴尖上眨巴着眼睛试图萌混过关。
然后收获了一个头锤。
她委委屈屈地捂着额头,低声下气地讨水喝。甘棠本还在气头上,一见她这模样又无可奈何地笑出来。
顺利得到水喝的顾月横放下了自己伤痕累累的尾巴尖,整个瘫成一条死蛇。甘棠坐在她旁边,也仰头瘫着,不去管紧迫的时间。
一股咸鱼味儿从两人身上传来,两条咸鱼头靠着头,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颓废。
等两人颓废完,又斗志昂扬,重振旗鼓,打算继续穿越火线。甘棠陪着顾月横走到五楼,顾月横则滑到四楼想看看那条狗死干净没有。
结果一到交火点,只剩一摊血在那里。顾月横眉毛一挑,心下认为应该是二楼上来的寄生兽把尸体给拖走了。
于是她一鼓作气,决定再往下探探。
到曾经到过的二三楼之间的转台,她狗狗祟祟贴着墙,慢慢地一格阶梯一格阶梯往下。
一阵咀嚼的声音伴着骨头破裂的咔嚓声在楼层里回响。趁着寄生兽吃东西,她在二楼开了感应探查。
感染者比预估的多,有三个,寄生兽一个,一楼大厅能探查到的有三个寄生兽。顾月横本想再往下走一点,二楼的寄生兽却像是听见响声了似的抬起头呜了起来。她赶紧往墙上一贴,不敢再动弹。等呜声停息,她才快速返回五楼。
甘棠见她回来便轻声问她:“下面怎么样?”
“那条狗的尸体应该被寄生兽拖走了。二楼有三个感染者和一个寄生兽,一楼更多,我没敢下去。”顾月横简短地说了一下情况。
“那要不我们再扔个瓶子”甘棠有些迟疑地看着顾月横,提出建议。
顾月横摸摸下巴,说道:“再扔瓶子不太好吧。”
二人抓耳挠腮,顾月横想着想着,甚至开始走神欣赏起月色来。
那抹红色的月光意外的澄澈,撒在甘棠脸上像抹了脂粉。
顾月横忍不住地伸手去捏,却被甘棠眼疾手快一把拍下去。她嘟着嘴揉揉被打的手,走到甘棠后面整个抱住她,拉高身形把脑袋放在她头顶蹭。
思索中的甘棠瞬间被打乱了想法,她握住环在腰上的手,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个法子。
甘棠问道:“月横,你跑得过寄生兽么?”
“额,前半层楼应该可以,吧”顾月横犹犹豫豫。
“那就够了,我觉得扔东西还是可行的。你往二楼里面扔个瓶子,然后把门拉上再跑回来。”甘棠伸手去rua顾月横的腮帮子:“我们汇合后,从三楼再扔块冷冻肉,扔远一点。它们不是要吃肉么,给它们吃。怎么样?”
“你对瓶子怎么这么执着呢,你知道我肯定都听你的。”顾月横有些不舍的松开甘棠,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
拿过甘棠给的塑料瓶,顾月横转身前往二楼。选择塑料瓶是二人商议后的结果,塑料瓶不易坏,掉在地上还会滚走。
到了二楼,她躲在大开的楼梯间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
她看准方向后把瓶子往里一扔,趁寄生兽被吸引过去,赶紧拉上大门就往回跑。楼梯门都是自带锁的重门,顾月横废了很大劲才把门拉上。
甘棠听了声音,掏出一块未解冻的猪肉,拆开口袋放进一个玻璃瓶。等顾月横上来,她再用力扔向小区的道路上。
寄生兽们微薄的智商已经快被今晚出现的各种声音给彻底烧毁。它们愤怒地冲向声源,被玻璃渣子划了满爪的伤口。
奔跑时的哈气声,咀嚼东西的咔嚓声,吃痛的呜呜声几乎同时响起让环境更加嘈杂而难以辨别。
二人抓紧机会往楼下飞奔,路上遇见一个一楼的感染者走得慢慢悠悠,被顾月横一斧头砍得脑袋都飞了出去。
解决“路障”之后,顾月横直接往绿化带跑,找到当初挑好的一棵香樟树扶起甘棠往上送,然后尾巴一卷就直接盘了上去。
香樟树有些懵,往顾月横脸上抖了抖自己的枝丫表示不满。
顾月横像哄小动物一样抚摸着树干,一边喘气一边安慰它:“我们只是借过,借过懂吗?我们待一会,马上就走了。”
也不知道香樟听懂没有,在顾月横的安抚下它收回了枝丫继续晒月亮。虽然有些重,但是被摸摸它还是很舒服的。
寄生兽们发现被骗之后更加恼怒,到处寻找凶手,遍寻无果之后围在一起,仿佛在无声交谈。
感染者被声音吸引,也小股小股聚集。很快,寄生兽们便四散开来,更加警觉地守着那些感染者。
看来二楼的寄生兽是在看管那三个感染者,但是现在死了一个它们好像也没发觉。
这一次的声响改变了寄生兽的分布。顾月横将感应调到最大,眼前一晕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甘棠一声惊呼用力抓住顾月横,但她已经顾不上甘棠在干什么了。
因为眼花缭乱。
顾月横的视野里到处都是红色的有生命物质,连绿化带都呈现淡淡的红色。
一只寄生兽抬起头来望着二人藏身的方向,几个小跳来到香樟树下。那寄生兽能感觉到树上有东西,刚想上去,一股扭在一起的粗壮树根从泥土里挣脱出来猛地打在寄生兽的腰上。
香樟的攻击让寄生兽不敢再靠近,它呜咽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顾月横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场景,勉强回过神来。甘棠扶着顾月横,也抚摸了几下救了她们的香樟,想了想又取出一瓶家里养花用的营养液倒在树的根部。
香樟十分受用,树叶都舒展开了。
等顾月横状态恢复,二人便从树上离开出发去小区大门。
临走香樟还抖了下树枝,掉下两片叶子来。甘棠捡起叶子,拍拍树干表示感谢和道别。
顾月横背起甘棠走在绿化带的草皮上,一路上被打扰的植被,虫子不计其数。
它们有的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打扰,而那些不习惯的,试图攻击那条恼人的蛇尾却碰了钉子。
但是它们根本打不过这条尾巴,事实上那些攻击只是让顾月横有些痒,蹭蹭就过去了。
甘棠看了看时间,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早上六点了。
冬天的早晨来得晚,现在血月还在兢兢业业替太阳发光。空气中除了冷冽的雾还多了份清新,植物的味道让感知都春天起来。
她整个人倚靠在顾月横的背上,心里流淌着与这末世格格不入的愉悦和安心。
她甚至闭上了眼睛,任自己的爱人把自己带向那明暗不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