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暖脚
苏青茴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问:“我有得选吗?”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像是在质问他,你给我选择的机会了吗,还来问我,是想看我如何求你?
裴淮之对上她的眼神,觉得被看透了心思,不过他并不恼怒,反而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这样被猜测,她的思维都被他占据,让他有一种错觉,她是他的,她也是在乎他的。
苏青茴不再看他,抬步往回走。
两人一前一后,徒步走回了军营,汗血宝马早就寻着来时的路自己跑回了马厩。
一个月内,它被丢弃了两次,早已学会了自己回家。
回到主帐,苏青茴把大氅褪下,盘腿坐在草席上,揉了揉跑得酸麻的腿。
裴淮之将面具摘下,在她面前蹲下来,替她将鞋袜都尽数褪去。
一对精致白嫩如羊脂玉般的脚丫子露出来,脚底和脚趾磨得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又出了血,深红的血迹沾在上面,颓美感油然而生。
他眼眸微深,替她擦干净了血和脏污。
她体质偏寒,即使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脚也无比冰凉。
苏青茴感到一阵不自在,说:“你干什么,别乱碰。”
她的脚被他死死握住,想抽回来而不得。
“我碰了又如何?你敢乱动,我马上把梁二处死。”
裴淮之威胁道,坐在她旁边,捧住她的小脚丫往怀里放。
一阵温暖从脚底往上传来,在这冷寂的夜里很舒服。
苏青茴却报复心起,突然用力,往他小腹踹了一下,踹到一块硬硬的腹肌,脚底甚至能感受到肌肉的线条轮廓,沟壑分明,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着,一张一弛间能觉出爆发感来。
她用脚踩了两下,心里默数……是六块还是八块?
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耳廓有点发热,问:“你怎么穿得这么薄,不冻死了?”
“你以为我是你?”
裴淮之轻嘲,因为被她这样捉弄,理所当然地哑了嗓音。
他压下欲破土而出的欲望,把她脚往左偏上一点的位置放下,淡淡说:“往这踹会比较疼,你不知道?”
话落,腹部被她的脚趾不经意地勾了一下,痒痒的,他潭水一般的瞳孔倏地缩紧,咬紧牙关。
“我知道啊,我想踹哪里就踹哪里,你管得着吗?”苏青茴不想示弱,面不改色地拔高了声音。
按着他说的,往左偏上的地方狠狠踹了一脚。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甚至脚都踢痛了。
裴淮之却是笑了一下,半带嘲讽:“没吃饱饭吗?”
这句话惹得苏青茴更气了,这下双脚并抬,又是一下,直击腹部。
他额上青筋跳起,俊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痛苦之色,却还是牢牢锁住她的脚,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不能放开她,不然,他会疯掉的。
他知道她在报那晚一脚的仇,心疼得窒息。
软绵绵的脚丫在此时显得格外具备威胁性。
明明是可以轻而易举制止她,控制住她,惩罚性地将她双脚双手都绑起来,无论她如何哭喊如何求饶都没用……
但他没有,虽然心里有个声音怂恿着他这么做。
可,在她做这般几乎是可以称得上是讨厌他冒犯他的行为的时候,他竟然是喜悦的。
喜悦得几近于兴奋。
于是他控制住了。
他一向不会对自己的心理产生怀疑,他是皇帝,无论如何都能被认可。
只是有一瞬间会疑惑,他们二人,到底谁才是主子?
但无疑,他享受于这样的感觉,乐于她这样的冒犯。
“放开我,不然还踹你。”苏青茴踹累了,脚还在他怀里,又收不回来,不满意地说。
裴淮之恨不得她多踹,头也没抬,轻轻帮她揉膝盖。
淡淡地回应:“没事,你踹。”
苏青茴差点爆粗,咬舌忍住了。
她用行动发泄怒意,接连踹了他好几脚,都是又凶又狠,照着他教的那个位置踹。
见他一点都不为所动,她也逐渐感到了无趣,放松了双脚。
然而,裴淮之得寸进尺,突然勾起手指,挠了下她的脚心。
他对脚底穴位研究得透彻,这轻轻一碰,正中令人浑身瘫软酥麻的穴道。
顿时,一阵鸡皮疙瘩生了出来。
“哈!”
苏青茴忍不住痒,又笑又气,“你干嘛,别挠!”
可他没有停下来。
她憋闷不已,见摆脱不开,索性往草席上躺去,腰身弯下如合上贝壳的蚌一般。
袄衫摩擦着草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她紧锁黛眉,闭目抿唇,偏生不自觉会勾出笑,憋声音憋得厉害。
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有因为笑而生出的水意,也有心里淡淡的难过。
裴淮之看到了,喜悦感消散得一干二净,逐渐停下了动作。
心脏处酸涩不已:“哭什么。”
“不用你管,你走开。”
苏青茴本想说“滚开”的,可是又怕他被刺激发疯折磨她,最终没说这样的粗话。
可这鬓边发丝湿透了的模样,单手抹着眼泪,泣涕涟涟,总能让人想起宫墙柳梢上婉转夜啼的莺,孤独又招人。
他的魂都要被勾走了。
裴淮之已经不满足于握住她的双脚,往前压去,捞过她的肩膀,将她轻而易举地抱起来。
走到床边,往床上丢。
苏青茴背部抵在不知何时换上的鹅绒衾被上,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感。
“我不想睡你这里,我要回我的营帐睡。”
她说着就要坐起来,被一只大手推了回去,又摔进了被子里。
裴淮之压抑地问:“回去睡?回那男人堆里?你还真想当个男人了?”
“怎么?不行?”苏青茴怼他。
“呵。”
裴淮之发出一声质感低醇的轻笑,
他单膝跪上了床,袍角贴在薄被上,俯身靠近她,雪松般的香味由远及近。
双手轻轻将她撑住身子的两只手握住,放在她的身前,交叠在一起,又以单手扣住。
苏青茴双膝跪在了床上,想挣开,可这男人到底不再是当初任人摆布的少年郎,力气大得单手就桎梏住了她。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她是冷静的,深谙他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因为他说过,自己是他的心上人。
只是,今夜的他很是奇怪,跟平常不太一样。
红烛在他幽深不明的眼中写进了一簇火焰,埋藏了他的情愫与悸动。
“李璟,替朕更衣吧。”
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