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月,你说,星星自由吗
林夕家离我现在的家不远,其实就是斜对面,只是周围房屋密集看不到她家,这个时候的路也是那种坑坑洼洼的小路,林夕她们也没走好一会儿,但是因为我比较小,怎么也追不上,夕阳的余晖将这坑洼的泥路照得越发金黄,我借着这束光拐过七弯八拐的小路,终于在最后一丝余晖散去时到了林夕的家,看见曾经熟悉的地方,和那间破烂的小平房心里却没有半分留念。
才到门口,就听见酒鬼的打骂声,难听的脏话令人想吐,再也不能忍受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搬起一旁的一块大石头朝那紧关的门砸去,然后迅速跑到房屋后面躲去,那人听见响声凶狠跑出来,我紧贴着墙根屏住呼吸,听见那人骂骂咧咧跑出去寻人,我急忙冲进屋里去,看着林夕跪在粗糙的地上,手臂上全是新刺条伤,有些血珠子还挂着。她回头看我,有些疑惑,没有眼泪,只有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我虽经历过,但是看着她这样的平淡惹得我眼眶不自主红了,不由得多想拉住她就往外跑。
“小月,你怎么来了,你快走,等下他回来怕误伤你”她焦急的挣脱我的手。
我再次拉起她的手,紧紧拽住“姐,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我感觉到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偏头看她,抓住了她眼里转瞬即逝的光,她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我们穿梭过那些陈旧房屋,尽管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但我们似乎什么也不怕了,不怕坎坷的小路会摔倒,也不怕那个可怕的魔鬼,撇眼望见那双紧牵着我的小手,心里满足极了,我知道,老天一定不会冷眼旁观的,这不就派我回来了吗?
我们一路绕到“我家”,刚进屋,妈妈就看我满头大汗,急得赶紧给我擦汗,念叨叨的关心着我的伤,絮絮叨叨了半天才注意到旁边的林夕,妈妈满眼的奇怪和疑惑,我知道她是怕林夕的那个酒鬼父亲来找麻烦,我害怕妈妈再将林夕赶走,急忙说道: “妈妈,林夕姐姐真的好痛,我不想让她再这么痛了,我们救救她好不好”,我学着小孩的语气边说边拉林夕的胳膊给她看,她看了也只是叹气。
“月月,不是妈妈不救林夕,只是…”
“我们不让她爸知道她在我们家吧,我带她去楼顶躲躲,等她爸明天去上工了她再回去就好了”没等妈妈说完我迫不及待的央求她,终于,妈妈无奈的叹了叹气也点点头。
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在心里万分感激,身旁的林夕也不可置信的呆呆地看着妈妈。
“走,我们去楼顶看星星吧,很美很美的”我看着这个不相信亲情的人儿,一把将她拉起上楼去,闵小月家在村里算是非常可以的人家,她爸妈建了栋很新的平房,还升了间小房间,以前小月带我来过她家楼上乘凉吃西瓜。所以,我将林夕也带上那间我曾经特别向往的小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小方桌和两张小椅子,是小月的父母为了让她写作业不被打扰安置的,房间里有个大大的窗户,直接可以看到一大片天空。
将林夕安顿好,我就急忙下楼去了。
我回到房间,头突然有些疼,赶紧在床上坐下,脑袋里突然有一帧一帧画面闪过,那是闵小月的记忆,而记忆里都是幸福的,天美的画面,以前就很羡慕闵小月,觉得她的爸爸妈妈对她特别特别好,今天记忆翻滚而来时又让我万分羡慕和感慨,好好的孩子就这么突然没了!
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完这突然袭击的记忆,在心里默默感谢了小月,也想着会好好照顾她的父母。
凭着记忆,我打开了床边的那个小柜子,里面有半袋还没吃完的牛轧糖,我顺手抓了一把放兜里就往外面的厨房去,路过堂屋时,小月的爸妈都在屋里看电视,见我下来,两人都询问我林夕
“月月,林夕姐姐怎么样了?”先开口的是妈妈,身旁的爸爸许是已经听妈妈说过林夕在我们家了,也开口道“月月,林夕姐姐是不是没吃饭,你妈妈刚才做的甜酒蛋还有,你去给她端一碗去” 我连忙跟他们点头道谢,她们被我的这个反应惊了一下,随即两人都笑了
爸爸打趣道“我们月月现在怎么那么懂事了,感觉一下就长大了呢,也变得有礼貌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还是的收敛些。
我端着妈妈打好的甜酒蛋正准备上屋顶去,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步伐,那人在外面大声喊爸爸的麦名字
“闵河,开门,我家那丧门星是不是在你家”
听着外面那发狂的声音,我有些害怕的盯着父母,生怕他们会把林夕给外面那个疯子带走,爸爸看我有些害怕,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去开门,门一开,那人就歪歪扭扭进了屋
爸爸想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手打落。
“丧门星,你给老子出来,现在敢跑了是不是,再跑老子腿给你打断”那人的谩骂声震的我一颤,身旁的妈妈见我害怕,连忙过来站我面前,爸爸也赶紧开口道:“你家林夕没有在我家,你刚才不把她喊回去了吗?赶紧回去,不要在我家吓到我家孩子”
那人似乎不相信爸爸说的话,在屋里四处张望着,直到看到家里没有人才骂骂咧咧出去了,爸爸气愤的关了门
“这人真是造孽啊,家里人都没了,就剩父女俩还这样折腾,唉!”
见那人走后,我赶紧端起手里的甜酒蛋就往楼上去,刚上楼就看到林夕靠着窗边发呆,孤单瘦弱的身体被月光照的格外孤寂,我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看见她抬手抹泪,估计是眼泪的咸涩打湿了伤口,她微微瑟缩,只是微微一下就恢复原状。
“林夕姐”我抬脚朝她走去,她见我过来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柔的模样,我将手里的甜酒蛋递给她
“林夕姐,你快点吃,一定饿了吧”
“小月,谢谢你”她接过碗真诚的向我道谢。
“没关系,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知她的谢谢并不是只为这碗甜酒蛋,我看着她的眼睛,笃定道
她没再说话,也没再推辞,小心翼翼吃着蛋,我看见她低着头的碗里滴了落了几滴晶莹的东西…
我们两躺在被炎热的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板面上,看着满头的繁星,听着悦耳的蝉鸣,她用温柔的嗓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小月,你说,星星自由吗?”
“小月,我的妈妈也变成星星了吗?有一次在三叔家电视里看的,有人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守护活着的人…”她说完顿了顿后又继续自言自语
“你说,妈妈是不是也恨我”
“小月,我好想也变成星星啊,那样就可以自由了”
我听着她喃喃的低语,轻轻的牵起了她的手,我没有安慰她,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