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又买桃又买牛奶
“我爹说出门挖野菜的，咋这点还没回来？”林千银忧心。
林大娘倏地站起来，“昨晚才有人巡了一遍山，菜梗都被挖光了，哪轮得到他挖野菜？”
这当头一棒，大家憋急了。
福桃儿躺在娘亲怀里，脸色不好看。
掐指一算，阿爷出门三个时辰，在后山摔断腿了。
情况大大不妙啊！
“哇哇哇哇！”
福桃儿的哭声，又短又粗。
跟上次泥石流爆发前一模一样。
宝贝孙女可是龙王派来的小仙女，她的哭声就是旨意。
林大娘闻声色变，“快去后山找你爹，肯定出事了！”
“好！”林千银、林百银赶紧往后山跑。
妇孺们在家坐立难安。
小丫头心情沉重，阿爷这次伤到筋骨，一会儿又是鸡鸣狗吠。
伤筋动骨一百天，阿爷需要照顾治疗，给本就贫穷的家庭又一记重创。
娘亲的脸色也是好难看的呢！
半个时辰后，林老爹果真被抬了回来。
他爬到后山腰，想挖一株野菜给孙女熬汤。
结果脚底打滑，大腿根部摔骨裂了。
“知道痛了吧？一把年纪也不让人省心，这活千银百银不会干吗，要你这半条腿踏进棺材的人来干！”
林大娘嘴上骂骂咧咧，心刺儿痛！
“就差那么一点点，咱们福桃儿就有野菜汤喝了。”
都到节骨眼，林老爹还在懊恼。
没有把福桃儿的口粮摘回来。
“喝喝喝，没你那野菜汤咱们福桃儿也饿不死！”
“要不是孙女给咱们提醒，死臭了也没人发现你，家里没钱，拿什么给你医腿？”
不是林大娘撒泼，眼下家里这光景，确实拿不出钱。
“爹，娘，我们来想想办法。”
黄秀芬挨着妯娌刘春妮坐。
刚才男人出门时，她们就商量好了。
进屋没多久，她俩手里攥着东西出来。
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旧布，交给林大娘。
一看是银器，林大娘马上推辞：“这可使不得，都是你们的嫁妆啊！”
“娘，我和春妮都是林家人，东西就是林家的，甭跟我们客气。”
“大嫂说的对，救爹的腿要紧。”
林家兄弟俩更是没意见。
林大娘心想，就这银饰当不了几个钱。
当铺的掌柜心黑，明知穷人家等钱用，肯定会敲竹竿。
贱卖，不划算。
“拿回去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当掉你们的嫁妆，不如让千银百银拿桃子去卖，卖了钱再给老头子医腿。”
“咯咯咯！”福桃儿听见，笑了。
“你们看，就连福桃儿也支持咱们卖桃子呐！”林大娘喜笑颜开。
林千银跟着笑道：“好，咱们这就去赶集。”
兄弟俩把新鲜的桃子装进箩筐里，出门赶集。
“啊、呜呜……”福桃儿又在嚷嚷，这小嘴歪了吧唧的。
她爹爹看见闺女这模样，顿时明白过来。
“福桃儿，你不会想跟爹爹出门吧？”
“不行不行，你爹不懂事，小叔可不同意。”林百银摇摇头。
还没满月的娃娃，怎能出门吹风呢，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呜呜呜！”福桃儿想出门被拒绝，哭得更伤心了。
这是她出生以来哭的最大声的一次。
林千银兄弟心疼，就地放下担子，看着老母亲不知所措。
“娘……”
林大娘看着福桃儿的绿瞳，小家伙生着气呢。
“算了，我带她跟你出去吧！”
“咯咯咯……”这小古灵精怪，居然笑了。
黑乎乎的眼珠子灵气十足呢！
这可吓坏了黄秀芬，把家里所有的小被子都用上了，裹得严严实实，才让出门。
连走半个时辰的山路，四人来到集上。
这一路，只刮风没下雨。
快到中午时分，太阳高高挂起。
福桃儿被林大娘用大背带挂抱在胸前，大眼睛不时瞄着赶集的人。
经过他们摊前的人，要么是穷人，要么是流浪汉，就没见几个大户人家。
林千银和林百银不是干买卖的料，不敢放下身段吆喝。
“诶，桃子，要不要？！”
林大娘一开口，把前来看桃子的一对夫妇给吓跑了。
母子仨看着两大筐桃子发呆。
福桃儿皱眉，她得想办法卖桃。
唉，年纪轻轻的就得替家人分忧了。
一晃眼，福桃儿看见一位小少爷，拖着衣着华丽的女人的手，来到摊前。
年轻的夫人撒手，小男孩兴奋地凑过来，左看右看。
小少爷锦衣玉食，肥头大耳，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襁褓里的婴孩。
“娘亲，她长得肥嘟嘟的，好可爱。”
年轻夫人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老人家怀里的婴儿确实讨人喜欢啊。
“咂咂…！”福桃儿下唇吸着上唇。
“娘亲，她肚子饿了，我们给她喝牛奶吧。”
小男孩拿过娘亲夫人手里的水囊，里面装的是牛奶。
林大娘愣了愣，笑道：“小少爷客气了，我孙女喝娘亲的奶水呢！”
福桃儿心里是抗拒的，可遭不住嘴巴馋啊！
“吧嗒吧嗒……”
小家伙竟然张开嘴巴，等着喂食。
小男孩“嘿嘿”笑了两声，一口新鲜还热乎的牛奶，顺着喉咙进入脾胃。
直到饱嗝响起，小丫头干掉了半袋子牛奶。
年轻夫人看起来是个心善的人，瞅着福桃儿也是欢喜的紧。
“小丫头当真水灵，老人家不怕冻着孩子吗，这么小就带出来卖桃子了？”
林大娘拘谨道：“夫人，我是不乐意给她出来的，可我家孩子好动。”
两人言谈间，福桃儿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把小男孩的心思全吸引了过来。
她拼了命地把小肉手抬起来，才举到半空中，小肉手就不听劝地垂了下去。
“你想要握住哥哥的手，是不是？”
小男孩可激动了。
福桃儿下巴点了点，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小男孩受宠若惊。
“娘亲，她跟我好呢！”
夫人见儿子高兴，也跟着乐呵起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小丫头，不如咱们把桃子全都买下来，让他们早点回家，省得冻坏这小丫头。”
“娘亲，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小男孩猛地点头，两只小肉手搭在一起。
林家母子仨目瞪口呆。
他们守了半天卖不出一个桃子。
小福桃儿一句“咯咯咯”，桃子就卖光了。
林大娘感激道：“夫人，太麻烦你了，又是喂奶又是买桃的。”
拿到一贯铜钱的林大娘，激动地贴着福桃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回到家，黄秀芬正坐在大门口的凳子上，翘首以盼。
心心念念的福桃儿啊，终于回来了。
只见自己男人和小叔子肩上各扛着一袋东西，孩子在婆婆怀里睡得真香。
“造孽哦，那么小的娃娃硬生生饿了两个时辰啊！”
黄秀芬埋怨着，从林大娘手里接过孩子。
“放心吧，好心的买家给咱福桃儿喂了奶。”
黄秀芬夸张地叫着，“又买桃又喂奶，还有这么好的人啊！”
跟着母女俩的脚步，林千银进屋，把铜钱往桌面上这么一放。
声音清脆有力，铜钱熠熠生辉。
“卖桃挣来的？”黄秀芬瞪大了眼睛。
“嗯，”林千银点头，“还是咱们闺女出卖笑容挣来的，这可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了，我们还换回了面和肉。”
怎么听着像是出卖色相卖桃换钱呢？
福桃儿有点不高兴，赌着气推开口粮。
歪着小脑袋，斜睨了亲爹一眼。
夜里，福桃睡得很不安稳，眼皮老跳，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