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格里莫广场是一栋非常古老的建筑,它在建立之初从来没有预料这一片会变成人群密度还算高的城区,布莱克祖先们屡次想要搬离祖宅,原因是:离恶心的麻瓜太近——但最终被当时的魔法部长劝了下来,并给予它一个非常古老高深的隐藏魔法,“大隐隐于市”,某一任布莱克家主妥协道,最终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我倒是希望是谁弄错了,毕竟哈利的地址没几个人知道。”
斯黛拉醒的早,她在盥洗室稍微整理了下自己,那儿十分现代化,女孩几乎以为自己在麻瓜民宿。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憔悴后,轻轻打开了房门。
女孩听见布莱克在一楼会客厅里说着什么,于是她踩着厚实的地毯向下走去。显而易见,格兰芬多的主张只留在了那间卧室里,那扇门之外就完全符合一个古老纯血家族的偏好了。整个宅子基调很暗,颜色以深色为主,就连楼梯也是最深的胡桃木色,不见一丝跳脱的彩色搭配;吊顶非常高,不知为何走廊都很狭窄,显得逼仄,斯黛拉仔细研究头顶,隐约能看到一些干瘪的小精灵脑袋。
真看不出来。她快步从那排脑袋下溜了过去,默默想:布莱克先生那种性子,居然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
她往会客厅走去,门厅正对走廊有一副巨大的肖像画,被紧紧拉着黑色天鹅绒帘子,斯黛拉看了两眼,匆匆一转弯差点撞上了什么东西。
“注意点,愚蠢的小姑娘,泥巴种——”
“我——什么?”
“恶心、下贱的东西,纯血叛徒和他的走狗。”一个浑身皱巴巴的家养小精灵怨恨地瞪了她一眼,慢吞吞挪到门边不远的地方低声诅咒:“哦,还有卑劣的大少爷,他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女主人才不会在乎他——”
斯黛拉从来没见过哪个家养小精灵像这样咒骂自己的主人和客人,她恍然大悟为何卢平提到“克利切”时那难以言喻的神情了。作为家养小精灵最青睐的赫奇帕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非融洽:人们喜欢这些非常敏感但又善良的生物,而它们也对乐于释放善意的小獾们青眼有加,食物永远是热的,牛奶的甜度总是刚刚好。
“克利切!闭嘴!”
屋主听见了,他大步冲了出来,名叫克利切的小精灵紧紧抿住嘴,它谦卑地低下头,丑陋的大鼻子几乎蹭到了地板,嘴里仍念念有词:“大少爷让克利切闭嘴,克利切只能照做,但谁都能看出来,大少爷让布莱克家族堕落到了什么地步——”
“很不幸你也只能跟我一起让它堕落。滚出去。”布莱克显然知道怎么戳到小精灵的痛点,克利切气愤地呼着气,转头慢腾腾地走了,走前看了看斯黛拉,厌烦道:“又一个没有脑子的赫奇帕奇,真是够了——”
它走远了,布莱克脸上还带着一种深刻的厌恶,但是他克制住自己,只是朝女孩歉意地说:“莫莉刚刚准备叫你——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您。”斯黛拉看他不愿多说,也就没有提起克利切,她跟着布莱克进入会客厅,才发现里面还坐了不少人,她一进来,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盯向了她。
“你好,斯黛拉。”卢平首先站起来表示欢迎,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眼睛里露出友好的善意,青年朝女孩挥了挥手:“很高兴见到你,过来坐吧,我们聊得差不多了,我去厨房帮一下莫莉。”
斯黛拉觉得会客室的气氛有些令她紧张,于是她急忙道:“啊,那我也——”
“你是病人,再说只差收尾再上桌了。”布莱克站在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手掌的温度穿过衣服落在她的皮肤上,斯黛拉停顿了一秒,不着痕迹地往卢平方向走去:“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只好笑着说:“见到你也很高兴,莱姆斯。”
“当然,待会聊。”
布莱克灰色的眼睛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个来回,接着朝卢平点了个头,坐到单人沙发上。
“这就是哈利的另一个监护人,哈德温小姐,斯黛拉·哈德温。”布莱克朝众人说道,带着轻松的口吻:“我现在能坐在这人跟大家说话,多亏了她。”
布莱克作为主人向斯黛拉介绍了一圈,战功卓越、曾一人连败三个食死徒的爱米琳·万斯,擅长套取信息、久负盛名的交际花海丝佳·琼斯,来自欧亚大陆、见多识广的独行侠斯多吉·波德摩,还有离布莱克最近,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阿米莉亚·博恩斯。
斯黛拉向她们问好,众人之前显然在讨论要紧事,不过他们都停下话头,朝女孩露出矜持的微笑。
“我们在聊哈利的安保。”离她不远的年轻姑娘首先开口,爱米琳·万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莱姆斯跟我说过,你经常去看望他?”
她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却自有威严,斯黛拉感觉自己在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似的,点头称是。
对方挑了挑眉,可能是经历所致,爱米琳习惯怀疑,她几乎苛刻地问:“恕我冒昧,哈德温小姐,你有没有无意间向别人透露过哈利的地址?”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斯黛拉几乎呆了一呆,而她还没有开口,布莱克已经打断了她:“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他提醒道:“她不是凤凰社的人。”
“如果找不到原因。”爱米琳坚持:“下次可能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是你在毫无根据地怀疑哈德温小姐。”
“没有人说是故意泄露。”爱米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转向斯黛拉:“很抱歉——但我还是要说。毕竟你刚刚毕业,有些时候不可能做到完全警觉,甚至不会有这个认知——无意中告诉别人,或者被跟踪——”
斯黛拉被问得张口结舌,好像也无从分辨。在爱米琳的话里她才意识那天晚上的袭击是食死徒有备而来,原因是某人泄露了哈利的地址——也许他们已经自查好几轮,知道地址的女孩当然会成为怀疑对象,而且,她还是个看上去最容易糊里糊涂犯错的赫奇帕奇。
爱米琳的固执引起了布莱克极大的不满,他看上去要发火,但阿米莉亚朝他摇了摇头。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爱米琳,但我得说即使是哈德温小姐疏忽,她也不知者无罪。”阿米莉亚——斯黛拉一进门就注意到的那个漂亮女孩,她们差不多一般大,长长的灰色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女孩用一双黑曜石般的瞳孔扫过两个争执的人:“事已至此,怎么确保哈利下一步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他们不吵了,虽然两个人看上起还是有点不服气。
“你发现的神秘人复活。”左边响起欢快的声音,海丝佳——一个非常时尚的姑娘打破尴尬,轻快地插了进来,她用彩色几何图形的头巾绑住暗红色的头发,还有两个超大的金色耳坠,她扯了扯身上的披肩,一双猫眼睁得老大:“真幸运!你没有被发现。”
“呃,是的,其实我不知道是‘那个人’。”她承认:“我只是看到了彼得·佩迪鲁,所以才——”
“哦,你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海丝佳好奇道:“邓布利多说得太含糊,最近我们也没见到他。”
“我——”
“好了,海丝佳。”布莱克看了两眼斯黛拉的脸色,打断时尚女巫:“我想哈德温小姐不觉得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等她休息好再说吧。”
“我得说我不同意,西里斯。”站在壁炉边拿着啤酒的男人发话了,斯多吉·波德摩十分高大,脸型棱角分明,看得出一些日耳曼血统。与布莱克精瘦的身材不同,即使在冬日也能看到他衣服下虬结的肌肉,大家看着他,男人朝斯黛拉举了举啤酒:“小姐,不怪我们怀疑,这事情太巧了,要知道我们经受不起一点背叛。”
“但是西里斯因此出狱了,这个结果总不会那一边人愿意看到的。”阿米莉亚再一次公允地说道,这让斯黛拉不得不感激:“我想邓布利多也说过,希望我们不要无理由地怀疑自己人。”
她说话挺有分量,其他人点了点头,连吉多斯也只是耸了耸肩。
布莱克看上去很高兴有人解围,他扯开话题,对斯黛拉说:“今天人没来齐,还有几个人在上班,以后你都会见到。”
“邓布利多、穆迪、亚瑟,哦对了。”海丝佳说:“你应该认识斯内普?他也是凤凰社的。”
斯黛拉无法不注意布莱克露出的厌恶神色,吉多斯也发出一声不明确的轻哼。
“我不喜欢他。”阿米莉亚思忖:“虽然我跟邓布利多说过很多次他不可靠,但校长认为他有足够的理由信任他。”
布莱克不置可否。
“是的,但是现在没人能看着他。”灰眸的巫师懒散地翘起腿,斯黛拉注意到海丝佳的目光落在他包裹在牛仔裤里肌肉线条紧实的小腿上:“学校里只能拜托麦格教授盯着点他,海格太鲁莽了,总是把事情搞砸。”
“或许斯拉格霍恩能回去任教。”爱米琳说:“他过于年轻,说实话当教授难以服众。”
“我可是听说是斯拉格霍恩主动离职的。”海丝佳补充:“现在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要么是心虚。”布莱克晃着腿:“要么是隐藏了什么事情不敢出来见人——算了吧,他一直是个老狐狸。”
“我想你应该多看到别人的优点,西里斯。”阿米莉亚伸手为自己续了杯茶,斯黛拉发现男人虽然有点不高兴,但却没有反驳。真罕见,布莱克可不是个会被别人说教的性格,看来阿米莉亚确实跟他关系匪浅。
这个事实让斯黛拉陡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但她随即又有些羞愧——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不舒服,就像莫莉说的那样,喜欢布莱克的人太多了。
她听着几人聊天没有再说话,没有注意到壁炉边喝酒的男人看了她好几眼。
晚餐是成功的,韦斯莱夫人如她所言拿出看家功夫,斯黛拉手艺还不错,但显然不能跟每天为九口人的韦斯莱家族做饭的莫莉相比,大家不再说工作上的事情,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除了一直唠唠叨叨的克利切,每个人都很开心。
“亲爱的,明天我还会过来,有什么需要你晚上告诉我,我会带过来,西里斯可没有照顾女生的经验。”
晚饭后,大家都各回各家,为了保密,格里莫没有联通壁炉,所有人都走到门外的石阶上幻影移形。莫莉挎着毛线包在客厅里嘱咐斯黛拉,她在等韦斯莱先生接她:“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有没有相处过,不过他人很好,虽然嘴巴有时候说话不注意。”
“我知道,放心吧。”
“哦,我怎么忘了这茬。”她一拍脑袋:“阿米莉亚也住在这里,你们两个差不多大,应该能互相照顾。”
斯黛拉感到自己像粘上苍耳的仓鼠,虽然不痛不痒,但却觉得非常别扭,她控制住自己笑着问:“哦,那确实方便很多了。”
“是的,不过她才来不到一周,我总是忘记——”
“韦斯莱夫人?”
一阵扣扣的响声,两人转过身,阿米莉亚站在客厅门口,一只手放在门上,显然是她敲击来提醒两人;布莱克站在她身后,懒懒地靠在另一边门框上。
还挺登对的。
斯黛拉不能控制地想着,随即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你带哈德温小姐去看看哈利吧。”灰色头发的女巫抬头看向比她高出不少的青年:“我送送韦斯莱夫人。”
听到这话,莫莉笑得意味深长,“当然。”她说:“阿米莉亚送我就好了。”
布莱克对此没什么意见,他朝斯黛拉点了个头,转身往走廊里走去。
斯黛拉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可两人交流的氛围像是不断敲击身体里最柔软的肋骨,她不断告诫自己不关自己的事,尤其是阿米莉亚在刚刚的会客室里几乎帮她挡掉了所有的质疑,但“嫉妒”这种情绪显然不会因为一些“告诫”和“感激”而烟消云散。
他俩默默地走在狭长的走廊里,布莱克离她只有二十公分,即使是深秋,他仍旧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脊背上的肩胛骨像是固执的山峰。其实他今天虽然一直活跃在人群中,与吉多斯喝酒,和爱米琳讨论攻击咒语的有效性,或者与海丝佳分享八卦,但斯黛拉总是能从他眼里和身体里嗅到不同的气味——怠倦和强颜欢笑,虽然他的嘴角仍旧会弯到原来的弧度,但总归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斯黛拉几乎想不起来七年级的布莱克,他灰色却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经常漫不经心挂着微笑的薄唇,还有阳光下拨弄额发骨节分明的手指,这些时常出现在梦里的记忆,随着再见到他后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经历过背叛和牢狱之灾的男人已经回不去了,他在往前走,失去了詹姆和莉莉,他又有了新的朋友,开始尝试接受新的生活,他仓促而快速地成长着,带着乏力和困窘,少年气息被现实磨得一干二净。
或许斯黛拉也回不去了,她单纯的岁月,简单的生活,在触碰到那个记录球的时候,他们的身份就已经不再纯粹,过去已经离开太久,自己只是短暂地拥有那个曾经穿着校袍的男生一场舞会的时间。
不过上天终究怜悯,在当下波涛滚滚不断向前的时间河流中,斯黛拉还是在看见了对岸那个自由而健康的灵魂——他从未真正靠近过斯黛拉的这一边,喜怒哀乐也无关于她,可女孩仅仅是看着,就已经心满意足。
哈利睡在布莱克曾经的卧室,墙面被重新粉刷过,上面还留有招贴画的痕迹,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床铺是金红色,被子上绣了一只巨大的狮子。
男人抽出魔杖点燃了夜灯,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安稳地缩在被子里,他睡得两颊通红,没有注意到大人们带着宽慰看着自己。
女孩坐在他身边试了试他的额头,体温正常,赫奇帕奇看了一会儿小哈利,轻声问:“能告诉我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嗯?没什么,你跟哈利都晕过去了,正好金斯莱在附近。”布莱克拉过他的椅子也坐了下来,夜灯的暖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有一种完全不像布莱克的平静:“忘了说了,缴械咒用的不错,哈德温小姐。”
斯黛拉第一次被表扬她的黑魔法防御术,她有点脸红,低头嘟囔:“逆境使人成长吧。话说回来,您的魔杖?”
“邓布利多还给我了。”他把魔杖在女孩面前一晃:“上次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与其困着我,不如顺其自然。”
他的语气有点儿得意,随即换了话题,“刚刚莱姆斯走前要我告诉你,他会帮你向弗洛林先生请假。”布莱克说着,带着不明意味看着对方,斯黛拉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只是吁了口气:“啊,那太感谢了,我正愁怎么跟他说呢。”
“你和莱姆斯很熟?”
“也没有。”斯黛拉想了想:“不过莱姆斯是个好人,他总是愿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确实。”布莱克笑了一下:“他是那样。”
“他很关心哈利。”斯黛拉看着床上的小男孩:“那段时间我常去女贞路看望哈利,莱姆斯见不到他,但是他会经常来冷饮店问问哈利的近况。”
“当然、当然……我们是詹姆和莉莉的朋友,这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布莱克坐直了,他问:“我发现你也特别关注哈利,上学的时候我们交流没有太多,我跟你好歹还……咳,还——”
“跳过一场舞,没什么不能提的,布莱克先生。”
“好吧,这个待会再说。总而言之,你跟詹姆也几乎没有交集,对于突然多出来的有血缘的孩子怎么这么上心?”
他问的直接,事关教子他可以再多心一些。换位思考,也许怀疑猜忌才是正常的,他因背叛入狱,本就应该更加敏感,如果毫无抵触地接受斯黛拉,才不像是布莱克会做的事。
女孩想通后并没有感到冒犯,就像在会客室备受质问时也只是觉得不舒服——她比他还要坦荡,赫奇帕奇告诉布莱克莉莉的故事,还有德思礼一家无耻的欺辱。
“如果您认为我有什么企图,大可以考验我。”斯黛拉认真地说:“不管您相不相信,我只是希望哈利能安稳地生活——他太不容易了。”
也许是她的直白打动了男人,他盯着斯黛拉看了几秒,才从容地笑道:“原谅我的无礼,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你也算是个波特。”
女孩看起来有些困惑。
“噢,是的,你某种程度上跟詹姆挺像的。”他往前坐了坐,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提起友人让他的语气也柔和许多:“詹姆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非常,他曾经说过背叛朋友是世界上最可耻的事情——你仅仅想报答莉莉的帮助就能以身试险,我想你确实做的到。”
这是属于布莱克很高的评价,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施舍的信任,但奇怪的是并不讨人嫌,好像这话由他说出来非常正常似的。
斯黛拉摇了摇头,俩人又没了话题,但卧室里的气氛明显平和亲近了许多。女孩把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脖颈,随着她的动作,布莱克注意到她脖子上一闪而过的银色亮光。
“你还留着?”他轻声问,斯黛拉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天夜里它掉出来了,窥镜。”
“哦。”赫奇帕奇一瞬间想要去捂住自己的脖子,但那太明显了,于是她迅速编了个瞎话:“最近不安全,朋友们说出门最好带着一些防身或者警戒的东西。”
“有用吗?这个。”
“挺好用的,谢谢您。”
布莱克又不说话了,他注视着斯黛拉很久,又像是在放空自己,他的心事很多,女孩不知道哪里是安全区,布莱克从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不是卢平,温和有礼,也不是詹姆,洒脱直接;这个人更像是野性难驯的野兽,心情捉摸不定,斯黛拉知道因为自己对哈利的真心才让他愿意释放耐心与善意,谈心不是布莱克的专长,但女孩终究担心,也许是这儿的气氛太好,她踌躇了许久,还是开口:“您想聊聊吗?”
布莱克焦点一移,把目光凝神在她脸上。
“变化太快了,我想出狱也在你意料之外。”他不说话的样子其实有点冷漠,斯黛拉抿了抿嘴:“麻瓜界有种医生叫做心理医生,他们是——”
“我知道,我麻瓜研究学的还不错。”格兰芬多轻轻打断她:“你想说,剧烈的变化容易让人承受不了,心理容易消极,抑郁什么的,是吗。”
“呃。”女孩觉得自己被戳穿了,她低了低头:“是吧,您看上去兴致不高,刚刚那会儿虽然您一直在说话,但我总觉得您都没怎么往心里去。”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气氛冷了下来。斯黛拉觉得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她刚准备道歉,就听见头顶上一阵沉重的叹息。
“我不该跟你抱怨。”他说,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疲惫:“真奇怪,明明我们是最陌生的关系,但你却是参与到这件事程度最深的人。”
“我从来没想过要出狱。”他对女孩说:“我愿意在阿兹卡班了结余生,这是我欠詹姆的。”
“他不会怪您——”
“当然,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布莱克看着床上的孩子,年轻英俊的侧脸如同枯朽的老人:“詹姆几乎是我生活的全部,我曾经摈弃我的家庭,现在他又丢下了我,有时候我想,这或许是我的报应。”
斯黛拉没说话,她想这个人或许早就被那场谋杀打败了,黑魔王杀死了詹姆和莉莉,也带走了这个男人的生活的希望。活着的西里斯·布莱克只是一具空壳,这么多年来他或许尝试自我开解,但那场臭名在外的背叛注定让他痛苦,让他恨,让他带着回忆和刻骨无法消除。
外面开始下雨了,斯黛拉听见雨滴的声音落在露台上,淅沥沥的,还能透过雨幕捕捉到隔壁麻瓜电视综艺的笑声。
也许那天夜里也下了大雨。
两个人看着窗户上滑落的水珠,它们从彩色马赛克拼成的海尔波脸上滑落,回忆在被浸湿的土壤里弥散开来,带出一股清浅却蚀骨的无力。
“可是。”在长久的沉默中,斯黛拉温和地开口了:“你还有哈利。”
布莱克一动不动,“是啊。”他重复道:“我还有哈利。”
睡在床上的黑发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最爱他的教父的支柱,也不知道他的照片让那间小小的牢房燃烧起连摄魂怪也无法抑制和摧毁的挣扎的希冀——他被追打、被苛待,在小小的碗橱为身世难过,但是他不知道对某些人来说,仅仅是自己的存在,就是生机,是梦想,是源源不断的爱与希望。
“他的父母是善良而伟大的人,我相信哈利也会是。”女孩没有再看布莱克,只是俯下身体贴地为孩子掖了掖被角,她的影子在墙壁上化为一道柔软,长长的头发温柔地落在狮子威风凛凛的鬃毛上:“布莱克先生,您要好好活着,认真活着,这样等他长大,你才能够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告诉他你没有辜负他们的选择。”
“您会是个好教父。”她站起来,雨声急促地打在两人的耳膜里,奇异地像是一曲交响乐,海尔波在雨里藏着思绪,光晕透过赫奇帕奇的眼睛浇到布莱克的灵魂上,她对他从来真挚而透明,不掺杂一丝的灰暗,像是詹姆,像是莉莉,而女孩本人毫无自觉,白色的衣裙让她宛如这场清澈的晚来风急,冲刷着他心里不能言明的黑暗角落、暴虐和疯狂。
“让哈利为您自豪吧,布莱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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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米琳·万斯】原书两次战争凤凰社成员,作为先遣警卫将哈利从女贞路护送到格里莫广场,1996年被杀于首相官邸附近。
【海丝佳·琼斯】原书两次战争凤凰社成员,同作为先遣警卫将哈利从女贞路护送到格里莫广场。
【斯多吉·波德摩】原书两次战争凤凰社成员,同作为先遣警卫将哈利从女贞路护送到格里莫广场。被公认是最可靠的凤凰社成员之一,后期被食死徒施了夺魂咒。
这些人出现很少,不过都在第一次战争里活了下来,拿来讲故事。
【海尔波】卑鄙的海尔波,古希腊黑巫师。他是所知最早的黑巫师之一,被认为是第一个培育出蛇怪的巫师,成为第一个成功制作魂器的巫师,是早期的蛇佬腔之一。【疯狂隐喻——不重要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