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们相信这丫头是个邪祟了吧
“这……”林大娘接受不了。
一阵天旋地转。
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林家关起门来，一家人抱头痛哭。
“万银啊，娘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你从小到大连只鸡都不敢得罪，又怎敢藐视朝纲啊！”
“娘，这话只能关起门说。文书一旦盖上大印就生效了，背后可是朝廷的旨意，咱们万万不能妄议啊！”
忍着痛心，林千银不得不提醒亲娘。
他是不懂朝纲，可这白纸黑字，铁打的事实，不容置喙。
“这可如何是好，青州是边塞之地，流寇横窜，寸草不生。”
刘春妮抱着俩孩子，脸色凝重。
连村里童谣都在唱：“小孩童，不听话，送你去青州喂野狼！”
可想而知，那鬼地方有多可怕。
他们这一代算是被毁了。
永远不得翻身。
唯一的奢望是下一代。
让五个孩子有吃有穿，不用为生计发愁。
如今被流放，小命不保。
何来平安？
看着一家子蔫不拉几的样儿，林大娘逼着自己挺起腰杆来。
“可怜我的福桃儿，还没满月就得跟着我们受苦，咱们务必要振作起来，到青州找到你大哥万银重聚。”
一家人必须齐齐整整。
林千银站起来，“好，我这就去衙门办好流籍，你们在家收拾好东西，等我回来就马上出发。”
衙役限他们一日之内必须启程。
一旦拖延，衙役又要安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他们受罚！
一家人都在默默收拾东西。
心情无比沉重。
关键是吃穿用度，其他的破破烂烂也没必要带走。
吃的还有十几只鸡，一些桃子，木薯粉。
带上两口锅头，路上煮吃的。
福桃儿咿呀咿呀地叫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
现下所有的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家没了，他们被迫流离失所。
大业村本就不大，林家被流放的事情，迅速在村里传开了。
有深表同情爱莫能助的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稳婆听闻此事，比她能生孩子还要激动一万倍。
林家禁闭的大门前，站了不少村民。
稳婆大声嚷嚷：“我说林大娘的孙女是个邪祟这回你们信了吧？
先是咱村里发大水，林老爹摔断腿，现在全家被流放，就是那绿怪物带来的祸害。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活该林家去苦寒之地受苦受累，全家灭门。
幸好死的是你全家，要是你们再不死，大业村可就遭殃啰！”
这老妪幸灾乐祸的啊！
气得福桃儿攥紧拳头，咬了咬牙肉。
给她几次机会好好当个人。
可惜她偏不当人。
她要跟稳婆同归于尽！
不！太便宜她了。
村民们听见稳婆的话，不予置评。
因为大部分的村民都朴实善良。
林家人在村里虽然穷，可人家从不仰仗自己在朝廷当官的儿子。
一家子人品都是极好的，他们不想落井下石。
林大娘蹙眉，自己儿子绝对不是个坏人。
谁敢说三道四，她就骂谁！
推开门，拿起福桃儿的湿尿布，直接扔在稳婆的头上。
“我让你说，你个长舌妇！”
稳婆被骚臭的湿布蒙住脸，顿时恼羞成怒。
把湿布扔在地上，恶狠狠道。
“林大娘，你没机会嚣张了，等你去了苦寒之地，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你就省省吧，我林家的事儿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用不着你这泼妇来管。”
稳婆露出一抹狡黠，“怎么还有股鸡汤味儿？”
此话一出，林家人立刻高度警惕起来。
这几日，稳婆日日守在林家门外，从缝里观察动静。
看见林家人在杀鸡。
按理说流放前肯定会被抄家的，所有值钱的统统没收。
但是这段时间里正拿了林家给的好处，跟林家关系要好。
估计是里正出面，让衙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抄家时放过他们，没搜他们家的伙食。
林大娘淡淡地笑了。
“关你啥事儿？”
“我要去报官，举报你林家把鸡肉藏起来了，你们就等着私藏赃物受罚吧！”
话音刚落，稳婆阴险地走了。
“啊！嘟！”福桃儿气得攥紧拳头。
阿奶和爹爹没有追上去。
他们此刻尚在伤心当中，根本无暇顾及这个腌臜小人。
但福桃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若是让衙役知道了，肯定会没收他们的食物。
这年头，银子和吃的最值钱。
福桃儿连忙进入空间。
平行时空中，追随稳婆的步伐。
果然，看见这个蔫坏的老东西往衙门方向走去。
等稳婆经过一棵榕树下。
福桃儿小手一挥，碗口粗大的树枝突然断了一截。
稳婆当场脑袋开花……
解决了这个祸害，福桃儿才从空间出来。
见一家人凝重的表情，她就难过。
发大水之后，一家人好不容易度过了最难熬的时期。
有了她的帮忙，家中有了口粮，挣了点钱。
紧着用，过个年把是不成问题的。
待到朝廷赈灾的下来，村里就能改善现状。
来年春天种上谷子，生活就都正常了呀。
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天爷总让他们经历一波三折。
林大娘老泪纵横。
才半天时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人更苍老憔悴了。
“我相信万银的为人，他是我们林家的血脉，不管我们日后是生是死，都不能怨他！”
林千银、林百银都附和，没想过责怪自己的兄弟。
“娘说的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咱们就能生根发芽。”
眼观当下大业村，也种不到吃的了。
不少人逃荒，往京都方向迁移。
朝廷昏聩，多少赈灾款都被蛀虫吃光光。
真正到老百姓手里的，少之又少。
与其求人不如求己，靠双手拼出一条血路来！
面对天灾人祸，林家人不怨天尤人，而是破釜沉舟，绝处逢生。
福桃儿看见一家人这么齐心协力，眼眶红红的。
阿奶，爹爹，你们是好样的！
人挪活，树挪死，这样看来，流放未必是坏事。
林老爹的腿没好，林千银、林百银拿钱去集市上买了一辆二手的木车，让林老爹躺在木车上。
黄秀芬抱着福桃儿跟着坐进木车里。
这天越发冷了，南方的春天是刺骨的湿冷。
冻得福桃儿蜷缩进娘亲的怀里，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刚来到村口的榕树底下，就见聚集了不少村民。
待木车慢慢靠近，才看清都是村里跟自己关系好的人。
“大冷天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林大娘眼里噙着泪。
里正无不感慨。
“林家祖祖辈辈都在大业村生活，万银是咱们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读书人，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青州是苦寒之地，你们一家子上有老下有小，前途未卜。
乡亲们也是记挂着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带上些东西，让你们路上吃。”
乡亲们默默地把手里的东西都放进木车上。
有鸡蛋、面条、腊肉。
数量虽不多，但都是大家过年才能吃上的稀罕物。
林大娘好感动，顿时哽咽。
“里正，乡亲们，谢谢大伙的记挂。
你们省点吃的不容易，东西我们不能收。
这份心意我林家收下了，来世咱们还是乡邻。”
好悲哀啊，以后就成为一辈子都见不着的故人了。
说这话时，林家人和乡亲们热泪盈眶。
林大娘一再坚持，乡亲们只好拿回自己的东西。
临走前，林大娘还给里正塞了两只鸡。
往前走几步，林大娘就回头看几眼。
林家矮小的房子被树木遮挡住了。
但那里仿佛有光，照亮着他们前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