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最后的光塔

    小伍满脸是血地瘫软在地上，费力地喘着粗气。安大彪举着带血的青铜凿子，上前用脚踢了踢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小伍。确认没有反扑的可能后，他这才蹲下在小伍的身上摸索翻找，最后将那只精美的玉爵取出，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小伍有气无力地看着安大彪。

    安大彪则反复欣赏着手上的玉爵，呵呵一笑：“俄就是个盗墓的，就喜欢钱，现在这东西够俄活好几辈子的了。再说你老爹给的那点佣金，连这个东西的一个零头都没有。俄何必再跟你们去冒险哩，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小伍艰难地闭上眼睛，头部的剧痛让他浑身无力。他低声说道：“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走出冰川？”

    安大彪忽然冷笑一声：：“俄聪明着来，这一路俄都留下标记，只要按着标记蹋步子，就走出去了。俄也没功夫跟你废话，走了。”于是转身丢下小伍，带着那只玉爵离开了冰室。

    看到安大彪离开，小伍努力挣扎向裂隙爬去，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正在这时，安大彪忽然又折回冰室，看到小伍的正艰难地爬行，上去就对着小伍的脑袋又击打了几下，直到小伍完全没了动作和声响。随后安大彪抽出匕首开始切割绳索，很显然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送所有人上路，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登山绳质地坚韧，用匕首切割十分吃力，而高原稀薄的氧气也大大耗尽了安大彪的体力，导致他费了吃奶的劲也只能将登山绳切开一个小口。这时候，已经变成血人的小伍忽然暴起，在背后锁住安大彪的脖子先后倒去。

    张鲁一已经爬到第一个安全锚点，抬头看却没有看到小伍的身影，于是高喊了一声，没有丝毫回应。却发现从裂隙口滑出许多碎冰屑落在他的脸上，他顺手抹了一把，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赶紧接借着头灯看，却看到一手的血污。张鲁一大惊失色，知道上面一定出事了，赶紧攀着绳索向上爬去。

    等他从裂隙中探出头，安大彪早已挣脱了小伍的锁喉。安大彪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安大彪骑在小伍身上，恶狠狠一刀一刀捅进小伍的身体，但每刺出一刀他都要大口地呼吸，手上的力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张鲁一看到这可怕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愤怒。他不能袖手旁观，震耳欲聋的怒吼一声，跳出裂隙口，甩出甩棍就向安大彪冲来。安大彪显然没想到张鲁一会返回冰室，这会儿他与小伍的争斗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体力，如果再加上一个张鲁一，显然已经不是对手，只能慌忙撇下小伍逃出冰室。

    张鲁一并没去追击，只是赶紧过来查看小伍的伤势。小伍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血。体温也随之迅速降低。

    “小伍，你撑着。”张鲁一慌乱地抽出身上的围巾，压在小伍的伤口上。

    小伍缓缓地摇了摇手，苦笑着：“不麻烦了，我已经觉得口渴，活不成了。”

    张鲁一眼见着围巾被染成猩红色，知道一切都已经无以挽回，他不死心叫道：“小伍，你千万别睡着，我去把岩香叫回来。”说着就要向裂隙口跑，却见小伍的嘴在蠕动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这个时候他的气息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张鲁一将耳朵靠近小伍的嘴边，才勉强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呢喃声，“如果有机会带个话给我老爹”，“小伍不辱使命。”渐渐地，声音消失了。张鲁一急忙支起身子，用手指轻触小伍的颈动脉，但感受不到一丝搏动。

    小伍已经走了，一时间张鲁一竟然无所适从。他默然地站起身走到冰室的入口处，外面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冰川的劲风卷起松软积雪，早已将他们之前留下的痕迹抹去，外面的世界似乎一切如初，并没有因为他们曾经出现过而发生任何改变。

    冰室入口的寒风刺痛了他的脸颊，让他瞬间清醒。张鲁一有些恶心想吐，却没有悲伤的情绪，只是深深感受到了无力和迷茫。果然这个世界最可怕的还是人类自己，张鲁一想着。

    接着他将小伍的遗体拖到冰室的最里面的位置，又从冰室外挖来一些积雪堆在小伍的身上为小伍堆砌了一座冰雪的“封土堆”。

    “对不起了，小伍。现在只能委屈你暂时待在这儿，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当然是如果我有命回来的话。”张鲁一拍了拍手上的积雪，挤出一丝笑容，“你也放心，只要我没死，准保给你把口信带到。”

    说完，他重新回到裂隙口，在他抓住绳索的那一刻，他还是回头又看了一眼小伍的“坟堆”，叹了一口气，向下开始索降。

    张鲁一到达冰洞底的时候，除了姬道玄在山洞入口那儿自言自语地来回踱步，其他人都迅速围拢过来。毕竟他们都下来了好一段时间了，一直不见张鲁一的踪影，都以为张鲁一出了意外。急得李春差点要爬回去寻找张鲁一。

    “鲁一锅，你受伤了？”岩香眼尖，很快就发现张鲁一身上竟然有大片血污，赶紧上来要检查伤势。李春急忙也凑过来着急忙慌地问怎么了。姬道玄虽然没说话，这时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我没事，这是小伍的血，他死了，安大彪干的。”张鲁一语气平淡，但依旧掩饰不住他的无力感。

    李春与岩香听说小伍被害，也是相互对视一眼，唏嘘不已。张鲁一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大家先原地休息。李春知道第一次直面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于是也不再像以往那样聒噪，拉着岩香就到一边面壁去了。

    瞿北野并没有注意到这儿发生了什么，正思索着转脸就看见张鲁一，于是叫道：“张鲁一，咱们啥时候进洞？”

    张鲁一正闭着眼靠在冰壁上，忽然瞪大眼对着瞿北野狂吼一声：“我说了，原地休息！”张鲁一一直以来都是温吞水的脾气，为人也和善，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人。所有人都被张鲁一吓了一跳。

    随即张鲁一发现自己失态了，起身向瞿北野道歉：“对不起，瞿兄，刚刚我失态了。”

    瞿北野愣在原地几秒，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说道：“如果我得罪您或者说了什么口不应心的话，怕是道歉的应该是我。”于是再也不理张鲁一，自顾自琢磨自己的问题去了。

    过了半晌的功夫，张鲁一觉得自己恢复了些气力，询问了大伙的情况，决定开始进洞。

    山洞里是一片黑暗，不过从头灯照射的范围来看，应该和勐腊天坑一样有阶梯一直伸向黑暗中，不过山洞明显比勐腊的天坑要宽敞很多，而且地上的每一级台阶都铺设着精美的长条石板。

    李春也觉得这地方跟勐腊有些相似，转而想起勐腊洞壁上那些注满原油的石槽，于是在山洞的洞壁上寻找，果然也发现了类似的装置。于是他揉了些纸团点了火，尝试着丢进那些石槽，就在一瞬间一排石槽瞬间被点燃，山洞里瞬间恍如白昼。

    初看山洞有些类似溶洞，却没有石钟乳这类溶洞必有的特征。瞿北野扫视了一眼，说这儿的岩石都是僵硬的花岗岩，并不是卡斯特地貌的石灰岩，他推想这个山洞应该是第二或者第三冰川期形成的冰蚀洞。

    李春嫌他啰嗦，直接呵斥道：“书呆子，别尽说些没用的，快些走，别影响李爷走道。”

    对于李春的无礼，瞿北野大有秀才遇到兵的感觉，于是也就决定不再跟这种人多说什么，反正说了也白说。

    这条山洞通道似乎比勐腊的简单很多，只有这么一条阶梯通道，而且没有任何岔道。至于这个问题，李春说许是建造的人也知道花岗岩比石灰岩僵硬得多，改造难度更大，偷了个懒呗。

    瞿北野因为被李春呵斥过，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李春，脸上明显带着嘲讽的神色，这让李春极度不爽：“书呆子，你瞅啥？”

    “他瞅你咋地？好好走路，小心脚下。”李春的话刚刚出口就被张鲁一接了过去，李春也只能用手指指了一下瞿北野，嘴里嘀嘀咕咕几下也就作罢了。

    其实张鲁一也看出来了，无论是勐腊的溶洞还是古城的地下暗河都借助了原始的天然洞穴的形态，只是稍加了改造。这种方式省工省时，比较经济实惠。那么这个大概率也是按照这个方案改造的。

    他们就这样一直往下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张鲁一他们发现前面的通道开始有变宽的趋势，随后眼前出现一个拱门，拱门边各立着两尊人形雕像。两尊雕像的衣着和发式都狠奇怪，非古非今。张鲁一脑子飞快地运转，在他的记忆里，无论是目前现存的还是已经消亡的宗教人物中都套不上眼前这两号人物的形象。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时，李春忽然有所发现了什么：“哥，你说这两个是马王爷还是二郎神？”

    张鲁一这才发现这两尊雕像的额间有一道细缝，隐约能看到眼球的存在。三眼人？张鲁一这才想起勐腊溶洞口的那一排浮雕画面，那些三眼人都似乎穿着和这两尊雕像类似的奇怪服饰。这三眼人难懂真的就是拥有高科技，处于五维时空之上的外星人？

    当然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张鲁一不会轻易下判断。他看向瞿北野，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点启示，却看见瞿北野只是呆呆地看着雕像，丝毫没有注意到张鲁一求助的眼神。

    张鲁一通过拱门，那里是个 极大的空间。他瞬间就被眼前壮观的光塔所震撼。他向前走去，感受那潺潺流水的声音更为清晰。高耸的光塔直插向山洞的顶部，比之前见到的光塔都要高大，顶部的巨大光球散发的光芒也是更加耀眼，让人不由得侧目。

    光塔周围环绕着一个人造水池，水池的修造十分精致规整，目测约有两米宽，看起来相当深。这些水源可能来自冰川裂隙的融水和地下水的融合，因此水势宏大。水池的四面分别各有一座简易石板桥通向光塔内部。

    瞿北野激动地观察着光塔和水池，眼前的光塔的状态证实他计算的正确性，同时也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对自己的观察和分析感到满意，因为光塔确实是依靠水来提供能源，而且由于它位于冰川中水资源丰富，所以状态良好。

    张鲁一对光塔使用水做能源这一概念感到困惑，毕竟从光塔顶端电离光球所释放的能量来看，需要相当大的能源供应。张鲁一能够理解水力发电这种能量转换形态，却无法理解如何用水直接作为能源驱动光塔。如果这个原理得到破解，张鲁一相信绝对会再一次让理化大厦再倾倒一次。

    他们小心地穿过石板桥，耳边即刻响起轻微的滋滋声，这是带电粒子穿透空气发出的爆破声。他们沿着台基缓慢地上行，脚下的石板桥也十分配合地发出嘎嘎的声响。夹杂着脚下湍急的流水声，反复是一首永无止境的交响乐在空中反复地回荡。

    他们终于走上了光塔的台基，眼前是一片不算开阔的空地，四根巨大的金属柱子环绕着他们，然而他们就这样站了十几分钟，却什么也没发生。

    “哥，你不是说这东西是个交通工具吗？这离合器在哪儿呢？”李春在台基上到处晃悠，却一无所获。

    张鲁一忽然想起在勐腊的光塔时，季疯子好像在金属柱子上操作过什么，于是凭着记忆在四根柱子上仔细寻找，终于发现一个小小的扳手。不过他并没有动手，因为在勐腊时季疯子的操作几乎炸毁了一座山，他不知道这会儿他这一扳的将会发生什么后果。是的，他犹豫了，只能愣愣地看着这个扳手无所适从。

    李春这时从边上晃过来，看见张鲁一痴痴傻傻地看着什么，于是也凑上去看，也看见了这个扳手。

    “哎，这是个啥？”李春历来就是手比脑子快，话音都还没落，手已经重重地将扳手拉下。张鲁一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就听到金属柱子内部开始轰隆隆地发出异响，瞬间头顶的光球迅速扩散，罩住了整个光塔。台基上的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害怕，他们的眼前就开始出现一片炫目的白光，人也忽然轻松起来，感觉身体不再受到重力的束缚，飞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