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万寿节。
东宫只我与张侧妃二人，于是太子便带上了我与张侧妃一起去向皇帝祝寿。
宴到中场，张蓉蓉面对进献寿礼的北蛮二王子突如其来的刁难，她从容站起身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张蓉蓉一曲明月几时有惊艳众人，也让东宫籍籍无名的张侧妃名扬京城。
我刚端上酒杯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别人不知道这样的诗句，我却是知道的，这些……全都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她……竟然也是来自那个世界吗？
随着那些诗句从张蓉蓉口中而出，我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是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狗血的上演一番老乡见老乡的戏码？
心中万般念头闪过，但最终被自己一一按下；
我告诫自己，即使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但我与她素不相识，这又是个吃人的地方，绝对不能冲动。
我强自镇定稳了稳有些颤抖的手，一饮而下。
也幸好，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蓉蓉身上，并无人注意到我；
除了我的母亲。
我不知我此时面色已经有些发白，抬头便见母亲担忧的看着我，我安慰的向她扯了扯嘴角。
不知为何，她眼中的忧色却更甚了。
宴会散去之后，母亲趁机会悄悄拉住了我，“妍儿，你在东宫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有没有受欺负？可还习惯？”
说着说着，母亲便红了眼眶。
母亲隐晦的说着众人传太子对张侧妃如何如何宠爱，说我一届大将军之女，却连一个小小侍郎之女都比不过，在东宫也必定只有受到冷落的份。
我恍然，原来母亲竟是宴会上见张蓉蓉如此出彩之时，我却是一脸苍白，便误会了。
我阻止了母亲，这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纵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再宣之于口。
我见母亲眼中深深的心疼和自责，心中堵得慌，紧紧拉住她的手，“娘~，女儿一切都好好的，太子待女儿虽不及待张侧妃那般，却也是很好的，日子也并不难过。
只要你和父亲、哥哥们也要好好的，便是最好的了。”
我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太子至今未曾苛刻于我，一切衣食住行，都是按照侧妃该有的规格。
他也不来打扰我，日子过得再好不过了。
孙氏知道，她的女儿总是这般不顾自己周全别人，“妍儿，你别怕，你一定要好好的，就算是拼了我们一家人的老命，都是要护你周全的。”
我知道他们爱护我的心，也知道他们怕我在东宫受欺负。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种种复杂的心绪，“娘，您放心，女儿知道，有你们，女儿便什么都不怕的。”
孙氏心中疼痛，她的女儿不该是这样的，有他们护着，她应该快乐无忧一辈子的。
——
然而，谁也不知道。
变数……快得让人猝不及防，快得让我还未来得及从张蓉蓉带给我的惊骇中彻底反应过来。
整个东宫，一夜之间杀的杀，圈禁的圈禁。
我死死地拉着念儿的手，她才并未被带走；
我不仅是太子侧妃，还是林家的人，皇帝还是顾虑的，现在不敢轻易动我。
而今，东宫曾经的主子，却是全都进了荒凉的宗人府。
据圣旨上说，太子勾结北蛮，意图造反，证据确凿，皇帝一怒之下便将东宫一干人等杀的杀，幽禁的幽禁。
震惊之余，我有些不可置信，太子地位稳固，怎么可能会造反？
不行，我要去问问太子。
……
“殿下，不可；怎能殿下陷于困境，而我一人安乐呢？我不走！”
“蓉儿，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现在局势动荡，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走！
相信我，我会很快就出去的，到时候我再从安全的地方将你接回来。
你放心，那个地方绝对安全。”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是我的心腹，你快跟他走，他能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
“……”
我就站在门外，静静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太子视张蓉蓉为挚爱，要送他走也是无可厚非。
若是他没有这个能力，倒反而是让人怀疑他这么多年的太子白当了。
突然，门从里面推了出来，他们看见是我，似乎有些意外；太子暗自警惕的将张蓉蓉往身后藏了藏。
我和她无冤无仇，如此作态，难不成是怕我吃了她？
我笑了笑，“殿下不必如此，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殿下想做什么，继续便是，将我当成空气就好。
不用担心，就算是想要出去告密，我也要走得出去，外面也要有人搭理我才行。”
见此，太子松下了神色，转头肃然道，“蓉儿，听话。”
太子递了心腹一个眼色，心腹便护着张蓉蓉从一侧走了出来；
此时的张蓉蓉也不再犹豫，跟着心腹便逐渐向角门处而去。
张蓉蓉一步三回头，泪眼盈盈，满是不舍。
太子直到看不见张蓉蓉时，才将视线转向了我，“你来做什么？”
他一张脸沉下来，神色淡淡的问我。
我也不想再和他搞那一套虚的，直视着他，“太子殿下，我相信你的为人；
但事发突然，让人始料未及，我只想要一个真相，不想被蒙在鼓里。
太子殿下，你能给我这个真相吗？”
他本没有义务一定要告诉我，但却是要必须问的。
将军府在我心中，始终是第一位的，若是太子并无翻身的可能，甚至事态可能严重到株连九族的份上，我便得为将军府早做打算。
就算与他们恩断义绝，也要将他们保下来。
他似乎是第一次见我如此强势，眼神中有一瞬间有着浓浓的惊讶。
成泽：“只要你愿意相信，孤可以给你这个真相。”
我没想到他竟会真的告诉我，不禁问道：“那殿下，真相到底是什么？”
成泽没有藏私，“夺嫡，三皇子出的手，父皇默许的处置。”
我听得出他言语中对皇帝的冷漠，如今北蛮二王子已经离京，三皇子和皇帝要动手，似乎确实是一个好的时机。
既不会触动与北蛮交接的利用，还能将一朝太子拉下高台。
我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那将军府是否有受到牵连？”
成泽沉吟一瞬，“暂未。”
我提起的心终于落下，“多谢太子殿下！”
但还是得尽快想个法子，在危机到来之前，让已经一只脚踏进来的将军府撤出去，撤出这糟糕的泥潭。
我向太子曲身行了一礼，“想必殿下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妾身就不在打扰殿下，先行告退了。”说完，我便起身准备转身离去。
成泽气笑了，这个女人是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利用完了就扔掉吗？
他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像她这般，达到目的之后，居然就这样果断转身离去。
“站住，孤准你离开了吗？
还是如今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不准备再如以前那般敷衍孤了。”
原来他竟然知道我以前是在敷衍他吗？
我转身面坦荡的面对着他，我淡淡道，“殿下误会了，我知殿下不喜欢见到妾，妾当然要遵从殿下的旨意，尽快消失在殿下眼前。”
我顿了顿，话音一转，试探性地说了句真心话，“若是殿下实在不喜，将妾休弃就是，这样的话妾就永远也碍不着殿下的眼了。”
虽然其中不乏试探之意，但此等势利之言，我说得这样直白，却是必定惹人生厌的；
若是果真应允，其中好处不言而喻；
太子弃妇，无人敢再娶，将军府也少了一层枷锁，我以后也好落得一世清静。
我的心脏快速跳动了几瞬，隐隐有些期待。
成泽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的眼睛，“休弃？你应该很求之不得吧？毕竟你这双眼确实是这么说的。
是现在求之不得，还是一直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