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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锁消息定计查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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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夜已深沉。

    千如机敏地竖起耳朵,似乎没有一丝动静,于是便换上轻便的衣裙,悄无声息地探出了左楼她所居的厢房。她要夜探李晴柔的居所,但是此事却并未知会杜君远,想来也知道结果,若是告知杜君远,他不会同意她如此行事的。

    倘若李晴柔果真与安平郡那一伙儿贼人相通,在一叶霜第二次遗失后慕渐初就已经封闭了清风楼,她不可能把第二批那么多的一叶霜运出楼外,那么她会把这些东西藏到哪里?很大的可能,那些一叶霜就在她的屋子内。还有,她要慕渐初的印牌做什么?很有可能她要印牌逃出清风楼。

    蹑手蹑脚地摸出了东楼,千如四下一望,又探头探脑地潜入主楼。

    李晴柔的厢房在主楼的三楼西侧,慕渐初所居在二楼,千如不敢使用轻功,怕借力时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那此次探索可就失败了。尽量地放轻脚步,千如心脏咚咚直跳,摸黑上了二楼。

    忽然,耳听得黑暗处咣的一声,千如吓得屏住呼吸,听了半天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又蹑手蹑脚地往三楼而上。上一次夜探石府,足有四人同行,她倒没觉得什么,如今就她一人,还是在人楼中做如此不堪之事,自然是有些担忧的,最重要的是若是别人抓住,丢的可是花千亿他老人家的脸。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千如才刚要惊呼出声,就遭人自背后捂住口鼻,大力拖拽至一楼,接着她被背后那人带到了主楼之外。

    来人松开了千如,千如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咚咚直跳,回身去看,才看见是一身墨色着装的慕渐初,正颦眉一脸不喜地看着她,出口时语气十分不善:“半夜里你来主楼干什么?”

    “我……”

    千如语塞,说什么好?说她怀疑李晴柔所以来探查?慕渐初若是真的信了她,李晴柔非得被他折磨至死,若是不信她,他们二人大动干戈也不是她所愿意的。

    还没等千如想到合理的托词,慕渐初却早一步问道:“难道说你是来找被贼人藏起来的一叶霜和本楼的印牌?想来查找线索?”

    看着千如瞪大的双眼,慕渐初便知自己所料不错,这胆大妄为的小丫头!慕渐初解释道:“几个时辰前侯爷来寻我,说大规模的寻找线索会被贼人钻了空子,建议我晚一点私自寻找,我才换了衣衫,便见你鬼鬼祟祟在这里摸索,看样子,你是瞒着你家夫君来探险了?”

    千如一张脸绯红,声如蚊蚋道:“慕楼主早知道我们二人是假扮夫妻,又何必调侃我呢?啊,慕楼主你还说我,你在自己家还这样偷偷摸摸的,比之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慕渐初轻声一笑,徐徐道:“走吧,方才我见暗处有人,恐怕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视线内,此计已落空了。你家侯爷还在厢房等我,既然大家想法一致,倒不如一起聊个明白。”

    千如只好点头,跟着慕渐初往左楼而去。

    两人行至杜君远的厢房,果见杜君远手持铜剪,不紧不慢地剃着烛花,见慕渐初和花千如一起来,了然道:“看来此计被一只顽劣的小花猫搅黄了。”

    千如愤愤道:“喂!杜君远,你说谁顽劣?”

    杜君远无奈地摇摇头,请花千如和慕渐初入座。

    慕渐初正色道:“如今我已封锁了全楼,但经过今夜之事,那人恐怕早就警惕起来不会轻举妄动了,清风楼不可能长时间这样僵持下去,倒不如把我这几个夫人全部投入牢中,各房服侍的也都关在一起,而音书、靳澜全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你们二人去寻找线索怎么样?”

    千如哗地站起身,肃容道:“我不同意!”

    “千如姑娘……”

    “你别叫我!慕楼主,清风楼历代楼主都是侠义之士,江湖亦称您是仁义公子,就连家师的名声都不敌您!可千如来到清风楼,却只见您不分青红皂白,未有实证便将无辜女子逼死,如今我们所知不过是草蛇灰线,你便要将所有的姬妾全部投入牢中,此举和杀人无数的刽子手有什么分别?”

    杜君远拉住千如的皓腕,急道:“千如,不可如此无礼。”

    千如甩开杜君远的桎梏,继续道:“侯爷,你先听我说完。慕楼主,您痛失爱侣心如刀割这千如能理解,可若是因为心中在意之人去惩罚无辜之人,千如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更不会让秀妍小娘之事再次发生。”

    慕渐初一默,片刻后徐徐道:“秀妍之死实乃本楼考虑欠周,没想到她会刚烈至此,是我负了她。可这一次本楼这样安排,却不是要严刑拷打逼死她们。”

    “那你把他们投入牢中,又是为何?”

    杜君远桃花眼半眯,哗地展开折扇,徐徐道:“慕楼主把她们放在一起并不是要取她们性命,恰恰相反,楼主是为了保护她们吧?”

    见慕渐初点点头,千如询问地看向杜君远。

    杜君远道:“倘若慕楼主的姬妾或者下人中有贼人,那把他们都聚在一处,那贼人自然也不可能再出手残害他人,同时又可以相互作证。而音书、靳澜他们几个,日日跟在楼主身边,一有小动作慕楼主自然会发现。只要慕楼主令下得快,贼人来不及藏匿罪证,我和小如遍查所有人的房间,哪怕是蛛丝马迹都会有所发现的。”

    千如片头略一沉思,道:“倘若此人心智了得,所有罪证全部隐没干净,而将她们放在一起时此人又格外沉着隐忍,没有露出半点马脚,我们又当如何?”

    杜君远道:“只需要慕楼主下一剂猛药。”

    慕渐初和杜君远会心一笑,慕渐初道:“三日摧心丹这一味如何?”

    危楼百尺高,直入白云间。

    一身姿颖长的男子正在练剑,手腕转动,长剑也如白蛇吐信般快速移动,剑之快,似乎是把晚霞的琼光也切得细碎,斑驳的光影打在男人脸上,映出一张爽朗清举的俊容,只是左颊一道浅色的伤痕直隐入发梢,倒衬的一张脸多了一丝匪气。

    远处一个小黑点慢慢向高楼靠近,男子双眸微微一眯,长剑轻点楼柱,自高楼凌空扑杀而下,剑光一闪,长剑离黑点仅仅半寸之余,指尖不知何时扎着一方手帕。

    男子冷冷道:“什么事?”

    来人道:“姑娘,姑娘出了事,恐怕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

    男人长剑划出半弧,那方手帕被甩出去老远,未见一片残影,剑身已入鞘。男人半阖双目,唇边皆是讥笑,张口道:“她什么身份,清风楼慕渐初的姬妾,自然高枕无忧,还有什么好怕的。”

    来人见男人如此冷漠,说话间都带着哭腔道:“少阁主,莫要赌气,此时清风楼封锁了外界一切消息,小的们根本不知道楼内发生了什么,而且,而且听说那明远侯秘密回到京城,说不定,说不定就在清风楼。少阁主,恐怕姑娘已遭不测了。”

    男人硬声道:“这与我有何关系?”

    来人道:“少阁主,姑娘是为了您,为了您才”

    男人未出鞘的剑抵住来人的双唇,整张脸更显得阴沉,厉声道:“我何曾命她他嫁助我?那时我违逆父亲,被打得浑身是伤,却也三书六礼,做足了礼数欲求娶她为正妻。可她自甘堕落,委人为妾,是她不信我!既然当日她视我的心意如草芥,今日她是死是活与我也没有任何干系了。”

    来人偏过头哭道:“少阁主,姑娘,姑娘旬月前盗取清风楼秘宝一叶霜给了阁主,这件事不同其他事,若是慕渐初发现是她,那姑娘,姑娘必死无疑,少阁主”

    男人烦躁地喝道:“够了!若是你再多言半句,我定会叫你血溅三尺!滚!!!”

    来人拾袖擦擦泪痕,转身而去,一步三回头,却见男人双目无半点动容,一跺脚快步地跑远了,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留下男人迎着光负手肃立着,晚风撩起衣袂,咕咕作响,若是细看,却见一行清泪坠下,男人一叹,转身踱步至高楼中。

    唯有地上那一方绣着溪字的手帕,飘飘摇摇地在地上打转。男人停住脚步,最终还是回转身,疾步行至手帕处,慢慢地弯腰拾起手帕,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

    慕渐初于次日辰牌时,便下令所有姬妾关在土牢,所有下人长随关在柴房,三餐照样供给,却下了三日摧心丹之毒,直言若是三日内不能找到真凶替莲小娘报仇雪恨,便要所有姬妾、下人陪葬。

    一时间抱怨连连,各房姬妾互相指责怀疑,但都没有实证。音书、靳澜等人倒是正常的很,日日跟在慕渐初身边审问牢中之人。

    千如和君远摸进了每一个姬妾、下人,甚至包括音书他们的房间寻找线索。可是来来回回搜索了两三遍,细致到琴的夹缝、每一本书,甚至是床被内都查一遍,却仍然毫无线索。

    “怎么可能?上百瓶一叶霜,一瓶都找不到,她能藏在哪里?”

    千如掐着腰,累得直喘,杜君远温了一杯茶递给千如,却也眉头紧颦。难道真如千如所说,此人心智超然,早就将此物运出了清风楼?现在,就连杜君远都开始怀疑此事是慕渐初自导自演,所展现的一出好戏。

    千如环顾着他们所在的厢房,这正是七夫人李晴柔的房间,内设古朴豪奢,与其他厢房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她真的是杀人盗药之人,她是怎么做到的呢?千如忽然想到什么,踱步走到了内间,房门外有一道红莲屏风挡着,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木桶,这是李晴柔的浴室,千如快步走到木桶旁的架子上,看到沥水盒中的胰子,双眼嗖的一亮。

    “千如姑娘?千如姑娘?你在哪里?”杜君远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显然是许久不见千如的人。

    千如忙应道:“侯爷,我在这边。”

    杜君远寻着声音找了过来,千如举起手中的胰子含笑道:“侯爷,我想,这可能就是复刻钥匙的方法了,李晴柔根本无需盗取钥匙,复刻一把就是了。”

    杜君远双目中皆是不可思议,盯视着千如手中的胰皂不确定地问道:“难道千如姑娘认为这李晴柔利用此物去复刻钥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难道不可能么?侯爷,若说她旬月前偷盗钥匙完成窃取倒也罢了,可就在几日前,楼主和靳澜钥匙未丢,而那个大总管叶菁进不来,密室还是失窃了。若不是他们二人所为,就是下人或姬妾所为,而这李晴柔又是我们的怀疑对象。根据音书和慕楼主所言,几位姬妾除了已死的莲小娘外都不会武功,这李晴柔的父亲是铁匠,膀子力气绝少不了,只是没有内力罢了。所以她绝不可能在桌椅等木器、石器、瓷器等留下完整的钥匙齿痕,那千如大胆假设,有没有可能是这李晴柔趁着慕渐初洗浴时在胰子上使些力气复下钥匙齿痕,之后再用她的那打铁本事复刻钥匙呢?”

    杜君远接过千如手中的肥皂仔细端详,那胰子上果然真的有一些浅淡细微的齿状痕迹,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徐徐道:“千如姑娘如此推理,倒也合情合理。”

    千如又问道:“侯爷,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只是怕那慕渐初怀疑我便一直没问,你说这一叶霜在密室,那它的解药又在哪?既然他是为了保险才把毒药放在密室,为什么解药不在密室呢?”

    “此事慕楼主倒是告知了我,这一叶霜本是七种毒草按序炼制,解药便是按照毒药的反序炼制,是药亦是毒,两味总是成对炼制,慕楼主用秘法在瓶身上做了标记。”

    千如了然地点点头道:“怪不得第一次有两瓶失窃,如果真是这李晴柔,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杜君远缓缓摇摇头,千如道:“侯爷,不如这样,我们寻个由头让慕渐初放了她们,然后我们再绑了那李晴柔带回上京,交给大理寺审问,一来合乎国法,二来免得那李晴柔再害人。”

    “好,听千如姑娘的。”

    二人才要去寻慕渐初,音书已疾步跑来,神色仓皇,大声道:“二位贵客谁会医病?”

    杜君远上前一步问道:“出了何事?”

    音书道:“李小娘中了毒,命在旦夕间。”

    什么???

    千如和杜君远瞪大双目,不可置信,千如重复道:“你说谁?李晴柔?”

    “是!正是二位贵客,救命要紧,我们楼主急疯了,二位楼主”

    杜君远沉着道:“在哪里?”

    “就在二楼楼主的卧房。”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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