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也许今夜邓布利多将要接受来自赫奇帕奇过多的愤怒,女孩实在难以释怀自己的心情,要不是苏格兰太远,她今晚就想杀到霍格沃兹,逼邓布利多给哈利换一个收养人了。
赫奇帕奇知道邓布利多这么做也许有他的道理,就像之前他含糊的说辞“哈利必须待在那儿”,可又有什么比苛待还严重的“必须呢”?她希望自己在信里写得很清楚了,如果这也不能让邓布利多改变主意,她可能真的得回一趟霍格沃茨——以哈利监护人的身份。
女孩的信件寄出去没多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带着邓布利多的口信来到弗洛林冰淇淋店。7月中旬上午的客人不多,离开学时间还早,只有一些来买东西的小巫师和家长们,因此夹杂在他们当中的一个单身男人推开冰淇淋店大门时,斯黛拉抬头瞄了几眼。
那是一个看上去挺落魄的家伙,斯黛拉从他陈旧的衣物、没什么时尚风味的袍子以及疲惫的脸庞上判断出他应该是个辗转多地的旅人。他朝柜台径直而来,斯黛拉慢下擦桌子的手,刚准备询问,却忽然迟疑起来。
“哦,梅林。”她停了一秒,讶然道:“卢平先生?”
对方看起来比她还要吃惊,不过男人很快反应过来。“噢,是的。”他笑了起来,棕色的眼睛充满着善意,硬是压下那风尘仆仆的倦气,莱姆斯·卢平温和道:“你好,你还记得我?哈德温小姐。”
“差点没认出来。”斯黛拉高兴地说,她打量着眼前的劫道者,语气还是很诧异:“这是怎么啦,卢平先生,这个点儿来吃冷饮?”
“算是?”卢平拉过吧台前的椅子坐下:“麻烦给我一份覆盆子冰淇淋,小份就好。”
斯黛拉熟练地做了一份放在台面上,厚厚的一层莓果色铺满整个白色的奶油冰淇淋,让人食欲大开,“我请您。”她笑着说:“好久不见,真是意外之喜。”
卢平向她道谢,然后拿起了勺子。
斯黛拉与他不是特别熟悉,但是在校园时代,莱姆斯·卢平当然算是风云人物——劫道者,级长,以及最温和聪明的格兰芬多,她相信除了西里斯·布莱克,不少女孩也倾心于他,比如格丽泽尔痴迷过他一段时间,并曾经在寝室大声宣布“温柔的男人比腮囊草还要珍贵”。
斯黛拉想着待会一定得给格丽泽尔写封信说说这件事,于是她询问了对方的生活,男人毫不避讳,他苦笑着说最近工作很麻烦,一直在不断地奔走。
“但总是有收获的,是吗。”女孩焦糖色的眼睛宽慰地看着他:“您很优秀啦,弗立维教授不止一次说过你总是那个年级最学会咒语的那一个——”
“弗立维教授太过奖了。”他叹了口气,把勺子插在杯边答道:“聪明人很多,像西里斯他就是因为从来不肯好好学——”
他突然卡了壳,斯黛拉张了张嘴,也放弃了接话,她不知道卢平对自己是布莱克舞伴的事情有何看法,但他似乎认为斯黛拉不会愿意自己提起他,两个人尴尬地一站一坐,最后青年吃了几口冰淇淋,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其实,我今天是来帮邓布利多教授带话的。”
斯黛拉愣住了,她下意识地噢了一声,才问:“是关于——”
卢平朝她使了个眼色,他抽出魔杖,谨慎地观察周围人群,然后释放了一个闭耳塞听。
“是的,关于哈利。”提起这个孩子,他变得忧心忡忡,也许邓布利多告诉了他女孩信里的内容,他低落地说:“我想我们暂时没办法改善哈利的居住环境,这里面确实存在一些我们都不太了解的原因。”
他向斯黛拉解释了莉莉最后的那个魔法,女孩惊愕极了,她才明白是因为这个带有魔力的保护咒语,所以哈利才不得不待在德思礼家,最恶劣的环境居然是保护他最好的温房。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哈利这样受罪——”提及此事,这几天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她激动地说:“卢平先生,你是没看见那一家人,哦!梅林,恶咒就在我嘴边了,结果有个老太太打断了我!”
“如果我因此进了监狱,攻击麻瓜的那种。”她恶狠狠地说:“我也不会后悔的。”
卢平笑了起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相信谁知道那些事都会气愤。”他承认:“但是邓布利多安排了人看着他们一家,总不至于让他们太过分。”
“那天除了那个老太太——”
“没错,就是那个老太太。”卢平说:“她叫费格。”
斯黛拉的怒火僵在脸上,“是她?”她拼命回忆道:“怪不得德思礼说她总爱往他家跑。”
卢平倒是想到了别处,他看着斯黛拉若有所思:“老实说,我没想到你这么生气,哈德温小姐,毕竟你那时候和詹姆莉莉也没有特别熟悉,我们差的年级有点多——”
“叫我斯黛拉就行。”女孩嘟囔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假期里去萨里郡怎么让那家人对哈利好点儿了,假装是社区服务人员?或者邻里委员会借此机会监视——
“好吧,斯黛拉,邓布利多告诉我不少。”他坐直了:“不如这么说,我其实在为邓布利多做事——你成为哈利监护人,还有去阿兹卡班的事,我都知道了。”
“非常感谢你。”他郑重其事地道谢,眸子里充满了一闪而过的忧伤:“你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斯黛拉明白邓布利多把阿兹卡班之旅的结果告诉了他,作为劫道者的一员,他确实更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是布莱克还身陷囹圄,无辜的人还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斯黛拉不愿再让整个男人更悲惨了,她摸了摸鼻子,让卢平等一会儿,跑上楼拿下来了一些东西。
“喏。”她看了看那小小的一张,眼里充满了和煦的光彩,然后递给格兰芬多:“这个送给你,卢平先生。”
男人不明所以接了过去,接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这、这是。”他没了刚刚的稳重,双手有些哆嗦地拿起相片,差点打翻冰淇淋杯:相片上是一个正在吃东西的小男孩,一边腮帮子鼓起一个球,他蹩着眉毛,绿色的眼睛满是认真,好像在思考怎么样才能吃得更快一点——
“噢!”卢平轻轻叫了一声,仿佛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抬起袖子粗鲁地擦着自己的眼睛,珍视地看了又看,过了许久才抬起泛红的眼眶,语调微微战栗:“他、他真和詹姆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头发也是一样的乱——不过他的眼睛,像、像——”
“像莉莉,是的。”看到激动的男人,斯黛拉也感同身受,她吸了吸鼻子:“他很好、很好,非常乖——我保证,我会经常去看他的,尽我所能保护他。”
“我没有见过他,我也不能。”卢平有些哽咽,他侧过头,想要隐瞒自己的失态:“那时候太乱了,洗礼的时候只有西里斯去了,接着他们就切断了对外联系,最后——”
他说不下去,陈年的旧伤又一次复发,哈利的照片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他的心湖,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孩子,如果能够,谁不愿意让他在宠爱中长大?
“谢谢你,真的谢谢。”他喃喃道,然后将照片放在了内侧口袋。
“应该的。”斯黛拉低声说,双手交握在桌上。原来还有许多人真诚地关心着哈利,这让斯黛拉感到与卢平之间亲近了许多。
两个人在这奇妙氛围的余韵里安静地缓和着情绪,卢平似乎还有话要说,他犹豫了一下:“斯黛拉,我有一个请求。”
“您说。”
“是关于西里斯的。”他飞快地说,观察着女孩的表情:“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去探监,你能帮我给他带句话吗?”
“再去?”斯黛拉没想到他会又一次提起布莱克:“我不知道还能够再去——”
“是有点困难,但是法律上确实是可以的。”卢平抹了把脸:“对你来说也许阿兹卡班不是愉快的地方,所以这是我的不情之请,当然。”
“不,其实我是准备把哈利的照片带一张给他。”斯黛拉连忙说:“只是我不知道猫头鹰愿不愿意飞——”
格兰芬多弯了弯嘴角,他轻柔地说:“不,猫头鹰不会去的,那里其实是一个孤岛——除了魔法部的飞路网。”
“所以我只能去申请?”
“对。”卢平垮下肩膀:“最近邓布利多也在为此时烦恼,魔法部太过强硬,我们没有更多更直接的证据。”
“一个正常人在哪儿迟早要发疯的。”他看着斯黛拉:“如果你有机会看到他,请让他不要放弃,凤凰一直都在。”
“凤凰一直都在。”斯黛拉重复一遍,对着微微颔首的青年问:“暗号?”
“也许以后你会知道。”谈话差不多结束,他站起来,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这是嚏根草,加入糖浆能带来美妙的晕眩感,我刚从迪安森林回来,那儿的嚏根草品质上乘——你应该用的上?我听邓布利多说你的点心做的都很好,算你请我冰淇淋的回礼。”
“噢,谢谢您。”斯黛拉高兴地接了过去:“如果可以,您会是个好老师。”她想了想补充:“应该比斯内普教授招人喜欢。”
卢平笑了,但不知为何带了点难过:“我喜欢霍格沃茨。”他戴上帽子,最后说:“叫我莱姆斯吧,斯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