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转季
新的一天。
宁城今天天气特别不好,是苏寂北最讨厌的雨天,也是他最讨厌的一天。
雨淅淅沥沥的下,地上的雨水都能浸过三厘米的增高鞋,宁城迎来了最大的一场雨,天气总是多变的,昨天还是燥热的让人想要钻进冰箱的天气,今天就下起了磅礴大雨。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突然间晴转阴了。”孙自清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说:“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全身都被淋湿了。”
去个便利店突然下起大雨也是服了。
旁边遭受了同样经历的周恒说:“谁知道呢,今天是打不了球了。”
“我靠,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今天有体育课!又泡汤了,我还想和我老大一决高低了。”孙自清扶着楼梯的围栏边上楼边说:“不知道我老大的一万字检讨写好了没有。”
“什么一万字检讨?”周恒说。
“昨天他和三班的那个王八蛋打了一架,胡主任要他写一万字的检讨,他还问我有没有认识的代写帮忙写一下。”
周恒瞪着眼看着他,好像错过了一个亿的样子,“为什么他没和我说!代写我这儿有啊,都说了多少遍了,小周店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卖不了的,你们作为我的好兄弟不应该好好捧捧场吗?”
不说还好一说孙自清就想起了那款价格高了几倍还说打了折的鞋子,他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个奸商,你他妈还好意思说?”
“不是,我那时不是缺钱么?要不然我们这么好的关系怎么可能坑你呢,况且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的呢。”周恒毫不愧疚的说。
“明算账?你他妈那是瞎子算账好么。”
两人走到高一五班门口,发现第四桌倒数第二个位置还空着,现在已经是第三节课的下课时间,苏寂北还没有来学校。
孙自清目光从那个位置收回,纳闷的问:“老大今天怎么还没来,他平时最晚第一节课下课不就来了吗?”
周恒耸了耸肩说:“我怎么知道。”
“你两不是发小吗?不是住在一起么?”孙自清问。
“早就不住在一起了。”周恒说:“我们家都搬出瑰花弄堂快五六了年了,而且就算在一个地方,他的行踪我也不知道啊,你想知道的话我帮你打探一下,小周店铺,一条消息十块钱,精准可靠,不欺骗,这次可给你打了骨灰价了。”
“骨灰价?要是兄弟就直接免费了,还十块钱,你知道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十块钱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能再吃一顿好的。”孙自清掏出手机,在周恒面前晃了晃说:“我自己问不好么?”
周恒“渍”了一下说:“那你之前问我做什么?”
“我有病行么?”孙自清说。
孙自清给苏寂北发了好几条消息对方都没有回,直到放学的时候,他咕咕哝哝的说:“你说老大是不是因为检讨书没写完,所以他今天才没来的,他怎么这个样子。”
“肯定是有事啊,大傻叉,苏阿姨不可能会要他待在家里的,而且他一天没来胡主任也没说什么,肯定是请假了。”周恒拍了拍大傻叉的头说。
直到这个假请了一个星期,大家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孙自清给他老大发了很多消息,都没有回应。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班主任老陈也解决了家里的事情回到了回校,孙自清去问过老陈他老大为什么还没有来,陈荣华只是回答道:“他家里出了事,请假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陈荣华没有想到一回来,就没看到那个调皮的学生了,陈荣华是一位比较温和的老师,他不以成绩来对待学生,在他的眼里,每一位学生都是潜力股,都有向前冲的资格。
只要学生还不放弃自己,还愿意来学校上课,老师就不应该放弃他们,更不应该以一时的成绩来决定一个学生的好坏,他原本还给苏寂北制定了一个计划,想要这位学生能够迷途知返,虽然这一年来换过很多种方式,但总会有一种是适合他的。
期末考还有几天就要迎来,教室里的那个空位还是空着,一直都没有人坐。
王子明伤好了之后,跑到五班来闹事,想一雪前耻,结果却跑了一个空,他看着那空着的课桌,决定给苏寂北准备一个回归礼。
很幼稚的做法,无非就是把苏寂北的课桌随便涂鸦乱画。
不过这天,宁城一中出了一个传闻,曾经被大家误认为温柔,脾气好到爆的沈辞安,在这一天差点和王子明动起了手,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和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笑意的沈辞安,发起火来比校霸打人还要恐怖。
六月底,沈辞安拿起手机给苏寂北发消息,这是他们俩加了好友后,沈辞安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从上往下看,两人总共就发了六条消息,一个屏幕就能看完他们的消息,还真是一点都不熟。
沈辞安犹豫了很久,反复确认看不出什么端倪,才把那条消息发送了过去。
专业代写小助手:要考试了,你还不来学校么?
这条消息一发送,上次消息互动的日期显示了出来,六月一十四日,下午两点。时隔今天已经有十二天了。
直到六月二十九号的那天晚上,他才收到那条消息的回复,就一条很精短又很冷漠:我不读了。
真的不读了么?
世间那么大,人与人重逢的机会少之又少,如果不是蓄意安排,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见。
又过了一周,高一五班的同学被班主任告知苏寂北退学了。
这个学期的期末考都没有来参加,他恍惚间真的消失了,就连他的发小周恒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只听说那个雨天,一辆黑色的车停在瑰花院。
自从上次微信上线后,后面不管谁再给他发消息就再也没有回了。
这变故来的太快,快到还没来的及说再见。恍然间就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宁城一中的校规又增加了几条,可再也没有人一天连犯两三条。高一五班变成了高二五班,后门再也没有了碰碰撞在墙上的声音,吴嘉华突然感觉到了不习惯,那份用左手写的用古诗文骂人的检讨书放在书桌里,再也没有送出去。
陈荣华研究了很久的计划一直没有实施,胡主任也开始了养生模式,通报批评栏上再也没有出现那三个字。
季节开始轮换,风中少年还未回归。
高二开始了,沈辞安突然间要住校,他的狐朋狗友就拖着他去学校便利店买日用品。
“辞哥,要不要买点纸。”吴嘉华拿起一打抽纸说道。
沈辞安恍惚间,看到冰箱里上次苏寂北给他买的橘子味的汽水。
有时候某些东西,看见了,好像看到了过去,好像昨天苏寂北才刚给他送了水,好像一切的一切都还停留在那天,可是离那个昨天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沈辞安愣了一会,就被旁边的吴嘉华叫了回来,“辞哥?”
他“嗯”了一声,整个人变的有些迟钝,“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买点纸,你刚刚在看什么呢?”吴嘉华伸着脖子往沈辞安刚刚看的方向看。
“没什么。”沈辞安说:“我去买瓶水。”
沈辞安转身往冰箱那个方向走,结果那瓶橘子味的气泡水不见了,晚来了一步,被人买走了。
他来到收银台,问正在低头看手机的老板,“老板,你这还有橘子味的气泡水吗?”
老板抬起头,那么多种水他哪知道沈辞安口中的橘子味的气泡水是哪个,他只是反问的
说:“冰箱那里没有了吗?”
沈辞安点了点头。
“那应该是卖光了,这不是还有橘子味的酸奶吗?都一样的。”老板说。
沈辞安苦笑一声说:“算了。”
付了款就甩了甩手机给老板看了一眼就走了。
可能是没有买到那瓶橘子味的气泡水的原因,他走了几步,眼底都透露着忧伤,忽然间好像有一股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滚着,要他一阵一阵的难受了起来。
秋风吹过树梢,一片一片的树叶掉落了下来,他抬起手,漫天飞舞的树叶掉落在他的手中,他低声的说了一句,“换季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慌乱的心动至此终止。
忽然间想起六月的那个夜晚,少年的一句再见,便真成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