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到市里读书
当我再次睁眼时是在床上，昏暗的灯光下是林夕那张熟睡的脸，我有些懵，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梦？可我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我看到那个红木的衣柜才知道这里是凌恒家，可明明我从林夕家那里出来时还是好好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我想起身，却发现我的额头很痛，抬手一摸，怎么会包着纱布，到底怎么了…
我的动作牵动了趴在床边的林夕，她抬起头望我，然后欣喜若狂的抱住我，“小月，你醒了，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这陪你。”
“我怎么了，怎么在凌恒家”我想大声说话，但说出口的话却有些气若游丝。
她连忙放开抱着我的手，轻轻的说: “小月，你真的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我朝她点点头。
“你进去后李叔就到外面接应我和凌恒，我本想留在那里再想想办法，让了凌恒去找人来救你，但是凌恒不放心就让李叔先带我走，我们到那边的电话亭打电话，我想打给张如龙，但是我不记得他的号码。”说到这里她又想和我说对不起，但被我拒绝了，示意她继续说
“然后李叔打电话给了凌恒的外公，但是他外公答应得很敷衍，李叔没有办法又折回接凌恒去亲自打，最后是凌恒苦苦哀求他外公，张如龙才让我们进去带你。”
“只是，我们刚到门口时就听到房子里传来老太太凄苦的哭声，当我们进去时就看到…看到…”她颤抖着双唇怎么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我也很急，林夕能有这么大反应到底看到什么了，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别怕，别怕，慢慢的”
她回握了下我的手便继续说道:“我们就看到张倩躺在门口，地上满地的血
我听到她说到这儿也惊得一身冷汗，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张如龙的女儿？她叫张倩？”我有些哆哆嗦嗦的开口
“嗯，她死了，当时我们进去就看到她躺在血泊里，旁边则是那个男护工，他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长长的刀，当时我四处也没看到你，最后我和凌恒进屋后发现你正昏睡在地上，额头上也被砸了很大一条口子，也淌得满地鲜血，然后李叔就背着你去了镇上的医院。”
“医生给你缝了伤口，说你没什么事，但是你就一直高热不退，直到今天下午退烧了才得出院回来的。”
我听着林夕述说这些事，心里五味杂陈，就在这短短两天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而我全然不知，在听到张倩死了时我更不确定之前那些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总之张倩死了，是被男护工杀的，原因是凌恒从李叔那里听来说张倩性情古怪喜乐无常，弄的男护工身心俱疲，所以杀张倩的事他早就蓄谋已久，经男护工的供词说道我也是被他砸晕的，他原本就是计划今晚动手，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我来，所以只能将我砸晕。
关于那晚的梦我只字未向她们提起过，我自己也只当做了一个梦。
第二天因为怕爸妈担心，所以只得送我先回家，林夕本想一起送我回去，被张如龙阻止了，原因是要带林夕回市里补课，张如龙赶回来只用来半天时间就办好了张倩的葬礼，听林夕说张如龙老婆哭求让女儿多待一天，还是没有如愿。
因为我们私自进张如龙家的事，他对我和凌恒的态度特别不好，只是碍于凌恒外公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说让我们少跟林夕接触，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也不敢对抗他，生怕惹怒他再对林夕不好。
临走时我问林夕张如龙对她怎么样，她微笑着和我说很好，她说她过得挺好的。
后来我又问她那天因为什么求救她说张倩和她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她害怕，再追问张倩和她说了什么，她却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来，再想问时她已经被张如龙带走了。
我既想证实些什么又害怕她真的说出我想听的答案来，既然是梦就该忘了。
就这样我们又开始了天隔一方的日子，分开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和妈妈在一起，一起下地，一起吃早中餐，期间爸爸去工地小住了一段时间，但时常不放心我和妈妈就再也没去工地了。
与林夕分别后的第二年，凌恒来过电话，很沮丧，他说他去林夕学校看到过林夕，只是一直没能说上话，林夕每天放学都被张如龙亲自接走，我不能安慰他什么，因为他家那么大的势力都不能接触林夕，我又能怎么安慰，只要林夕过得还行就行了，他说让他爸妈给他转学去林夕学校，但结果都没能如意，他说了许多，话语里全是林夕，我想十六岁的凌恒已经分得清对林夕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吧！
后来的半年里我没再接到凌恒的电话，也没有任何林夕的消息，我在努力的学习，虽然这些根本不在话下，但是我不想有任何的差错，我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目标 “我要考进市里的学校，我要和林夕待在同一个市里，呼吸同一片空气。”
和她会有初中一年和高中三年呆在同一个地方，就算聚少离多总也比现在这样无法相见好得多。
在无数个努力学习的奋斗下，终于拿到我想要的结果，考上了市里最好的中学，免学费还有助学金三百块，这时候的三百块特别的多，之前一直怕父母太劳累，现在也不用担心了，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心里的满足感填满了整个心脏，有人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开学这天，凌恒和李叔来接的我，爸爸骑摩托带着我和妈妈辗转到小学校门口，凌恒家的小轿车就在那儿等着我们。
他摊开双手朝我笑，我有些别扭不想去抱他，他调笑道: “我们小月会不好意思了吗。”我看着他，声音有些哑哑的，是每个少年都会经历的变声期，笑容，已经没有两年前那样阳光清澈了，眼底晕着淡淡的忧伤，我突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少年，大步上前将他抱住，他低低的笑了笑，我本想学着以前林夕抱我的样子想抬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安慰安慰他，可是他太高了，我踮踮脚还是没能够着…
短暂的拥抱后我们就上了车。
妈妈很不好意思，连连向凌恒道谢，我的东西很少，除了书和平常穿的好点的衣服其他生活用品一样没带，爸爸坚持要给我买新的，他说: “不能让我们小月被别人嘲笑。”加上平时对我的好我真的不知道在心里说了多少次谢谢他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爸妈和李叔聊得很投机，他们也像分别多年的老友，聊着些各自的生活，我和凌恒没怎么搭腔，他好像变了，以前那个爱说话的凌恒似乎不见了。
我静静的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控制不住联想和林夕相见的种种画面，从前放在夜里的思念现在青天白日也敢出来撒野了。
在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时终于到了学校，校园很大，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大吧，凌恒带着我们去登记再去宿舍楼，又带着我们逛了一圈校园我才多少有些映象。
爸妈带着我去买了生活用品，又给我买了几套夏装，到宿舍给我铺好了床褥后已经是下午了，爸爸坚持要带我们去外面的小饭馆吃饭，他说要报答凌恒，凌恒和我都知道爸爸的性格，最后吃饱喝足后他终于放心了。
在凌恒和李叔的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后，他们抹着眼泪坐上凌恒家的小轿车在夕阳的余晖下离去。
看着渐渐模糊的车影，眼睛酸得睁不开。
“擦擦吧，等下就成花猫了”凌恒将一张带着茶香的纸巾递到我面前。
闻到熟悉的香味，有一瞬分不清今夕何夕……
我们坐在篮球场边的蓝色座椅上，球场上正有几个男孩子在打球，意气风发的少年驰骋球场，主宰这个属于他们的时代。
我偏头看了看凌恒，我曾经就是在篮球比赛中看见了这个明亮夺目的少年。
我一直在等凌恒先打破这寂静的氛围，只是这次再也没等到那个最怕沉默的少年先开口。
“怎么样啊这两年”我还是先开了口
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还行吧，应该还行吧！”
“别这么丧，比起我你不是还能和她在同一个城市吗？”提起林夕我也很苦涩，只是，我们之间的话题也只有林夕了。
他偏过头定定看着我，很认真的道:“小月，有时候我想，我情愿像你一样远远的没有消息也好，至少有些念想。”
听着他的语气我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凌恒，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见过林夕了，但是，她，很冷漠。有几次去找她，她甚至就和我说一两句话就走了。”他自顾自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葱白修长的指头被他捏的红红的。
我心里一咯噔，猜想林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绝不会变成这样。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心情正压抑的凌恒压根没有听出我的变化，只低着头说“快一个月了吧，我后来没去找过她了。”
我一下从那个蓝色椅子上站起，把正在失落的凌恒吓了一跳
我很认真的看着凌恒 “林夕可能出什么事了，不然她绝对不会想把你推开的”
凌恒听我这么说有些不以为然道 “小月，你两年没见过她了，也许她真的变了”
我见他这样，本想朝他发点怒，但转头想想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哪里懂什么信任
“我很了解她，别说两年，就算十年我也知道她不是那种人。”
我说完就扯他衣服“走，我们去找林夕”
“啊？”我突如其来的转折把他吓一跳
我再次笃定的道:“我说，我们去找林夕”
他睨了我一眼，只淡淡说“今天找不了，她不用住校，今天是不会到学校报道的”
“那我们去她家找”我还是有些亢奋
她见我太激动便软下声音道 “他家我们是进不去，小区门口有保安登记，没有人接应进不去”
听了他的话我才慢慢冷静下来，“那就明天去吧！明天下午我请假去。”
凌恒见我很是坚定于是点点头，“我明天带你去，但是，如果你被她冷落了你不许哭”他装作很严厉的样子看着我
我有些无奈，这家伙到底是没相信我对林夕的坚持认知啊。
又静坐了会儿，他起身要走了，我才想起来问他，“明天你来我这接我还是我去你那儿找你？”这才想到还不知道他在哪个学校上学
他扯了扯嘴角，“哟，你终于想到问我学校了”语气里有些哀怨
我并不觉得自己理亏，“你不是也没主动告诉我”
我们对视了两秒后，便相视一笑。
这一笑算是把这两年带来的一丢丢陌生感消除了。
他抬手指了指右手边，“我在那儿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栋四层的教学楼，楼顶有一排字 “初三教学楼”…
我刚开始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又想到他成绩那么好在这里也是应该的。
他摆了摆手回去了。
他父母长期居住在这里，所以他也是不用住校。
回到宿舍后同其他三个室友打过招呼后就躺到小小的床上，多少有些不适应，翻来覆去总算有些许困意。
﹉﹉
梦里…
“林夕，我说的话你要记住”
“林夕，我走了，你在那边多多保重。”
“林夕，记得回来，我在等你”
“林夕，我叫路白，你要记住”……
啊——
从梦里惊醒时已是天光大亮，日光刺得我的眼睛没办法直接睁开，闭上眼全是梦里的画面，脑海里也全是那个人对的声音，之前那一次做梦张倩和我说的话今天又有人重复说了一遍，但是我很确认这次不再是那个坐轮椅的张倩了，梦境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模糊的身影很高，我看他得抬头，但是我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脸。
我使劲摇摇头不再去想，一心想着下午就去看林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