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五穷，赚银子
初五。
赶五穷。
许良撕了半边福字，拎着鞭炮从院里往院外放。
噼里啪啦。
阿杜欢快摇着尾巴张嘴去咬鞭炮。
“死狗，滚开！”
许良大喝。
他很奇怪，阿杜为什么对咬鞭炮有这么深的执念。
他索性放慢了脚步，让它咬一口……尝尝鲜。
“嗷嗷——”
阿杜夹着尾巴仓皇后退。
一颗鞭炮在它嘴边炸开，崩着它的牙龈，麻了！
“汪唔——”
——我跟你闹着玩，你竟然真的用炮炸我！
出了门，许良将还在炸的鞭炮使劲往天上一扔。
嘴里嚷着：“炸出个新年新气象，
炸出个腰缠万贯，
炸出个身强体健，
炸出个学……
我又不考秀才，要这学问有何用？
不炸了！”
送了五穷，许良吃了饭，关上门，继续跟阿杜对练五禽戏。
日出东方。
金光攀过墙头，照亮院落。
积雪渐薄，如一层薄纱盖在小园上。
几抹绿意探出头来，迎着料峭的春风轻轻招摇。
金光、绿意，交相辉映。
霭雾隐隐，瑞气腾腾。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卟——”
阿杜轻车熟路向后跳开，十分嫌弃地看着许良。
它不明白，许良明明可以到一边再排毒，为什么要当着它的面放？
以往许良从不解释。
但今天，他却微微一笑：“阿杜，香不香？”
霭雾随即消散。
“汪汪汪！”
阿杜扯着嗓子叫唤。
——你这说的是人话？
——屁还有香的？
许良错愕：“狗不是吃屎吗？”
“汪汪！”
“知道了。”
许良点头。
原来狗吃屎不是因为嗅觉出问题了，而是没得选。
能吃肉的话，谁愿意吃屎？
不过这影响许爷排毒？
于是他又请阿杜免费做了一波雾化吸氧……
阿杜狗眼朦胧，呜呜咽咽。
许良拍了它脑袋一下：“好了，别叫唤了，今儿个中午吃猪肉炖粉条。”
阿杜又欢快地摇起尾巴来。
许良走到小园跟前，扒开积雪，薅两根葱，准备材料。
门口忽然有人叫唤：“良哥，良哥！”
“常威？”
许良头一拧，示意阿杜，开门去！
阿杜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他来会抢我的饭碗！
“不去的话中午没你的份！”
“汪！”
阿杜不情不愿拔了门栓，放常威进来，眼神里满是警惕。
常威诧异：“死狗，我来你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干嘛这么防着我！”
瞧见许良站在小园边上，他又道，“还没吃饭？”
“吃了，在准备晌午的饭？”
“别准备了。”
常威摆手，“来活了。”
“来活？”
许良眼睛一亮，还没剥的葱又塞进土里，按了两下。
接着他就着积雪搓搓，把手搓洗干净。
“什么活？”
“边走边说。”
“好。”
许良抄起短棍，边走边回头交待，“阿杜，我出去当差挣银子买肉吃。
你乖乖看家。
饿了的话灶台上有包子，自己吃。”
阿杜傻眼了。
——这个叫常威的果然不是好人！
——他一来准没好事！
——不是抢我饭碗，就是害狗子没肉吃！
……
许良跟常威朝城北走去。
路上常威告诉了他缘由。
有一批从南往北的丝绸商人，需要走朱仙镇往北的官道，转道京都往西销往西域各国。
但，朱仙镇以北的官道两旁聚居了牛家村、曹家村等大小几个村落。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些村里不乏一些地痞流氓聚集，拦路索要过路费。
朱仙镇是交通重镇，过往的商贾很多。
过路费积少成多，养肥了不少地痞。
一般来说，商贾过路，为免麻烦，一般也都会交个三五两算作买路费。
可这些村子里的人胆子越养越肥，拦路索要过路费的人也越来越多。
从以前的“三村四交”，已经演变成了现在的“五桥六岔口”了。
商贾苦不堪言，只能求助乡正朱旦。
朱旦也就顺势从这些村落里选出几个“代表”，充进巡差队伍。
再让巡差收取少量的“趟路费”，确保商贾顺利离开朱仙镇。
说白了，就是用各村各乡自己的人出面。
让这些村里的人卖自己人面子。
许良来了朱仙镇小一年，
期间也趟过两次路。
一次分了一两二钱，一次分了九钱。
每次“趟路”差不多抵得上他半月的俸银，相当可观。
最重要的，是保商贾过路算公差！
干公家的活，赚私钱，完了商贾还管饭钱，谁不乐意？
许良不禁奇怪：“走城北，那可是王麻子的辖区，怎么轮到我们头上了？”
“王麻子媳妇年前生了，准备明天摆满月酒呢。”
常威笑道，“跟着咱们何队、牛宝他们也都要去贺一贺，这活才落到咱俩身上。
而且人家城北平时的油水就足，哪里就少了这一次的利钱？
再说了，这大冷寒天的，谁不想窝在被窝里搂着媳妇睡觉，出去遭这个罪？”
“也是。”
许良点头，把棍夹在腋下，戴上棉手套，“等回来了，去我那里喝一杯，暖暖身子。”
常威点头：“成，还是狗肉火锅，嘎嘎香！”
两人到了城北，见到了这次的雇主。
是一个姓方的中年。
看到许良跟常威，他很客气地抱拳，而后一人递出一个鼓鼓地绸布小包。
“在下方毅，有劳两位差爷了！”
“方先生不必客气，分内事。”
常威接过钱袋，轻轻一掂，眉开眼笑。
足有二两银子！
不用想，许良也是。
这方姓中年出手真阔气！
常威收起银子，点头：“方先生，现在出发？”
“好！”
方毅转身冲后面人招手。
很快便有人牵来两匹马，交到许良、常威手里。
二人轻车熟路，翻身上马，走在前面。
车队陆续跟上。
许良打眼一瞥。
足有二十多辆马车。
队伍末尾居然还有一辆载人的马车。
出发的时候还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上了车。
还有女眷？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将队伍送出朱仙镇地界就行了。
随行的人足有五六十。
其中不乏呼吸绵长，步伐沉稳的武者。
看样子不是镖局，就是专门请的护卫。
当然，不管是何种人，都不是用来对付村子里的地痞的。
和气生财。
如果做生意的每次都靠打斗才能过路，这生意也注定无法长久。
许良轻轻摸了摸胸口的钱袋，嘴角上扬。
二两银子，稳稳到手。
队伍前面，
常威端坐马背上，兴冲冲道：“良哥，这一趟不白来吧，二两银子！”
许良也满脸笑意：“不错，这钱挣得真容易。
一个月多趟几次，都够咱们一年的俸银了。”
常威叹道：“当时你要是坚持，城北的油水加肥差，咱们一年的收入怎么着也能奔一百两去了！”
“真是可惜！”
许良笑道，“是兄弟我拖累你了。”
事实上两人都知道。
常威要是坚持，肯定能拿下城北的差事。
但许良，只会被其他人仇视。
哪像现在，逍遥快活。
常威摆手：“这叫什么话，是我自己愿意的。
兄弟在一起，开心最重要。”
“嗯。”
许良点头，“回去请你喝酒。”
“好，这姓方的出手阔绰，咱们也不能差事了。”
“嗯，牛家村的那几个兔崽子，可不能让他们太过分了！”
临近晚上，他们终于到了出镇的第一个村子——杨村。
远远的，他们就瞧见有人堵在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