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细盐换大米
三日后，已是十月初。
天气仿佛有了下雪的凉意。
咸阳城外的五十万亩水稻，已然到了收获的时节。
南河只待解盐事了，便即刻返回咸阳。
这一日，他与易田、白令三人，大马金刀的坐在官署大堂的偏厅，全神贯注的听着县长与私盐商的议事。
景国四十郡，除开沿海的十余郡不缺盐，其余二十多郡的盐商，熙熙攘攘，齐聚一堂。
“县长，今日咋回事！平日都是勘验盐符，便让我等去粮仓取盐，铜钱随后便到。
今日怎地将我等聚集此地，有何居心不成？”
县长，在这群手眼通天的私盐商贩眼中，不过是贵族养的一条狗而已。故他们对县长的态度，自然少了一分尊重，多了几分嚣张。
“诸位有所不知，朝廷那边有了新的采盐之术，产出的新盐，要比咱们的旧盐好太多。”
放在以前，县长或许还会诚惶诚恐，因为得靠眼前的盐商吃饭。如今有了皇帝站在身后，他说话做事，自然有了底气。
诚然，他此番说话的语气，竟然多了几分从容。
话音未落，他空中击掌。
没一会时间，便有数十位莺莺燕燕的丫鬟，纤细的手中，托着白色瓷盘，鱼贯而入。
每一位盐商身边，都站着一位样貌秀丽的丫鬟。
他们此时却无心风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七彩的细盐，吸引住了。
“诸位自行品尝。”县长信心十足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群心思活泛的商人，立即品尝。随后整个大堂内，传来他们惊叹赞叹的声音。
见众人不说话，县长想起隔壁皇帝的交待，朗声道:“诸位有两种选择，一是如从前那般，按盐符的规则交易，则可自行去仓库提取粗盐。”
品尝过细盐的商人，哪里还能接受粗糙含有杂质且苦涩的粗盐，全部站着不动，等待第二种选择。
扫视周围一圈，县长满意的点点头，没有卖关子，继续说，“二是细盐只换粮食，不换铜钱。”
“为何不换铜钱，要换粮食？”有盐商不满的问道，“咱们先前过来，会主那边亦未知会此事。”
众盐商，皆是满脸疑惑。
“会主之事，岂是尔等商人所知晓！换的靠左，不换的靠右。”
皇帝还在隔壁监听，县长自然不会再与众盐商啰嗦。
一时间，盐商们面面相觑，竟然不知如何选择。
许久，都未见有人挪动脚步，县长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既然诸位不愿置换，就此作罢，你们散了吧。待明日，我再与其他商人商议此事。”
听到还有其他的商人会与他们竞争盐商之事，众盐商面露急色。
他们心知肚明，一旦这些细盐在市场上流通，哪怕价格比粗盐贵一倍两倍，买家都会将粗盐弃之如敝履。
一旦失去他们主导的盐市，那么整个天下的盐商历史，将会彻底被改写。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何个换法！”有盐商按耐不住，站在左边，朗声问道。
“一斤细盐，换二十斤大米或同等质量的粮食。”县长终于掌握了主动权。
“这太高了！”
有商人反对。
“一斤大米五文钱，一斤细盐，你卖四百文，仍有人，争先恐后的买。若由官府卖盐，换八十斤盐，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不议价。”县长的架子摆足，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同时他的心里也明白，六国故地的商人，自然联合反景，即使你再有钱，未征得他们的同意，真是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渐渐的，左边的盐商越聚越多，显然已是大事不可逆。
“换粮可以。但是！我们可换多少？”
按照盐商的猜测，恐怕细盐产量极少，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
“我要统计人数，再执行分配。”县长心里没底，不敢贸然答应。
“俺要！”
“我要！”
既然大家都要，盐商们便不会客气，纷纷表明态度。
“请诸位稍等，我去查看库存。”县长说完，径直走向南河所在的偏厅。
“皇上，这细盐，如何分配？”县长在南河南面前，姿态很低。
“丞相，你来说。”专业的事情，自然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论他们要多少，我们便配额多少。”易田心有成竹的说道。
“可是丞相，如此一来。他们便会有所怀疑，怕对我们的谋划有影响。”县长与盐商打交道已久，自然能揣摩他们的心性。
看着易田思忖良久，仍未说话，南河便知道其中的变数，低声道:“不如让他们，将各自想要的数量，写在纸上。按他们的需求供货。”
南河话音刚落，白令适时的拿来一垒巴掌大的白纸，交给县长。
县长则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洁白如玉，光滑平坦的白纸，顿时目瞪口呆。
“办好你的事，其他的无需过问！”南河淡然道。
“喏！”县长不敢胡思乱想，拿着纸张，返回大堂。
“仓库的细盐，不多也不少。只是我没法评判诸位的实力，便让诸位，按照自身的实力，在白纸里，秘密写下你们这一次及往后每月可购买的数量。”
县长领悟了南河的用意，出其不意的说道。
于是乎，众盐商的手上，便多了一张白纸，一直毛笔。
他们左顾右盼之后，便让丫鬟挡住白纸，写下他们需求的数量。
“县长，这粮食可不比铜钱，数量巨大，难以运输，只怕折损过大。”有盐商提议道。
“这……”县长迟疑，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如这样，我等给你盖上符印，你派人去各郡县提取。”另有盐商不怀好意的说道。
“哈哈！对！俺同意！”
顿时有不少盐商纷纷起哄。
县长有意往偏厅墙边靠近。
“准！”
南河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喏！”他低声回应。
“既然如此，那便请诸位，在白纸上，留下各自的符印，方便我们去提取粮食。”县长装出痛定思痛的样子，痛快的同意此事。
“哈哈哈！”
众粮商痛快的在纸上留下各自的符印，一副皆大欢喜的样子。
待将所有的白纸收上来之后，县长才安排仓吏，按顺序给盐商配盐。
与此同时，有一位精瘦的盐商，静静地等候在大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