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条狗
这一刻,他像是露出了本来面目,憎恨的阴鸷的,像极了又爱又恨。
这几日抹药时那若有似无的温柔目光荡然无存。
苏青茴咬住牙,没说话。
“呵,你也会疼。”他莫名说了一句,嘲讽,“不过一条狗罢了。”
薄唇弧度缓慢地落下,面无表情中透着一股狠劲。
“滚吧。”
“在外面跪到明日再起来。”
“如果趴下了,就起来继续跪,倘若明日我看到你没跪……”他顿了下,冷笑,“便抽你几个巴掌吧,毕竟也是一条听话的狗,不会罚你太重。”
可,做一条听话的狗,更令人蒙羞。
苏青茴想着,求饶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捂着疼入心骨般的右手,往外走去。
掀开门帐,寒风拂过她如墨的发丝,有点凌乱,衬得十分狼狈,真的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她自嘲地低眸,深吸一口气,忍住欲要奔涌的泪意。
娇嫩的脸蛋被刀子般的风割得刺疼,触及纱布,更是在尚未愈合的刀伤上雪上加霜,她不由得蹙眉咬住腮帮子,缓解疼痛。
她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挺直脊背。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痕迹干在脸上。
苏青茴: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宿主,您在即兴创作么?】
苏青茴:这是当年星际很火的一首歌,你没有听过么?
【呃……没有,小统不喜欢听歌。】
苏青茴:为何?
【因为听歌容易emo。】
苏青茴:适当的emo有利于提升境界。
小统震惊,【是吗?什么境界?】
苏青茴:悲惨的境界,emo的时候,你仿佛与世界断开,融入冰霜般的环境当中,整个人犹如沉入了海底窒息了一般……
【……】
苏青茴:当然,你的宿主我还达不到emo的最高境界,如果有一天我达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宿主,大可不必,我不习惯emo的您,您在我心目中从来未曾emo过呢。】
苏青茴:那倒也是,我,就是太阳!
【……宿主,这边建议您把“我”字延长一下,更有氛围感呢。】
苏青茴:嗯,你这个建议我采纳了,我再说一遍,替我录下来,我以后要反复收听。
【好,宿主,您说……】
苏青茴说了几遍后,挑了一遍满意的留下来,其他的让系统清除。
【对了,宿主,这几日男主角折磨了您后,黑化值有所下降,目前黑化值稳定在80。】
苏青茴:呵呵,黑的真的黑,比季砚和顾文森都要可怕。
【……】
……
苏青茴单薄的身子逐渐开始摇摇欲坠,膝盖跪在沙砾上久了,已经淤青出血,她咬牙忍着。
一夜,悄然过去。
翌日,未至五更天,裴淮之便醒了,眼底还有淡淡青色,显然是没有睡好。
他披上大氅走出来。
苏青茴还在跪着,脸色苍白,眼眶红红,似乎哭过了一样。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裴淮之便否定。
这人可从未哭过,估计,又是什么示弱的手段。
太监,不都是没脸没皮的么?
眸光往她朱润的唇上放去,有雪花飘在上面融化了,青丝飘在唇侧,衬得她有一种柔美感。
这样的不真实。
一只大手伸过来,掐住她的脸,将她的头抬起。
“不把本将军的话听进去,便是这样的处罚,你身子本就单薄,跪了一夜,没晕过去可真是顽强。”
“将军有令,不敢不从,而且……属下命贱,如何能得将军赏赐的巴掌呢?”苏青茴低眸,淡淡地回应。
裴淮之心头一颤,将手上的金疮药丢到地上,说:“捡起来,自己抹,这段时间别来这里了。”
他暂时不想见她,三年都忍过去了,还怕这几日?
他可不能心软。
“是。”
苏青茴伸出手来,手背早已冻得发红,僵硬无比,勉强才收拢五指将药瓶拿起来。
她撑地,费力地起身,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住脚。
似乎被风一吹,就要倒下,亦或飘走。
裴淮之眸色一黯,将她扶住,入手的腰肢细得很,也单薄得似乎毫无重量。
她是真的瘦得皮包骨。
就这般回去?
怕是都不能亲自抹药,得别人帮忙,在跪久了的膝盖上涂抹……
一想到这,他心里便不爽利。
她的身子他见过,那晚在湖边……
白皙又修长,清秀无比,如画一样的。
怎么能给人看了去?
虽然都是男人,可,不行。
即便是膝盖,也不行。
眼色沉下来,他把她打横抱起,往帐内走。
“将军。”苏青茴惊呼道。
他不理会她轻微的挣扎,径直将人往软榻上放。
她娇小的身子靠在榻边,脆弱不堪,他眸光微闪。
俯身蹲下来,大手将她的裤子往上捋,布料擦过她的膝盖,疼痛感被扩大了些。
苏青茴蹙起眉,怔愣地看着他。
他眼底的柔光又再一次出现了。
甚至在触及她白皙膝盖上跪出来的伤痕时,手上的动作都轻了不少。
她心想,难道,她受伤的样子也跟他心里的人很相像吗?
药膏的冰凉感传来。
其实,她这些日子,也有同样的感觉,她总觉得,他很熟悉。
身上的檀香味总是窜入她的鼻中,她的眼眶有些红了,有怀念之意在心中流淌。
“哭了?”
裴淮之抬眼,撞见她通红的眼眶,湿润浸染着睫毛,轻眨了一下便抖落下来。
原来她当真会哭。
昨晚也哭了很久吧,真是可怜。
估计是这三年在外漂泊,受不了外头的苦,觉得还是宫里好,毕竟曾经她也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现在黑化值75。】
他修长食指微弯,盖到她眼尾,替她拭去珍珠般的泪水。
他眼底的柔光终于触动了苏青茴。
“将军,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谁了?”她忍不住问。
她想将他的幻想打破,这样,估计这将军不会再让她伺候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每日提心吊胆跟在他身边的日子。
还是跟寻常士兵一样,在外操练吧,这替将军掌灯的差事,谁爱要谁要。
果然,将军眸中的柔光瞬间消逝,俊脸也跟着沉下来,薄唇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