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丹心39
刘成见薛敏坚持，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叫了个护士去传话。
条案上，供着三个香炉，林志远正在点香。
冷月站在一旁陪着他，今天已经是到通城的第四天了，林志远的精神也稍微好了一些。上完最后一道香，冷月扶林志远到桌边坐下。 “走的匆忙，灵位都留在虫二楼，没能带出来。” “没关系，他们知道你的诚心就好了。” “呵，真是讽刺了，我白白祭拜了十几年的亡灵，可知道他没有死的时候他却真真正正
地 去 了 ……” “阿远……”
“没事的，”林志远拍拍冷月的手，“之前我不也挺过来了吗……” “阿远，我。。。你。。。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林志远看看冷月，那是一副鼓足勇气的样子，他点点头，目光中带着欣慰和鼓励。
冷月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道来：“你只知道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却不知道她是怎么救的我。那一年，我和我娘……”
冷月的声音一直很平静，缓缓的，淡淡的，好似在讲别人的故事，但林志远能感受到他手里的柔胰还是会时不时微微地颤抖，每当这时，他就会用自己的掌心传递一份温暖、一份坚定。
“……就这样，我来到了部队，是姐给我穿上了军装，是姐教会我怎么打枪，是姐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说薛敏她除了是我的队长，还是我的恩人，更是亲人，她是。。。是。。。是我唯一的姐姐……”冷月发现，第一次，她在回忆这段不堪往事的时候，没有流泪。
“谢谢你。” “什么？”林志远说的很轻，冷月没听清。
“我说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愿意告诉我，愿意和我一同分担命运、分享心情， 更谢谢你让我能够遇上你。我林志远何其有幸，今生今世能够与你相遇相知相许。”
“这么说的话我也要谢谢你呢，是你让我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担当，还学会了……”最后一句话，冷月没说出口，害羞地低下了头。
“冷月，”林志远的脸上终于露出这些天的第一丝笑意，“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不要对不起，也不要谢谢你，我要的只有三个字。”
冷月红了脸，“我。。。我。。。”这次冷月已经知道了林志远要的是哪三个字了，只是还是无法说出口。
“没关系，我说过我会等的。你看，现在你都已经把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说给我听了，我相信，我会等到那三个字的。冷月，我爱你！”
就在冷月低着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一双大手将她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或
许并不宽阔、并不强壮，但这个怀抱就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冷月听着胸膛下那强有力且略微加快的心跳，没有挣脱，闭上眼享受着风雨乱世中难得的温馨时刻。有了这样温存的记忆，再冰冷的炮火也不能冷却心里的温度，也攻陷不了那处柔情的阵地。
薛敏的病房里，黑压压或站或坐地好多人。而此时坐得离她最近的，不是刘成，而是林志远。
林志远手里躺着两块玉佩，一黑一白，一阴一阳，完美地拼合成一个八卦鱼图案，此时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却灼得薛敏眼中流下泪来。
“小东跟我说过，他有一个哥哥，没想到……”
“是啊，其实那么多的相似。。。怪我，是我没有想到，当年是我亲手为爹和弟弟下葬，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生还。”
冷月闻言在后面按住了林志远的肩，林志远笑着回头冲她示意自己没事。 “阿远，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小东的玉佩上刻的是一个‘明’字呢？” “这个啊，说来话长……”
“爹，娘的肚子变得好大，我问娘为什么，娘说里面住着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是真的吗？”
“是啊，志远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呢？” “恩……要弟弟！” “哈哈哈——好，弟弟好！”
五 个 月 后 “爹，真的是弟弟！爹，弟弟叫什么名字？”
“当今乱世，腐朽黑暗，咱们虽是商贾人家，但爹也希望你们能为这个国家尽一份力， 不求闻达诸侯，但求无愧于一个中国人的良心。志远，你知道你的名字怎么来的吗？”
“我知道，我知道！前几天云师傅刚刚教了我一副对联：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呵呵，”林仲渊宠溺地抚着爱子的头，“志远已经懂得这么多了呀。也对，也不对。
其实爹的本意是：志存高远，东方天明。所以志远，你弟弟就叫林志明。” “嗯……可是爹，如果是这样解的话，我叫志远，取的是第一个和第四个字，那弟弟应
该也是这样，叫东明才对啊。” “可是你们是兄弟，都应该从志字才是。”
“爹你这样没有道理嘛，云师傅说了，凡事都要以理服人，你就没有说服我。” “那志远想怎么办？” “这样吧，爹给起的名字当然要用，不过我以后都叫他东明，好不好？” “你这样乱叫，让弟弟搞不清楚他叫什么怎么办？”
“额……有了！我以后就叫他小东，当做是乳名，怎么样！” “呵呵，随你了。不过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恩！没问题！”
“可是我却没能照顾好弟弟，从他三岁以后就再没见过他。苍天有眼让我们再次重逢， 却是相见不相识，相认之时，却已阴阳成永诀。”
“林少，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薛敏和吴嫂知道小东的故事，冷月知道林志远的故事， 而其他人则是第一次听说。刘成本来对小东抱有敌意，但也都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了，他又怎么去跟一个死人吃醋呢，更何况他还是为了救薛敏死的，纵使还是有一点不舒服，却再也恨不起来，如今又听了这段秘辛，对小东更多了几分同情，便来安慰林志远。
“对不起志远，要不是我让小东……” “吴嫂，”林志远眨眨眼，逼回眼中的泪水，“不怨您，这是我的命，也是他的命，却
也是爹希望我们能够做的，所以。。。失去小东虽然让我心痛，但也让我很欣慰，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在他生前相认。。。”
“志远。。。”薛敏也想安慰他，一开口却扯到了伤口疼得皱眉。
“我没事。”林志远阻止了薛敏的动作，“不好意思啊，看到这块玉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拿走了几天，这是小东送给你的，现在还给你吧。”
“不，”薛敏手上没法动，只得出声拒绝，“我想小东也会希望由你来保管这块玉。” “这。。。”林志远看看薛敏，又看看刘成，最后回头看看冷月，“好吧，那这块玉就
暂时由我收着，如果你什么时候改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块玉你留着，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我不想你忘了我……如果记得我，会让你难过的话，那么就忘了我吧……”薛敏最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有的人，就算不以物为凭，也会永远留在心里。
刘成看见林志远将玉递给薛敏的时候没有出声，但看到薛敏拒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高兴的。却不知薛敏此时心里的自责与懊悔，远比林志远和吴嫂来的更甚。
“那个，刘老弟，我打搅一下。你不是说找我们来有事吗，到底什么事啊？” “杜大哥，不是我，是薛敏非让我把你们都找来的。” “丫头，你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 “师娘，钥匙！”薛敏这才想起来，正事还没有说，有点激动。 “什么钥匙？”
“姐，你是不是说金库大门的钥匙？” “恩，”薛敏点点头，“保险箱！”
由于坐了许久，再加上回忆起小东时的神伤，薛敏现在明显感到体力不支，连说话都有些费力了，只好吐着关键字。
“薛敏，别着急，慢慢说。”刘成赶忙过来扶着薛敏，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小钥匙，保险箱。” “姐，你的意思是，那把小钥匙是用来开保险箱的？”
薛敏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了，只是点点头。“薛敏，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敏看看刘成，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藤。。。藤原。”
吴嫂和杜毓钟对视一眼，立刻冲出了房间，向存放保险箱的地方去了。而薛敏在说完这两个字后心里再没有了挂念，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昏迷，房间里剩下的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按理说薛敏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这次晕倒却来的又突然又凶猛，五天过去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医生说她的伤虽然重，却不至于这样昏迷不醒，可能是意志方面的问题。
另一边，吴嫂和杜毓钟拿着那把小钥匙还是打不开保险箱，但是循着这个思路，很快发现在钥匙的另一头有一处不寻常的突起，试了试，还是打不开。最后，当他们找来开金库的另一把银色大钥匙时发现了新的线索，那把大钥匙上的镂空图案很像一把钥匙，但是将小钥匙放进去却并不合适。本来已经看到了希望，却再次陷入僵局。而事情再一次柳暗花明是在林志远拿着大钥匙端详了许久后回去翻出了那把最一开始小东从藤原身上用印泥复制下的那把金色大钥匙，这把钥匙和小东一直保管的那把非常相似，所以任谁看上去都会觉得这两把钥匙是一对，但它却并不是用来开金库大门的。当林志远将小钥匙严丝合缝地嵌入这把钥匙中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这两把钥匙组合后的背部突起才是打开保险箱的钥匙。看来藤原为了保护这个秘密，真是煞费苦心呐。
牺牲了无数鲜血才到手的药水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然而现在没有唏嘘的时间，杜毓钟从他那件皮衣的夹层中取出了那幅关系重大的地图。看着地图上显现出的各大炸药埋藏地， 吴嫂和杜毓钟都皱紧了眉头。二人对视一眼，炸弹的埋藏范围之广、数量之多让人咂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研究什么和谁合作，谁又和谁对立的问题了，吴嫂调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不仅可用的人力多，而且通过组织网的传递，全国各地都可直接派当地的同志直接前往， 也省去了不少路途上的时间。杜毓钟虽然将手下人几乎都派了出去，却还是暗叹不如。
吴嫂询问过刘成的意见，刘成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在前线，但他还是觉得薛敏更需要自己， 而且还有这么多优秀的同志，便自私了一次，留了下来。
余文良现在的拆弹技术虽然还赶不上欧阳兰，在独立连里已经是拔尖的了，这次任务自然有他。这些天欧阳兰一直忙着照顾薛敏，不知有意无意地，好像总是躲着他似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余文良决定约欧阳兰出来见一面。
“兰兰，我。。。我要走了。”
“哦——”
“你，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没，没有。。。”欧阳兰想起那个吻，羞涩地低下了头。
“可，可是我有。我。。。我。。。”余文良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干脆闭上了眼，“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可是，那天在银行，在生死边缘，我突然觉得死之前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以前一直觉得战争是残酷的、是冷血的， 但现在却发现还有那么一个好处，就是让人更加珍惜眼前的一点一滴，因为可能今天错过了， 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了，我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余文良闭上眼后胆子便放开了，越说越激动，不知不觉睁开了眼，“如，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那。。。那我表示抱歉，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对你好。可以吗？”说完小心翼翼地盯着欧阳兰，生怕错过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
欧阳兰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突然抬起头来，“我等你回来！”飞快地说完然后飞快地跑开。
余文良愣了几秒钟，随即开心地笑了。
欧阳兰一脸桃花地飞快跑过，没有留意到另一边走来的两个人。“哎……”
“如烟姐，你叹什么气嘛。” “你说我为什么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呢？” “什么人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玲玲撇撇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不过我应该替她高兴不是吗。。。只不过她有了男人，以后谁陪老娘吵架……”
薛敏处在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眼前一会是满脸鲜血的小辫子，冲她喊着“姐姐我疼！”， 一会是笑容暖暖的小东，“敏姐姐，忘了我吧。”可是小东和小辫子的脸突然重合起来，满脸血肉模糊，分辨不清。
薛敏有些着急，大喊着：“小辫子别怕，姐姐来救你了！”谁知刚跨出一步，眼前的人影就消失了。
“小辫子、小东，你们在哪？” “薛敏，我爱你。”小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薛敏转身去追，却又扑了个空。 “姐姐，救我！”小辫子的声音又从另一边传来，等薛敏跑过去的时候人又不见了。 “你们到底在哪？我又要怎么样才能救你们！”薛敏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伤心地
哭了。
一直以来，她都想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却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们在自己眼前被死神带走，她好无助、好伤心，若是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
“薛敏，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难道就不要我了吗？” “谁？”薛敏抬起头来，“刘成，是你。”
“薛敏，他们都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生生地在你面前，难道非要我也死了，你才肯把全部的心意给我吗？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死在你面前。”
“不！不！”薛敏站起来向刘成扑去，还不等她人到跟前，刘成就变成了冷月。“姐，你说过你要照顾我、保护我的。难道你因为弟弟，就不要妹妹了吗？” “冷月。。。我。。。我没有。”
冷月转身走掉，薛敏想去追，却被欧阳兰、柳如烟和童玲玲围了起来。“薛敏，你这个样子，我凭什么服你当我的队长。” “姐大，你这么颓废，太让我失望了。” “头儿，这不像你，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头儿。”
说完三个人和冷月一起走了。 “欧阳兰，柳如烟，玲玲，冷月！你们回来，你们回来啊！”
薛敏一转身，猛地看到了藤原一郎，手里正握着一把带血的刀朝她走来。 “薛敏，我还要谢谢你啊，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又怎么有机会杀死东明，哦不，我应该
叫他林志明才对。呵呵，你们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败在我手里。我杀了林志明，还要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全部杀光，全部杀光！哈哈哈——”
突然，藤原手中的刀变成了一把手枪，枪口对准了薛敏。薛敏一惊，来不及躲开，子弹已经朝她射来，薛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痛感，也没有声音，薛敏睁开眼，看到小东挡在自己身前，血流了一地。 “小。。。小东——”薛敏用颤巍巍的双手抱住了小东，这次，她真正地触摸到了他。“敏姐姐，你为什么不躲呢？”
“我。。。我。。。”
“你想死是吗，告诉你，我可不答应。我为什么要救你，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你要是这么自暴自弃，不爱惜自己，我可是做鬼也不会原谅你的。”
“小东，你别说了，别说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不——敏姐姐，我已经死了，可你要好好活着，连同我的那份一起好好活着。从今以
后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小东，你不要走，要走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敏姐姐，回去吧，那边还有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小东的身影开始变得越来越淡，声音也越来越轻，“和日本人的国仇家恨还没有结，还有更多的人比我更需要你，回去吧！”
“小东，小东——”
看着怀里的小东慢慢消失不见，薛敏急得大喊，可是只有她自己的回声，还有“回去吧”
三个字在空中萦绕。 “谁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
“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人总还是要向前看的。” “是谁，是谁在说话？” “这里没有任何人，有的只是你的心。” “你是谁？我又是在哪里？”
“看这里。”
循着声音的方向，薛敏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一处耀眼的光亮，脚下不自觉地走了过去。来到近处，好似是一扇门。薛敏停在门前，疑惑地问道：“这后面是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声音落下的同时，薛敏感觉被一股大力一推，整个人跌进门里去，耳边好似隐约还能听到刚才那个声音在说：“你在这里已经呆了够久了，回去吧——”
“刘成大哥，头儿已经昏迷了七天了，怎么还不醒过来啊。” “是啊，大夫说如果十天还不能醒过来的话，姐大就，就。。。” “呸呸呸，柳狐狸你个乌鸦嘴，薛敏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当然也希望姐大长命百岁了，可是现在情况不是不容乐观吗。” “你还说！”
“好了，你们别吵了，姐需要休息。” “哎，冷哥，你说会不会我们这样吵下去，姐大会嫌烦醒过来制止我们？” “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没有？” “我没有，不过你这法子肯定不行。” “那你说一个行的。” “我不知道。” “那不如先试试我这个”
……
冷月看着没话找话说的两人，也没有再制止，只是握着薛敏的手，突然…… “你们先别吵，我好像感到姐的手指动了一下。”
几人闻言都立刻安静下来，凑到床边。刘成更是赶紧握住了薛敏的另一只手。 “薛敏，薛敏！我是刘成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要是能听见的话你就应我一下，睁开
眼睛看看我好吗？”
那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与隐隐切切，还有那好似稍不留意手中握着的就会支离破碎、随风而去的颤抖却又不肯有半分放松，让冷月她们都不禁动容。这次薛敏出事后，刘成的反应和
以前也像，也不像。感觉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却又还不够。
来不及细想，就被刘成一声拔高声调的“薛敏”打断了，几人立时围了上去。
只见薛敏的眼皮抖了几下之后缓缓地睁开了。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不是真的。薛敏的眼中还透着几分朦胧，待慢慢清醒过来后与几人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地吐出
一句：“对不起”。
几人也都长出了一口气，这回可以确定薛敏是真的醒过来了。于是乎玲玲跑去找医生， 欧阳兰说去弄吃的，柳如烟自告奋勇去帮忙，冷月则默默地替刘成关上了门。
“冷月。”
冷月吓了一跳，原来是林志远。“你怎么在这。” “刚才碰到玲玲，说是薛敏醒了。”
“恩。”
林志远透过还没关死的门缝看到了里面的情况，覆着冷月的手将门关好，然后又顺势拉起其中一只。
冷月看着自己被包裹住的那只手，笑意直达眼底，暖意直达心底，就这么任他拉着。以后， 她就不再只是那个别人身后默默的背影，也会有一个人在她身后，默默地等她转身。
刘成紧紧握着薛敏的手，生怕一个放松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等到冷月她们几个都退出房间后，薛敏也清醒了一些，扭过头和刘成对视着。
良久，薛敏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你瘦了。”因为昏迷了太久，声音异常沙哑，这三个字投入刘成耳中，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下来，同时也打开了他的闸门。
“薛敏，你知道吗，这几天都快吓死我了。医生说你虽然伤重，却不至于昏迷不醒，应该是心理作用，是你自己不愿意醒过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老天要惩罚我，因为我以前对你不够信任、不够了解，所以老天要罚我彻底失去你。”
薛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刘成，微笑着听他絮语。
“薛敏，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求老天，让他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补偿你，补偿我之前的错误。如果。。。如果他不肯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随你而去，咱们下辈子重新开始。”
听到这里薛敏紧张地捏了捏刘成的手。刘成低下头，轻轻地啄了薛敏的手背一下。 “还好老天眷顾，把你还给了我。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加倍地对你好，过去就算有
什么不愉快的事也都让他过去吧，我会倍加珍惜咱们今后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我会保护你，却不会阻挠你的脚步；我会爱惜你，却不会局限你的世界。我知道，你在为小东的事难过，我也不想再追究你对他究竟有几分心意，逝者已矣，纵容他对你有什么想法，毕竟他是为救你而死的，在这一点上我很感激。所以我希望咱们都能忘掉这一页，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