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是‘二狗’就是‘傻猴’
这片废区以前是个老城区,附近并不繁华,寥寥两个小公园也因为当初搬迁人都走光了,它们没人光顾,现在自然也跟着一起荒废。
许温粥对这片区域还挺熟悉的,她常来这里,所以也很清楚的知道大侠平时最爱待着的地方。
她用不着呼唤它的名字,直接奔着那个废弃公园的滑滑梯去。
果然,一庞然大物从滑滑梯底端的小弧面一跃而出,眼看就要扒拉在许温粥的头上,被她眼疾手快先一步接住。
“你那么大坨还往我头上去,真会找地儿,等下头都被你坐断。”
“喵~”大侠欢快的叫唤了声。
把大侠抱着在怀里,手很诚实地抓住它的爪子捏了捏,大侠也没有乱动,静静待着任由摆布。
“这猫也太双标了点,许温粥抱得我们都抱不得,要找到它吃饭它还躲起来得千呼万唤才出来,明明当初我们也有参与救了它,对它像亲儿子来着。”沈杨对着这猫又是嫌弃又是渴望,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
章小鱼也十分赞同沈杨说的话,她对着大侠龇牙咧嘴做鬼脸,“偏心鬼。”
许温粥笑笑不说话,她从小就挺招小动物喜欢的,它们都很愿意和她亲近。
他们在这里玩了很久,等到夜色浓稠,这里没有灯火,他们只能先离开了。
“大侠我带走了,到时候开学我也带着它去北川吧。”许温粥思索了许久才做下这个决定。
“行,那我们先回去了,路上小心。”沈杨站在章小鱼身后,微笑着对许温粥说。
“再见。”许温粥离开前看了章小鱼一眼。
她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小微妙,并不是以前吵架时的那种,但是她又说不出来这是什么。
在坐公交的时候,她遇见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许温粥。”对方盯着她,语气有些压抑,但是许温粥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压抑的,是因为还在恨她吗?
可是被背叛的人不是她吗?
许温粥安安静静的抱着她的猫,头依然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没有应答也没有转头看他,她希望这个人能走开,他应该明白自己并不想看到他。
“温粥……”那个人伸手想要拉她,许温粥一掌拍掉,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丝毫波动。
“注意你的说话方式,乔礼,你比任何人清楚,你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
“请你离开。”
乔礼眼神晦涩的暗了暗,他还想试着解释一下,“那不是我想做的……”
“对,是我拿着刀逼你的,”许温粥直视前方,下一站马上就要到了,“我并不想听你哔哔什么,以后识相一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随着车停下,许温粥先一步下了站,在乔礼追下来之前,刚好有一辆空车的的士向她驶来,她招手让车停下,坐了上去,“师傅,麻烦到华城小区。”
她一关上车门,乔礼就来到了车旁,脸凑上来,双手不停拍打着车窗。
许温粥关紧了车窗,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你同伴?”师傅有些不悦的问。
“不是,一个追缠烂打的烂人而已,走吧。”许温粥毫不留情,反正她对乔礼是厌烦透顶了。
师傅没再说什么,载着她往家里去。
家里人在等着她回去。
乔礼追了一段路发现真的追不上了才停下,他颓丧的坐在路边的边沿上,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仰起头吼叫了一声,手捏紧着拳头捶打在水泥路上,两下功夫手上就被擦出了血,但是他也丝毫不在乎。
比起手上的痛,心里的才真正让他痛到无法呼吸。
他从北川追回来临河,好不容易见了她,却还是连平静的说几句话都不可能。
路边的人时不时对他投来几缕探究的视线,乔礼也没管,他坐在路边平静了很久,才站起来沿着来时路回去。
许温粥。
以前的日子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和她一起玩一起学习的那段时光是他人生中最光明的时候,是他最美好最值得珍惜的时光。
如今,她看他的眼神冷漠得让他害怕,里面甚至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
他回不到她的身边了。
乔礼眼中生涩,忍不住呜咽一声,用胳膊狠狠地用力擦了擦眼睛。
都怪他,是他自己的不甘和自卑作祟,他鬼迷心窍了才会对她做出那种事。
他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他不会放弃的。
想到这,乔礼露出了一种变态极端的执着的神情。
他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
无论用什么办法。
许温粥一回到家,温岁娴就急忙忙上前,拉着她进屋。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下次出去玩也要记得时间,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说着说着,温岁娴焦急的眼睛才对上大侠那张胖胖的脸和身躯。
“你带了只猫回来?”
许温粥依旧把它抱在怀里没放开,到了新坏境它肯定也会不安的。
“对,”许温粥给他们介绍,“它叫大侠,我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了。”
“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温伯雪微蹙眉头。
许温粥就把之前救了小猫的事一路全都粗略的和他们说一次,并表明到时候她会把它带去北川。
“你有时间照顾?”许书闲一针见血的问。
许温粥说,“我朋友会帮忙照顾的。”那个朋友指的自然是江拂晚,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觉得他肯定会答应。
“那挺好的,有它陪着你在北川你也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了。”许青山总是会在这时候出面调和气氛,多亏了家里有他在,不然很多时候家里的气氛都会很尴尬,相当剑拔弩张。
许温粥喜欢沉默,温伯雪性格内敛,许书闲风格又犀利,家里三个子女都不是会聊天的主,这让许青山夫妻俩也要愁掉了头发。
“来,我们把蜡烛点上。”温岁娴拆开包装,把蜡烛分给他们。
一家五口都拿着蜡烛插上,许书闲帮忙点了火。
“好了,妈妈,许愿吧。”许温粥给她把蛋糕送的金灿灿的纸皇冠带上,声声细语说着。
屋子里此时的灯都关了,而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个精致的生日蛋糕上插着的蜡烛,蜡烛的光微弱,照在人的脸上橙黄橙黄的,就像那日刺耳的轮胎在马路上剧烈摩擦的声音下的黄昏。
许温粥正开心而柔和的看着她的妈妈,今年又是陪妈妈过生日的一年。
而其他三人却都默默地看着许温粥。
许温粥知道许下的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她很识趣的没有问温岁娴。
大年三十,许温粥在满火通亮的房间里听着外面起起伏伏的炮竹声,火红色的炮竹炸开来发出白色的亮光,在这一刻黑夜犹如白昼。
烟花爆竹岁岁一声除,在炮响的那一刻她拨通了江拂晚的电话。
许温粥把摄像头转投向窗外的火光中,她和江拂晚同时在爆裂的烟火里大声互相祝福。
“新年快乐!”
鞭炮放了很久,接近半个多小时,这家放完那家又接着放,炮火浓烟凝漫着,这时人们都很默契的在这满天烛火里把所有的烦恼都抛下了,不管过去或将来如何如何,起码在迎接新的一年的时候大家都是快乐的。
“给你发了红包,之前说好的。”许温粥把枕头立起来垫在背后,她舒服的靠上去,又从旁边把大侠也揽过来抱着,暖暖的、软软的,真舒服。
“哇哦,”江拂晚点开红包,数字显示四个六他有点诧异,“这么大的红包,你这次居然那么舍得了?”
许温粥微笑,“做人得讲诚信啊。”
话头一转,语气中带来几分狡诈,“再说,上个学期你给我买过的零食、早餐、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价格加起来也不差多少了。”
江拂晚闻言不由失笑,“那你算盘还打得挺精明的啊。”
“精准扶贫啊,”许温粥开心的弯弯眼睛,“是不是啊江大好人?”
“是是是,”江拂晚无奈中又十分纵容的点头附和她,“刚才群里的红包见你也没抢,但是新年总要给个利是钱,说起来我比你还大点,给你也封个大红包吧。”
说着,江拂晚也给许温粥发了个红包,她一点开,居然是八千八百八十八。
还挣了两千。
“呐,你现在领了我的红包,叫我一声哥哥不过分吧?”江拂晚此时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眼里直冒精光。
“你给我下套!”许温粥激动的坐直腰,脸往手机前凑了凑,一副要透过手机去打江拂晚的架势,脸蛋都气得鼓了起来,“我不要了,给回你。”
“哈哈哈,那也没办法啊,你不还是往里钻了吗?”江拂晚耸耸肩,笑得阴险,“我不领。”
许温粥想了想,也没完全否决,只是换了个说法打着商量,“我有亲哥哥,不能叫你哥哥。”
她还记得之前她叫过一个路人“哥哥”,被许书闲生气了好久。
她又不会哄人,还是不要轻易惹他生气为好,她哥哥真的是她遇到过最难搞的人了。
“那叫我一声‘拂晚’,没关系吧?”江拂晚好在也没有为难她,松了口。
“可是……”许温粥犹犹豫豫,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叫着有些烫嘴。
“可是什么?”江拂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故意问道。
这次他没有再退让,他今晚必须要让她叫出口来,他想听好久了。
她平日里总是叫他‘江拂晚’‘江拂晚’,语气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仿佛他的名字叫出来不是‘二狗’就是‘傻猴’,不是‘张三’就是‘李四’,总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卡在中间别提有多憋屈。
许温粥就是觉得这样叫好像有点过分亲密了,她嘴巴张张合合,才豁了出去,喊他的名字,“拂晚!”
“……”江拂晚表情定格住了,太阳穴旁仿佛滑下三道黑线,无语凝噎。
到底是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出乎人意料。
偏生喊出了要和他拼命的气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算了算了,再这么下去感觉自己活不过明天,今晚就得被她气死。
江拂晚头疼地捏捏额头。
唉,真是拿她没办法。
“……怎么了?”许温粥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十分无辜的发问。
江拂晚闷闷地刮了她一眼,摆摆手,“没事。”
他只是感觉到了自己这次道阻且长,任务重大,难度系数也给拉满了。
许温粥这个大boss好难打。
“你怀里抱着一坨啥玩意儿?”江拂晚目光盯着大侠误入镜头的一边屁股问道。
大侠似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且并不是什么赞美的话,于是它转过身来拿它的大脸怼近摄像头,冲江拂晚龇牙咧嘴。
“喵呜~”
“它叫大侠,是我的猫,下学期我会带它去北川。”许温粥支起它的两只前爪给江拂晚展示。
江拂晚下意识发出一声神奇的感叹,“这猫也忒肥了吧?”
大侠似乎很介意别人说它胖,顿时对着手机张牙舞爪一顿乱挥,叫的十分凶狠。
“喵~呜!”
江拂晚骤然笑了,“嘿,这肥猫还挺凶。”
许温粥安抚地摸摸它的头,给它顺毛,听着这话也不厚道笑了,“它比较介意别人说它胖。”
“胖还不给人说了,”江拂晚瞄了瞄这一人一猫,暗指道,“蛮不讲理,也不知道像谁。”
“像我啊……”许温粥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说,等话说出口了才反应过来,她恶狠狠瞪了江拂晚一眼。
那眼神一人一猫如出一撤。
江拂晚神经质的捧腹大笑起来,甚至笑倒在了床上,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许温粥被他笑得屈辱,觉得这笑声极其不顺耳,对着手机恨恨的骂了一句就挂断电话了。
“笑笑笑,笑你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