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
从大业村出来，林家人一路紧赶慢赶。
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达政州的城门。
出了城门，就是前往青州的必经之路了。
在城门口，黄秀芬和刘春妮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三家人抱头痛哭，热泪盈眶。
衙役倒是识相，给他们时间告个别。
此番分别，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黄父、黄母看着自己的外甥女，百感交集。
“多好的孩子哟，命运坎坷，刚出生就得流放。”
“这些狗官半点不明事理，他大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藐视朝纲呢？”
黄秀芬赶紧让父母住嘴，“爹，娘，衙役还在，这些话不能乱说的。
我们都落魄到这步田地了，不希望你们也受到牵连。
你们的外甥女叫福桃儿，这孩子可乖了。”
福桃儿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露出甜甜的笑容，大人的心都化了。
第一次见外祖父外祖母，他们跟娘亲一样。
看起来和蔼可亲，都是善良的人。
刘春妮带着俩孩子，跪别了自己的爹娘。
“爹，娘，以后再也见不着了，是女儿不孝，这辈子亏欠最多的还是你们，来世当牛做马，我再报答你们的恩情。”
刘父、刘母和女儿、女婿、外甥几个人哭成了一团。
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
衙役麻木地看着他们。
现在能哭是好事，到了青州可就哭不出来了。
三家人难舍难分。
黄家、刘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黄父把一个大大的包袱放在林家的木车上。
“亲家，袋子里有咸菜、菜干、糙面粉，还有一些腊鸭，给你们路上吃。”
刘父把一大袋的木炭搁木车上，“家里孩子多，我没有什么吃的给你们了，这些木炭你们去了青州会用的上。”
林老爹握着两个亲家的手。
泪水哭了干，干了哭。
林大娘保证道：“两位亲家，我把你们的闺女当作自己的亲闺女，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们一口吃的，就算去了青州，我也绝对不会亏待她们的，请你们放心。”
孩子们“哇哇”大哭。
福桃儿头一次见这么多亲戚，都是有情有义的家人啊！
她也不能视若无睹。
“啊！嘟嘟！”
她嘴里吐着泡泡。
黄秀芬看着孩子，顿时觉得不妙。
只见木车上的袋子里忽而动了起来。
林老爹打开袋子，多了四只鸡。
浑身白毛，红红的鸡冠。
一看就是好鸡！
“福桃儿，别嘟嘟了，娘亲知道你孝顺。”
此处人多嘴杂。
再变出几只鸡来，怕是衙役就要把他们请去衙门问话了。
黄秀芬和刘春妮眼疾手快。
趁衙役没看见，把鸡都塞进了自己亲生父母的包袱里。
三家人，就这么告别了。
……
连着数日行走。
一家人饿了就吃鸡和亲家送的食物，渴了就吃桃。
心情虽然都不好受，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有了福桃儿的陪伴，艰难的日子也变得轻松起来。
终于来到青州的交界地。
衙役看见驿站就走不动了，让他们停下来歇息。
这日，刚好是福桃儿满月。
林大娘拿出点铜钱给衙役，让他们通融通融，多给点时间替福桃儿过弥月之喜。
衙役拿了钱，喝花酒去了。
林家人就在驿站附近的树底下，找几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整。
他们特地找个了隐蔽的地方，就怕被人发现。
衙役不怕他们跑，拿着流籍，他们也跑不掉。
安置好临时灶台，就开始做吃的。
林大娘抓了两把发黄的糙面粉。
擀面，给福桃儿做个长寿面。
四小金协助搭台子，生火煮鸡汤。
很快，长寿面做好了。
孩子没有牙齿，吃不得面食。
其实就是走仪式，让孩子讨个吉利。
“福桃儿诶，是我林家对不住你，没满月就要被流放，跟着我们受苦。
阿奶向你保证，就算舍了我这条命，也要保你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黄秀芬看着婆婆哽咽了，“娘，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丫头都哭了。”
福桃儿的眼角湿润了，转眼又展露笑容。
这可是她过的第一个节日，是林家人给她过的。
上辈子，从未有人记住她的生日。
她发誓，一辈子都会对林家人好。
林大娘象征性地给孩子喝了点面汤。
就当是长寿康健了。
余下的苗条给福桃儿的四个哥哥分了去。
孩子们吃面条喝鸡汤，又吃了桃子，心满意足地打起盹来。
殊不知。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堆长长的狗尾巴草摇曳了一下。
福桃儿眼尖，瞅着不对路，看见头顶一撮白白的头发。
“林老爹，出发了！”
衙役一声令下，一家人收拾好东西，又马上出发。
在青州地界，多了两个被流放的队伍。
李姓、苏姓两家。
听衙役说李苏两家在朝里当差，被人从北方流放到青州。
由于都是发配青州方向的，押送林家的衙役收了另两头衙役的好处，顺路把人一同押往青州。
一路上，队伍越发壮大了。
福桃儿的脑袋侧着，望向另外两家人。
内心隐隐不安。
阿奶和爹爹他们心地善良，没把人往坏处想。
可她觉得这些人不简单，眼神贪婪又狠厉。
连走两个时辰，队伍停下歇息。
林大娘抱着福桃儿，让黄秀芬多休整。
长途跋涉的，对黄秀芬虚弱的身子是个巨大的考验。
“哎哟，这孩子可真逗，特别有福气呢！”
苏老妪凑过身子，邪魅地看着林大娘怀里的福娃。
那眼神，很不干净。
福桃儿想这老妪动机不纯。
林家人警惕起来，敷衍了几句。
果然，苏老妪笑问。
“林大娘，我几个儿子都没生出闺女，儿媳妇想闺女都想疯了，能否给我抱抱你孙女。”
林大娘心直口快，“凭什么要给你，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
“老姐姐你这话不对啊，好歹我也喜欢你的宝贝孙女，给看几眼有啥，你又不亏！”
提起要求居然这么理直气壮，这苏老妪真是厚颜无耻。
福桃儿转瞬，瞳孔变翠绿。
吓得林大娘赶紧贴紧她，不给苏老妪看见。
“福桃儿，咱不调皮哈，这一路上咱们低调点。”
声音小到只有婆孙两人才听得见。
福桃儿只好恢复黑瞳。
心里已经把苏老妪列进黑名单了。
夜里，衙役通知就地修整。
此处是荒山野岭，不远处传来几声狼叫。
在寂静的黑夜里特别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各家分别找地儿歇息。
苏老妪故意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挨着林家。
这副谄媚的样子，福桃儿都看在眼里。
她的右眼皮老是跳，预感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