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噩耗
我和凌恒对望一瞬后一起回头想向那扇紧关的大门冲去,那个阿姨见我们回头,连忙将门关上,在门只剩最后一个缝时凌恒一手撑住了,他愤怒的朝那个阿姨说
“让我们进去”
我也用尽力气和他一起使劲推门,我们心照不宣的认为刚才那个声音就是林夕发出的,她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那个阿姨见我们执意要进屋,便说道
“刚刚那个声音是局长的亲生女儿,脑袋有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头
随即又有些为难的说
“局长不愿意外人看到这样的家事,所以外面人基本不知道,听阿姨句劝,你们还只是孩子不要管那么多事,要想看林夕小姐就明天来,明天来就能看到了。”
我们还是不甘心,今天若没有亲自证实她说的话我们是不会离开的。我们就这样与那个阿姨僵持着,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再听到那个声音,心里的担心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浓烈。
“去打电话给张局告诉他我外公是唐华安”此时凌恒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搬出他外公,对面的阿姨很明显不知道唐华安是谁,但是她能听出凌恒语气里的人很有权利。
她说“我进去打电话问问,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做工的,先生怎么吩咐我就怎么执行”她有些唯唯诺诺将门关上进了屋。
初春的风并不温暖,刮过脸庞时依旧冰冷刺骨,我将衣服紧了紧,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温暖。
凌恒见我始终不说话,他欲开口安慰我,但张了张口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或许我们都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有些为时尚早。
我和凌恒死死盯着那扇紧关的大门,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就在我们焦急的氛围快要达到顶峰时,门,终于开了。
开门的还是那个阿姨,她礼貌的请我们进屋。
凌恒几乎是小跑着往里钻,我也紧跟其后,只觉得他家的院子很大,跑了好一会儿才正式进入屋子,屋子里坐着个老太太,和坐在她身边的女孩,与其说是坐不如说她是斜靠。
“嘘”老太太做来个噤声的手势。
我和凌恒只得站在原地不敢动,我定定盯了那女孩好一会儿,最终确定了她不是林夕,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凌恒也偏头望我,从他眼神里也认出那不是林夕,并且也看出那女孩有端倪。
只见那老太太将手里剥好的糖果喂进那女孩的嘴里,女孩只是木讷的咀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糖果化在嘴里又从嘴角流出,老太太急忙拿起手里的帕子温柔的为女孩擦流下来的糖渍,年迈的脸上没有一点嫌弃,有的全是心疼和怜爱。
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我也确定了这个女孩确实不是正常人。
直到女孩将嘴里那颗糖果“吃完”,老太太才安抚的拍了拍女孩的背,然后招手让站在一旁的两个佣人过来,只见那两个佣人过来时手里多来一件东西 ——轮椅。
接下来就看到两个佣人将靠凳子上的女孩抱上轮椅,由于我的思绪一直被这几个人的动作牵引,所以眼神一直定格在这个残疾的女孩身上,突然,那女孩朝我笑了,那笑让我全身都有些颤栗,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的慌,总觉得那个笑容特别的诡异,直到她离去的背影看不见我才回过神。
老太太招呼我和凌恒坐,凌恒觉得刚才贸然进门的事有些歉疚,便向老太太赔礼
他朝老太太深深的鞠了一躬道 “奶奶,对不住,刚才是我太着急,冒犯了。”
老太太定睛看了看凌恒后开口道 “听说你是来找那丫头的,不巧,她今天没有回来,平常也不在这儿住,都是和她养父母住市里,书也是在那儿读的”她说完瞧了瞧刚才女孩离去的方向“这里,平常都是我和我的孙女两个人住,我这小孙女腿脚不便受不得刺激,刚才你们听到的声响她每天都会经历很多遍,希望没吓到你们”老太太说完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抬头饮尽,似乎这一切只是一杯再平常不过的下午茶。
我听着老太太语气里的孤寂,心里也难免动容。
凌恒早就知道林夕很少住这里,他拜托李叔找到张局的家时还是半年前,但是他一次也没见过林夕,直至昨天李叔又告诉他林夕回来了,这两天都会住这里,他自己都还没能见过林夕,就迫不及待去接我,因为他知道我同他一样很想念林夕啊。
待了好一会儿我和凌恒同老人家道别,我自始至终没有和老太太说过话,老太太在与凌恒说话期间瞧过我几眼,但也没开口和我说话,我像个透明人和她道别后就转身往外走,走到院子门口的大门时,老太太带着些许沧桑的声音传来。
“你的性格和我孙女很像,安安静静的,而那丫头长得和我孙女很像,只是脾气有些太倔了,都是缘分…”说完便笑了,笑声带着些气弱如丝。
凌恒还是转头与她礼貌打招呼,我没有回头,心里泛起一阵阵不安,这种不安从进入这里就开始了,只是现在越来越急促,老太太的话和那个女孩诡异的笑都让我觉得特别奇怪,但我却不知道到底怪在何处。
由于今天没能见到林夕,凌恒将我带回了他家。
到家后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是妈妈去婶婶家接的,我告诉她今天要留宿在凌恒家,她们都很相信凌恒,所以只叮嘱我早点回家后就挂断了电话。
凌恒家的房子还是那种高架木房,以前那种老房子,不过里面被装修过,虽不奢华却有那种平静的年代感。
我见到了凌恒的爷爷,老人家虽骨瘦如柴,但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也是一位英俊非凡的的人才,他坐在轮椅上笑着与我打招呼,笑容里都是真诚和慈善。
凌恒准备开口向爷爷介绍我时就被爷爷打断了“我猜着应该是小月吧”老人家温和的看着我说道
凌恒有些惊讶“爷爷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我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她名字”
“我问小李的”他抬手指了指站一旁的李叔
一旁的李叔只是轻咳几声便不再多说
“你别看小李,是我自己要问他的,上回你被你妈关起来闹那么大动静,我就很好奇到底是谁让你第一次跟父母叫板”他定定的看着凌恒,但语气里没有一丝责怪。
“爷爷,上次是我冒失了,因此牵连了凌恒,我向您道歉”我向眼前的老人鞠了一躬。
身旁的凌恒急忙拉住我“闵小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和你、林夕都是最好的朋友,虽然你比我要小那么多,但是我从来没把你当小孩看过,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林夕也是,所以,如果你那天真的没有告诉我,我反而会生气的”他有些急了,说出的话也有些大声。
“你这孩子,怎么还急上了,那么大声对你的朋友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爷爷轻拍了一下凌恒带着些许责怪。
我也朝凌恒安慰的笑了笑,“噗” 爷爷突然就笑了。
“好了,爷爷不跟你们开玩笑了,小月,你就当这是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凌恒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也放心了”爷爷说完又叹了叹气道“林夕那丫头的事我会亲自打电话和你外公说说,让姓张的小子好好对她,不过,小恒啊,你外公即将退休了,所以很多事都不好出面管,那个张如龙势力颇大,也不好招惹,总之,只要那丫头过得好就随她去吧!”
爷爷说完就被李叔推着轮椅进屋休息去了。
我并不了解张局是怎样的人,拥有怎样的权力,今天听爷爷说来,似乎是个厉害人物,像我和林夕这样的小喽啰又能怎样与他抗衡呢?我无力的摇了摇头。
晚上我和凌恒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了很久,他问我想林夕吗?我看出他只是想找人倾述,我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他说“小月,我很想她,这一年里我四处打听,一开始我以为她还在镇上,跑去张局家门口守,守了许多天也无果,我妈见我这样消沉又把我带去了市里,强行把我关家里不让我去上学只请家教,后来我爷爷说想见我这才得回来,昨天得到李叔的消息后我以为我又能见到她了”她看了看我说“小月,你可能不太明白我说的想她的意思,是啊,你那么小你怎么会明白,我自己都不明白。看不见她的这段时日里我心里是空的,走路也是漂浮的,我像踩在棉花里,像漂浮在云里,像迷失在雾里”
我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想努力寻找什么踪迹,却怎么也拨不开那层面纱。
他怎么会明白呢,他还只是个青涩的少年,只是在这个比别人先早熟的年纪先体会到懵懂的爱意。
——
第二天很早我们就迫不及待去了张局的家,我们想让林夕回来时能看见我们,她应该会特别高兴吧。
直到中午也没能等到林夕回来,屋里的老太太早上让我们进屋后自己也回了房间就再也没出来。凌恒终于坐不住了,他只好再让那个阿姨打电话给张局。
等了好一会儿,那个阿姨出来告诉我们,说林夕暂时不会回来了,要准备开学前的补习,让我们不要再等。
我们很疑惑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回去再想办法。
因为出来了两天,爸妈也打来电话让我回家,不想让父母担心我只好带着遗憾回去了,凌恒送我回的家。
回家后妈妈给我做了甜酒蛋,她一边放鸡蛋一边感慨“以前只做给你吃多做一份时又不太习惯,好不容易做两碗习惯了现在做一碗又不习惯了。”她把多拿的两个鸡蛋放回了米缸里。
妈妈见我坐在桌边也突然噤声了,我们都没有说话,妈妈安静的做甜酒蛋,我安静的盯着林夕时常坐的位置,一年了,这个位置空了一年,以后还会有机会回来坐坐吗?以后还能回来吃妈妈做的甜酒蛋吗?我下希望你离开这个牢笼,又怕你跳进另外一个牢笼,林夕,你过得好吗?我现在已经不能确定我到底是回来做什么的,是回来再感受一遍痛苦吗?
心里揪得生疼,眼泪滴落在妈妈递过来的甜酒蛋里,妈妈心疼的抱住我,忍了一年的泪在妈妈怀里歇斯底里抖落个干净。
接连很多天我都会去打电话问凌恒,但,结果都一样没有任何音讯。
最后一次是凌恒打来的,我以为有消息了,只是他好像特别疲惫,我怎么问也问不出他怎么了,我说去看看他,他告诉我他去市里了,我也只能作罢。
后来我又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凌恒,但是每次都是他爷爷接,说凌恒去了市里没回来,慢慢的我也不再打,我知道,凌恒的父母定是不肯帮他,估计这傻子又和父母抗衡了。
我有时候恨不得对着老天爷打骂,为什么要这样不公,明明让我回来又不让我救赎,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看着爸妈每天都担心我的样子,慢慢的,我将所有想见林夕的希望都深藏进最深处,我开始继续我正常的生活,替小月好好学习,替小月好好照顾好她的父母。
后面的几个月里,我没有再见过凌恒,打过好几次电话有时是他爷爷接,更多的是无人接,就这样断了联系,也没再收到林夕的任何消息,大着胆子跑去问过林利国几次,但都被他轰了出来,他经常都在外面酗酒,我很少看到他在家。
三年级最后一学期也在这炎炎夏日里结束,我又是全年级第一,所以放假之前就已经收到通知可以破格升一级,等九月开学时王就直接上四年级了。
暑假的第三天,关于林利国的噩耗就传来村里。
我拨开围在林夕家院子里的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林利国,他满身血污,衣服裤子都已经破烂不堪,脸色已已经发青,我吓得跌坐在地,妈妈连忙把我拉出人群训斥我不该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