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血上舞
完蛋了。
这样的话语在与幸吉脑内浮现。
他现在的身体, 因为某种恐惧无法自控，堪堪抱着无力且精神状态还是不太好的虎杖悠仁，呆在原地, 无法动弹。
能杀死异种的虎杖悠仁已经倒了下去。
刚刚那两只小的都还没完全解决……不，只是仅仅两只小型异种就能把附近破坏成这样。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 是从哪里出来的……
他还因为害怕，甚至无法操控身上的机甲肢体。
就像他还是个废人的时候。
无法挪动自己, 一分一毫。
但是不行啊……
不行。
他背后就是京都校的方向，三轮霞还在那里。
他还没有去见过她。还没有告诉她, 他现在有了能像普通人一样行动的身体, 有了能在阳光下行走的皮肤；没有告诉她，其实他也很喜欢巧克力；没有告诉她……
京都校就在背后。
绝对不可以让这些怪物离开这里！
给我动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绝对形态」”
把虎杖悠仁抛到一处暂时安全的屋顶，用意志力战胜恐惧的与幸吉, 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但他最终还是完成了结印, 成功解放“究极机械丸”的最强形态。
被樱花清酒改造过的巨大机甲拔地而起，将与幸吉包裹进去。足足有十几层楼高的人形机体里，有与幸吉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 足以达到特级咒术师的咒力储备，还有最近樱花清酒留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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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关头要记得用, 可不要被吓哭啊。」
那天，樱花清酒把改造后的机械丸球球, 轻巧地抛到瘫坐在地板上的少年身上。
那个总是笑得妩媚的和服男人，挽着松松垮垮的和服微微弯腰。和刚刚被打到在地上，勉强坐起来喘着粗气的与幸吉对视。一深一浅两双绿色的眼睛互相盯着, 一个漫不经心, 一个倔强锋锐。
樱花清酒笑了。
难得看起来有几分真心的清冽笑容。
绘有浮世绘的指甲落到与幸吉脸颊的淤青上, 带来几分冷意。
樱花清酒拍拍与幸吉的脸。
「“不要害怕，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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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马天尼会给自家学生留下护身符一样，樱花清酒既然会带与幸吉来这个是非之地，自然也给与幸吉留了底牌。
比如「绝对形态」机械丸里加的小“彩蛋”。
被机甲包裹住，与幸吉一直高度紧绷的精神奇异的微微放松些许，不再维持在一个危险的状态。就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抚平眉心，又像见到初春樱花的温和喜悦，平淡又温和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与幸吉长出一口气。
虽然看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怪物还是难免紧张，但他现在重新有了灵活控制身体的力气。
他可以做到！
十指翻飞，机械即身体的与幸吉甚至不需要多适应适应这个大家伙的操作，最终形态机械丸眨眼间冲到那群异种背后，机体双拳被握在一起，猛地捶下，对着那些怪物就是一发“二重大祓砲”。
那边屋顶上，虎杖悠仁虽然暂时无法剧烈运动，但还是有着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马天尼那学习过的感知让他察觉到了，这一炮里夹杂了一些不同又类似于马天尼留下的力量。
“这个有效果！不要停！持续性打击才能突破它的防御！”虎杖悠仁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
“知道了！”
巨大的机械丸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呼——”
“「追尾彈·五重奏」”
接连不断的炮火向着那群怪物轰过去。相比之前效果显著，一开始被打到半残的那两只已经被轰成一团黑灰，后来的几个大家伙也似乎受到了或轻或重的伤势。
希望重新出现在眼前，少年乘胜追击，又干掉两个怪物。
嘶——后知后觉涌上的粉紫光彩，夹杂着炫目的霓虹灯光线，覆盖了与幸吉的视野。
他暂时失去了视力。
但是，还不到慌张的时候。
之前就被樱花清酒特地训练过的情况——
「“眼睛看不见了？那就用力量去看。”
“在你看见之前，我可不会放你出去。”」
力量蔓延出身体，像蝙蝠一样，被力量触碰到达的事物，被返回的力量投映在掌管视觉的脑区域。被樱粉光彩模糊的脑内投影，有几处黑糊糊完全无光的地方。是那些异种，它们身体自动吞噬了咒力，自然也没有力量带着“画面”返回。
踢开快要爬到自己机甲上的那只，炮火加捶击。知道这些异种身体表层的强腐蚀性，与幸吉一边小心注意躲开四处随时随地出现的围攻，一边找机会反击。
但与幸吉到底不是五条悟那种怪物，也没有虎杖悠仁天生特殊的体质和精神力。在对抗着内心上涌的邪恶欲望和恶心炸裂感觉的同时，还要一边高强度战斗，实在是相当为难的事。
没过多久，脑内爆炸的感知淹没了整个脑域，与幸吉没有自觉地发出非人的嘶吼声。
“咳咳！”
“嘶啊啊啊——咳！”
鲜血从他的嘴角留下。
这短暂的破绽之间，异种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就如同撕开一张纸一般，将机械丸机体扯得七零八碎。也生生将与幸吉陷入机体，同时与□□神经相链接的机械肢体，扯了下来，带出下半身横截面模糊不清的血肉。
“呃呃、咳。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他好不容易拥有的“身体”！
不，不对！这个时候没有时间想这个了……好痛、好痛苦……
比之前被天与咒缚困在浴缸里那种麻木的痛苦还要痛苦。
完全动不了了。甚至连意识都寥寥无几，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但那些异种……还有很多，还不能就这样倒下……
三轮霞。
还在……
还有那句话，从来没说出口的……
黏腻的泥状体缠上与幸吉的身体，剩下的半截身体努力又微小的动了动，像是在挣扎，又像一无所知。
突然，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意识模糊的与幸吉，身体猛然本能的僵硬。他身边的那些怪物动作也有一时间的停顿。
有什么，更强大的，更加不可捉摸的，无法理解的——
怪物出现了。
与幸吉看不见。只能用尽全部力气去“看”，试图用剩下的力量去“触摸”。偏偏他的精神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到这样精细的行动，所以他只是执拗地扭头，直直的望着那个怪物出现的方向。
打不过的……
他心底没来由的涌上这样的情绪，并且这种情绪迅速蔓延，占据他的所有思维。
但是虎杖悠仁还在……
“走，快……走！别留在这里……带消息出去……”
与幸吉的声带已经有所损坏，嘶哑的话语音量不大，大概就是喃喃自语的程度。
只是一个快要沉入无尽黑暗的哀鸟最后的悲鸣罢了。
“呲——”
在与幸吉被那些黑泥一样的怪物完全吞噬之前，比往日肉眼可见的凶残的血刃从半空撕开空气袭来，穿透围绕在与幸吉身边的那几只异种。
白色和服的小少年踏着简单的木屐轻巧落地，挡在与幸吉身前。平时木木呆呆，甚至看起来有些弱气的小圆脸冷硬如冰，还未沾染污秽的白和服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比起平日里，那个软糯温和躲在姐姐身后的小男孩。
现在这样，与其说是人，倒更像一柄出鞘的白刃，此世绝无仅有的锋利的那种。
姐姐不在身边。
他就自己给自己执行命令。
“「全部清理」。”
袖中小刀划开白皙皮肤，鲜红血液或为刀刃，或为鞭绳，张牙舞爪着向前迸发。刺目的红色顺着变成废墟的土地蔓延，或者劈开空气冲刺，红色铺天盖地的淹没了这片土地。
无论是那个最诡异的七彩无形怪物，还是它身后跟着出现的大大小小的家伙，全部被鲜血捆绑，全部被鲜血穿刺。
与此同时，那抹娇小的白色踏着血液，如一道魅影。双手紧握银制匕首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在那些异种间旋转，腾挪，翩翩起舞。
就像，在无尽血色地狱里，盛放旋转的净化之花。
一手穿过一只异种的脑袋，用力量震碎。踏着这只无头且即将失去固定形态变成黑泥的怪物尸体，借力，折腰，后空翻躲开背后的袭击。左手一道圆划，斩断攻来的那只怪物头颅，同时将落脚处的那只踩爆。
“很漂亮吧？”罗兰百悦出现在不远处的屋顶，虎杖悠仁的身后。这个高挑的男人蹲下，俯身扶起还趴地上，目光直直盯着玛格丽特那边的虎杖悠仁，低低笑道。
虽然但是，哪怕玛格丽特和他在darling面前争宠的时候再讨厌，也不能否认那朵小白花，打架的时候确实很好看。
最纯净的红与白，大片大片盛开的罂粟花。然后，这血色天地间，唯一的，发光的那抹白色，在舞蹈间逐渐染上红色，就像天使的堕落，纯洁的玷污。
多么瑰丽的画面。
“好……强。”虎杖悠仁还是死死地看着玛格丽特，挪不开视线，口中低声呢喃。
马天尼和玛格丽特，原来一直看到的都是这样的世界吗？他……果然还是好弱啊……
【“那个疯女人居然不在。”】
一直没吭声的两面宿傩声音突然在虎杖悠仁脑海里响起，也提醒了虎杖。
马天尼和玛格丽特总是一直一起出现，一起行动，形影不离。这次——虎杖悠仁抬头试图寻找马天尼的身影——
没有，完全找不到。
“那个，马天尼桑不在吗？”他问旁边好整以暇，环抱双手看着玛格丽特的男人。心底没来由地隐隐有些不安。
“嗯？”听到这话，罗兰百悦顿了一下，然后挂上饶有兴趣的表情，低头看向靠着墙站立的粉毛少年：“她在哪……你居然会问这个，这对你来说不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