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李平治只是说李在隅得了水痘还未痊愈，不能出来见风。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刚巧李庭轩过来跟他说有客人找，李平治抱歉的离开了。
大寿过去第二天，李老太爷突然就醒不过来了，一整日的时间多半是昏迷着的，李平治用药吊着这才保住了性命。一家人诚惶诚恐，李在隅只见了他一次，各房叔伯也轮流守在老太爷床前，一连三日都不敢离开。李平治忙着太医院的事务，一时间变得非常忙碌，家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虽说李在隅解了禁足，但还是不得随意出去。李在隅也担心老太爷，据他观察，老太爷怕是已经灯尽油枯，这几日不能再出去了，还是老实在家做功课才是。
计划没有变化来得快，维雀托人传来口信说有急事请李在隅见一面。李在隅只好再钻一次狗洞去了西街戏园。戏园子里异常热闹，楼下的厅里坐满了人，维雀将他带进一个雅间。
李在隅问：“维雀哥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维雀笑笑说，“我自老太爷寿宴上见你似乎闷闷不乐，今日有新戏特叫你来观赏。”
李在隅松了一口气，道：“吓我一跳。”
维雀说，“怕你不愿出门，今日新戏可是头一场，第二场有我的戏，想叫你来看。”
第一场戏结束了，维雀自去准备上台，李在隅既然答应坐下来，肯定不会就这么走了，干脆看完维雀是戏再回去也不迟。
李在隅正看到精彩之处，就瞥见一人，好像是复生。
不对呀，复生一直跟着账房先生整理老太爷寿辰的礼单，李平治叫他们一并把库房贺礼也登记造册，逐一核对一遍。他可能有时间出来。李在隅盯着上楼的人，就是复生！他上楼的脚步特别快，李在隅赶紧迎了出去。
“哥儿，快回去！”复生站在走道里，有人来往，他没敢说明。李在隅见他这样慌张，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什么也没说直奔下楼去。
一路上复生将告诉他，老太爷去了，家里乱作一团。齐叔快马加鞭，到了家的时候，家里的门匾上已经挂了白了。李在隅顿时有些腿软，复生眼疾手快地扶着他。
“公子这个时候不要慌，赶紧进去吧！”
李在隅定了定神，小跑至长椿园，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好多哭声。他走进去看到屋里跪满了人。老太爷的面上盖着白布，他的大哥哥李毅程正跪在床前哭道，“爷爷，我回来了。您看看我呀！”
他爹和他的四个叔叔跪在最前头，一声声地哭得无比痛心。
“爹啊，啊，你怎么舍得儿子啊！”
“爹——”
“爷爷——”
“呜呜呜呜——”
“老太爷啊”
此起彼伏的哭声让李在隅有些恍惚，像做梦一样，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扑通一声跪在最末尾。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隅哥儿回来了！”
李在隅低着头膝行到李毅程身边，“爷爷——”
李平治泪眼婆娑地看了看他，哭道，“爹，孩子们都来了！”
“爷爷”
李在隅木讷地随着他们在灵堂为老太爷守灵，李庭轩这才有机会与他说话。
“你这是去哪儿了？爷爷临终的时候还在找你呢。”
李在隅不说话，李庭轩就不再问了。老太爷出殡那日，家里的吊丧的人很多，李平治安排两个大儿子帮忙招待，对李在隅什么也没说。
老太爷的丧事告一段落，李平治这才有空到榄风居来。
李平治坐定了，“爷爷去世那日你在何处？”
李在隅答，“出门去了。”
“是出门看戏了吧？”
李在隅不答，方姨娘手里捏着汗，又不敢插嘴，怕又惹怒了他。
“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竟还有心思吃喝享乐？”李平治一把扫落了他面前的茶盏，热茶飞溅到李在隅的脸上。方姨娘吓得一下就哭出声来，“老爷息怒，是我看住他。”
李在隅自知理亏，“爹，孩儿知错了，今后定当改过，请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我都被你气死了，外面传言你听到了吗？”李平治站起来，指着外面，“说咱们家家风好啊，家里死了人，子孙还在外面吃茶听戏，真是笑话！”
方姨娘也跪下来，哭诉道，“老爷，隅哥儿知错了，他真的知错了。”
“都是你！孩子孩子教不好，早知道就把他寄在大娘子名下，也不会如今这模样！”
“哭哭哭，滚出去哭。”
方姨娘立马忍住了哭声，抱着李在隅不敢看他。
“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还在念着你，可你呢？没用的东西，学上不好，待在家里还不老实！”
“我看你还是不知悔改！”李平治叫了一声，“老葛！”
老葛进来问道，“老爷。”
“把这个混账东西关到祠堂，对着他爷爷的灵位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他出来！”李平治说完就阴着脸走了。
方姨娘抱着他再也忍不住了，“好孩子跪祠堂总比挨家法强。”
李在隅内疚道，“是我不对，我对不起爷爷。娘爹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老葛垂着手站在一边，“七少爷，跟奴才走吧。”
方姨娘哭的肝肠寸断，“平安哪是娘没”，她还未说完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李在隅一下子慌了，大叫着喊李平治回来。李平治早就出了榄风居，哪里还会回头。老葛他们小心地把她抬上了床，李在隅叫木禾赶紧去找小周大夫。
小周大夫给她扎了一针才慢慢醒来。见方姨娘醒来，李在隅这才放心下来。他请求老葛等会再去，老葛不同意，老爷吩咐的事，谁敢不办呢。
方姨娘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了一旁的小周大夫，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
小周大夫见状，“夫人需要静养，七少爷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且先回去吧，若是老爷知道了，怕是更生气的。”
方姨娘点点头，冲着李在隅摆摆手，示意他离开，李在隅这才跟着老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