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名福桃儿，大名林鹿晚
大清早，小丫头就被院子外面的声音吵醒。
雨停了好几天，林家人赶早出门干活。
妯娌刘春妮去村口刚洗衣服回来，见一大家子都在，开嗓骂人。
“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敢骂我们小丫头是灾星，说我们小丫头把水灾带给了咱们大业村，还是……”
“还是什么？”
林大娘黑脸，眉头皱成了“川”字。
刘春妮怕屋里的黄秀芬听见，低头在林大娘的耳旁开口。
“说小丫头是个绿妖怪，让村里老一辈的人处死咱们小丫头！”
“去他娘的！”林大娘啐了一口。
“肯定是稳婆干的，我去找她！”
林大娘撩起袖子就出门。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正是稳婆，后头还跟着里正。
“好家伙，冤家路窄了，我不去找你你倒找上门来了？”
稳婆拦住林大娘，“林大娘，上次跟你说你家孙女是个不祥之物，她一出生，咱们大业村就发大水，村里刚播种的秧苗全都死光光了，还害我被雷劈。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巧合，就是你孙女这个妖孽带来的祸害，我今儿个就请里正来主持公道。”
林大娘冷笑，“呵呵，你这个妖孽，雷公应该劈死你才对，只烧了你的衣服太便宜你了。
大业村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山体滑坡，爆发泥石流很正常，禾苗的根儿都被大水泡烂了，关我孙女屁事！
倒是你，你这么能耐，也没给自己招来一男半女，你的功德全跑别人身上去了，你还主持公道？这些年，在你手里死掉的婴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该死的是你！你才是妖孽！你才是刽子手！”
“你……你个老不死的，这嘴可真缺德！”稳婆恼羞成怒。
“里正，您瞅瞅，林大娘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了，今儿个，就得处死她那个妖孽孙女！”
里正瞅着两人争论不下，“这样吧，你俩的话我也不知谁有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稳婆说你孙女是个绿瞳怀胎，那咱们就亲眼求证。”
“好好好！”稳婆连忙拍掌，得意地笑了。
林家人看情况不对劲，每个人的脸上都心事重重。
刘春妮掖了掖丈夫林百银的衣角，“不得了了，小丫头的眼睛……”
林百银也慌了，对林千银沉声道：“哥，咋办啊？”
林千银：“……”
只见他悠悠开口：“里正，您不相信我们林家人的话啊，好歹我哥万银在京城当官，这点面子您总得顾及吧？”
稳婆嗤笑：“呸！当个屁官，都准备流放了，就别拿鸡毛当令箭了！”
林千银陷入沉默，如今唯一能仰仗的大哥前途未明。
里正清了清痰，“也没多大的事，就是亲眼求证即可。”
既然逃不过，只能随机应对了，希望小丫头别气别气！
林大娘默默祈求老祖宗保佑。
比旁人先进的屋，想对策。
黄秀芬如临大敌，早就听见他们的话了，紧紧地把女儿抱在怀里，看不得闺女被人当靶子。
“娘，别把闺女交出去啊，她会被村里处死的！”
声音哽咽得让人心疼。
小丫头的绿瞳是那样绿，无辜地看着阿奶。
“咣！”门突然被推开。
“里正，快看这妖孽，眼睛是绿的！”
稳婆推开林大娘，让里正好看个彻底。
“啊！嘟嘟……”小丫头正在玩口水泡泡。
看见里正，立马绽放笑颜。
眼睛弯弯的，嘴巴翘起美丽的弧度。
这眼睛……
林大娘和黄秀芬紧张到大气不敢喘，两双眼睛全在里正身上。
“稳婆，你这是瞎了狗眼，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呐！下回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里正厉声训斥，对林大娘带着歉意。
“林大娘，对不住了，都是这个老妇不停地在我耳边吹风，我才亲自过来一趟，没啥事了，你孙女可爱地很咧！”
说完话，袖子一甩，出门去了。
稳婆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啊！明明我就看见丫头的眼睛是绿色的，她就是个妖怪！”
她靠近小丫头，看见小丫头的眼珠子是黑色的，眼神狠厉。
很正常。
只是才多大的孩子，居然就有那么大的仇恨！
小丫头吐了吐口水。
这个稳婆就跟疯人院的疯子差不多，别把她逼急了，她会拉上稳婆一起死！
“林、林大娘，这儿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稳婆想走，林大娘快她一步堵住她的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你想怎样？”
稳婆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林家人，直犯怵。
“啪！”林大娘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稳婆的脸被扇得又红又肿。
“这个耳光是替我孙女扇的，还敢有下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滚！”
“是是是！”稳婆点头如捣蒜，赶紧溜之大吉。
襁褓里的孩子睁开眼睛，小被子被她踢翻了。
哼哼！一会儿就有你好看。
果然没多久，村里就传来消息。
说稳婆在过河时掉坑里，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之后，大病一场。
听到这个消息时，林家一家人正在吃瓜，烤地瓜。
今儿天晴，林千银、林百银两兄弟就在榕树底下垒些泥头砖烤红薯。
“哈哈，这老妖妇活该她受到报应，敢祸害我孙女，我林大娘第一个不放过她！”
林大娘心情甚好，烤好了红薯伸至孙女跟前，给她闻了闻。
小丫头闻着味，嘴巴蠕动了一下。
最后还是因为手伸不长，嘴里没牙齿，谢绝了阿奶的“好意”。
阿奶看着她的小嘴巴，正色道：“我呀，只是给你这个小丫头闻闻味儿，人生百味，你以后都要去尝试。”
“娘，别总是小丫头小丫头的了，咱们是不是该给她取个名了？”
黄秀芬抱着孩子，取名这事还得婆婆亲自来。
毕竟家里都是婆婆主事儿。
林大娘默了会儿，开口道：“小丫头一出生，咱们家就躲过了泥石流，紧跟着又下桃子雨，小名就叫福桃儿。”
“咱林家老来得宝贝孙女，孩子的眼睛骨碌碌的，大名就叫林鹿晚！”
“林鹿晚…！”
四个孩子异口同声，挤到福桃儿跟前，开心地嚷嚷起来。
正在这时，林大金突然问：“阿奶，我阿爷呢，怎么不见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