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余醒怀疑自己最近生了什么病，他无论在哪似乎都容易心神不定，少见的烦躁不断，在看到希希或者看得到希希的地方都会产生这种躁动。
希希似乎不知道他的烦躁，他只觉得他哥最近看他时总会有些暴躁，让他在家里的时刻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触到了他哥的哪条逆鳞。
可他恰恰不知，余醒在看见希希战战兢兢的表现后，无疑是心中更加不顺，他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再次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就差每天都住在医院。
虽然每天依旧衣装整洁去工作，干净的外衣却仍旧挡不住他深处所透出的憔悴，过度疲劳让他每次回家都没空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倒头就睡，睁眼就工作的生活节奏，很好控制了他突如其来的烦闷。
如果他没在某一天刚睡下几个小时，就在天未亮一脸煞白的醒来的话。
他做了一个梦，与其说春梦，不如说噩梦，对他这个年纪几乎已经禁欲的人来说，可谓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脸色近乎全然苍白的坐在暗里，哪怕猛然醒来的视线昏沉一片，也依旧能感受到自心口处传至脑海的激烈心跳，仿佛整个人都为之震颤。
他不堪回忆，梦中缠/绕的身体，紧致的束缚，清晰的触感，以及他的地方被不断收缩缠紧后，从下穿至全身的感觉。
他梦到他上了他弟，这种想法在他整个脑海震荡，他坐在房间里久久没回过神。
不是那种模糊的梦境，也不是一醒过来已然忘却的梦，是身体，部位……无论是连接的地方，还是特殊的肉/体颜色，他在梦中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回想起来，也过分清晰。
仿佛近在眼前，没有片刻的遗忘，甚至他有一瞬间的怀疑，是梦还是现实。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疯的不轻，自那以后，他对着在他面前时不时出现，献殷勤的弟弟，更加无法坦然，不能去面对希希单纯仰望着他的脸。
因为那一刻他总会不合时宜想到那一晚的梦，那一晚在他身下被磨到指尖泛白，紧抓被子，眼中湿润，眼尾红颤的脸。
他被复杂的心情扰的难受，煎熬度日，时常半夜回家以后坐在床头不敢入睡，生怕那个梦境会再次趁他思绪最为放松的时候，入侵脑海。
余醒罕见的一天早早下班，似乎在希希搬来以后从未那么早的下过班，还一下班就往家里走去，不知道在着急赶着什么。
他回家去看了眼，看见希希坐在客厅抱着大熊昏昏欲睡，还在等待他回家的脸。
在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后，张希第一时间睁开朦胧的眼，似乎早已翘首以盼，对他缓缓展开笑脸。
那一刻，余醒心中说不上的暖，他上班而习惯冷着的脸在慢慢消融，松懈了凝固的表情，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偌大空旷的城市，自己也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他在反省，最近以他自己无厘头做的一个梦就去刻意疏远，明明他这个弟弟最近已经没再做任何超出普通兄弟间的事，他不应该与他置气。
也许两人从没生过气，也从没再和好，只是心拉近的时候，人也恰好想再靠对方近一些。
范璐以同事私下聚会邀请余醒去时，他没拒绝，一是她已经说了同事都会去，他不去显得不好，这样说他也不好拒绝，二是他最近一心沉迷工作，有时又突然烦躁，或许去聚会人多嘈杂的地方情绪能被带动起来，散散心也行。
那天希希正好在家休息，经过客厅时，余醒想想还是说了一句，“我要出去，晚上也不用给我留灯。”
他没想到希希瞬间睁着希翼的眼，问他，“哥，我也能去吗，我今天休息，又是我一个人……”
余醒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在与他满眼期盼的对视中，脱口而出的答应，“可以。”
他也许是想看看他说答应的时候，希希有没有开心，比如像现在这般，从沙发上开心的跳起来，又匆匆忙忙让他等一下，他马上换衣服出来。
或者他在这个时候去拒绝的话，希希一定会像个耷拉着垂耳的兔子，失望透顶，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他莫名有种腾升的异样感，似乎对于希希的情绪支配和掌控，那些都仅仅来自于他这个人。
范璐这次是以私下同事聚餐为借口，怕余醒拒绝，还特意拉拢了上次帮过她的竹毅一同过来，因为她的直觉发现余醒在往她越来越远的方向走去，好像她再不去追逐，这个人永远不会属于她。
她想趁着这个机会，通过同事的撮合，竹毅的劝说，也许能跟余醒再进一步，却没想到他来时，带来了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张希。
她心中刹那间冒出不适感，碍眼。
范璐强忍着露出不友好表情的冲动，打了声招呼，一见余醒带着张希去一旁吃东西，她表情立刻放下，往着竹毅的位置走过去。
她很重视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哪怕此刻有多气，也在众人面前保持面上的笑意，凑过去问他，“怎么回事，他怎么还跟他弟在一起，你不是说他俩没那回事吗？”
竹毅当然知道他俩有关系，可这事再怎么看也不能透给范璐，他生怕她要强的性子给他哥们捅出什么篓子来。
他敷衍着，“哎呀，你这事就算了，也多少年了，你放下吧，别插手了，他俩有没有关系，那也是他俩的事，吃饭吃饭。”
她怎么能不插手，她喜欢余醒这么多年，要不是余醒家道中落，他弟现在怎么可能碰到他的衣角。
她不仅不甘心，还觉得张希越来越碍着她的眼，在此之前她已然睁眼闭眼忍着张希很久。
她打算寻个时机，好好跟他说，让他识趣一些。
张希坐在余醒身边安静的吃饭，旁边一直有人在跟余醒说话，他有些无聊，余醒见他发呆，拍拍他的背，用手示意了自助区，“去那边拿你爱吃的东西。”
他点点头，一个人去了自助区，正在精心的挑选时，身边出现了声音。
他抬头看，是范璐，她明知故问的说：“你哥今天私人聚会还带你过来？我记得我也没邀请你吧。”
张希有些尴尬，手指抠着盘子轻轻嗯了一声。
对于他为什么尴尬他具体也不知道，也许是他真的不请自来，也许因为她是女性，比他更有资格喜欢余醒，他的感情无法在公众的场景下明说，也无法像她一样轻而易举得到大众的祝福。
所以他在被一个人明明白白的察觉时，第一反应是把隐藏的感情更深的锁起来，最好不要伤害到他在乎的人。
范璐见他畏畏缩缩，更加姿态高昂，也没去特意为难他，而是言语警告道：“识相点吧，张希，你那点说不出口的东西，不用我去表达你自己也清楚，我也不想非要去说你，我看你也不想被那么多人知道你那点说不出口的心思，想想这事对你哥的影响有多大，只要你别挡道占着别人的路，那我以后做你的嫂子，也不会去故意为难你。”
范璐说完见他低头走过去，还以为她已经一次性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可她已经警告过他，为什么还不识相！
她在剩下的时间里一直静盯着互动的两人，心里怎么都不好受，为什么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还要离余醒这么近，是在她面前故意炫耀吗，还是在故意耀武扬威的做给她看，不让她好过。
她忍不住作祟的嫉妒心，握紧手中的筷子，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两人，就有那么想亲近余醒？那么恶心，是要她把他喜欢他哥的龌龊心思公诸于世才甘心？
张希一直老老实实坐在余醒身边，没怎么动过，却见范璐的目光紧追着他的动作，哪怕他拿东西夹个菜，也要不时的瞟过来，眼神似乎要把他杀了。
他如坐针毡，又不好跟他哥说，只跟余醒说了声去下厕所。
他刚在厕所洗了把脸，出门，范璐像是在那等待好一会，手劲很大，不管不顾的拉着他去无人在意的角落。
张希挣开了她的手，在她愤怒的脸面前，问：“你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着声音，声音还是有些大，“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哥知道你龌龊的心思吗！你敢离他那么近，你再这样错下去，我会告诉你哥，告诉他身边的所有朋友！”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不就是仗着你哥对你那点好蹬鼻子上脸！”
她这么质问着，张希没有害怕，只有自心底而出生气，他做得到坦诚，有关于喜欢余醒。
他说：“我喜欢他，没有错，也没什么不敢说。”
“你！”范璐被比她年纪小这么多的小孩说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他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敢这么去说他喜欢一个男人，这人还是他哥这件事。
张希原本以为他说这话，她会恼羞成怒，凭着她那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可她却瞬间收回所有的气愤，甚至对他凸显友好的笑了笑。
在张希不解时，她突然从身后的酒架上拿了一瓶酒，然后自己摔在了地上。
他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忽然大声喊说：“张希，你砸我做什么？”
张希那刻间脑袋空白的看着她，随即明白过来什么，他实在没想到现实中还能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脖子有些生硬的回头，余醒意料之中站在不远处，静睨着他。
他的慌乱一眼可见，明明他没做什么，却像犯什么弥天大错，手足无措的看着余醒，看他渐步走了过来。
范璐一副极大委屈的泪眼看着余醒，主动向他解释，“弟弟也不是故意的，我就过来跟他说几句话而已，他失手打破酒瓶，我来赔偿好了……”
张希眼睛一直巴巴看着他哥，着急的解释，“不是……”却在余醒一眼没看他时又住了口，他不想听……张希意识到这些，满腹委屈说不出。
他本以为余醒不再理他，或会在范璐面前不留情的训斥他，也许还会让他给范璐这个罪魁祸首道歉。
可他没有，他把他拉到身后，张希知道自己分明没有错，这时候还是怕他生气，拉着他衣角，小声说：“哥，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余醒握了握他的手腕，松开，“不用道歉。”
范璐脸色一白，有些难看，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醒却开口，什么都想好了说：“不好意思，我来赔偿就好。”
张希被余醒牢牢拉住手腕，出门，他往回看，看见正在安慰着范璐的竹毅，想说，哥，别人都还在吃饭，我们现在就走好吗。
“以后别傻兮兮就让人欺负你，知道吗。”
张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嗯了声，余醒这时又莫名其妙说，“我跟她没关系。”
他不知道余醒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句话，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哥。
余醒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话，又收回了说：“没事，回去吧。”
徒留张希一个人想了半天，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如醍醐灌顶明白了什么，他像是被顷刻间泡发的菌类生物，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觉得这似乎是余醒隐匿的回应。
他不敢相信，他很想趁热打铁，也很想去确认余醒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在第一时间卑微的想用，他以往最擅长的话祈求：哥，你以后也会喜欢我吧，就当可怜也好。
可他觉得今天能再放肆一些，他跳着脚跑到余醒面前，仰面对他笑道：“那……哥，你今天有没有喜欢我。”
那次他看着余醒近乎落荒而逃，他一个人站在客厅看他紧闭的房门怔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