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丹心33
这一天，是藤原一郎的生日，本来他自己都忘了，但小东悄悄地把一切都操办好了，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宴会，还邀请了临江城的各界名流，这其中也包括林志远。
藤原虽然军务缠身，但还是很高兴儿子能这样孝顺，欣然赴会。酒席上来宾纷纷向他敬酒， 而他因为高兴也就多喝了几杯，再加上小东和薛敏也在一旁不停地劝酒，不知不觉，藤原喝的就有些多了。
看火候差不多了，小东便和薛敏架着藤原先回房间休息，还一边向大家致歉，表示一会亲自出来替父亲陪酒谢罪。
到了房间里，小东将藤原扶到床上，薛敏则悄悄将一片安眠药融到水中，小东接过杯子哄藤原喝下。不多时，本就醉醺醺的藤原彻底失去了意识。
薛敏在门口把风，小东从藤原身上翻出一串钥匙，哪一把是呢？小东看到其中有一把金色的钥匙和藤原之前给他的银色的那一把钥匙长的差不多，便认定了是这一把，用上次那个项链坠将钥匙的模印取好后和薛敏若无其事地回到宴会大厅。
小东举着酒杯和每个上前敬酒的人碰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林志远面前。两人对饮一杯之后感觉很是投缘便攀谈起来，聊了几句之后互相握手告别。这之后不久，林志远便找了借口离开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小东继续陪众人喝酒，还帮薛敏挡了不少酒，刚才为了灌醉藤原就已经喝了很多，到最后，他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薛敏扶着小东到一旁休息，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柳生美子和野村去哪了？刚才一心惦记着偷钥匙的事没注意，这么大的场面他们怎么连个面都没露，太奇怪了。
“你，过来一下。知道柳生中佐和野村少佐去哪了吗？” “不太清楚，好像是被将军派去执行任务了。”
任务？什么任务？薛敏有种不好的预感，藤原把他们两个派出去到底会干什么？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大厅里的宾客顿时四散而去。
林志远从会所出来将钥匙模子交给云岫让他拿去抓紧时间浇铸出来，他自己则带着研究所的钥匙去找冷月他们。因为还惦记着银行金库那边的事，他只是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就听到传来的爆炸声。从方向来判断的话，林志远的心已经凉了一半，回想起刚才离开前刘成问他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看城里挺热闹的，他当时顺嘴就说了今天是藤原的生日宴，刘成他们一定是想趁半夜时大部分守卫都在宴会这边打一个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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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又过了一会，手下匆匆来报，彻底肯定了他的猜想。
自己明明千叮咛万嘱咐等讯号再行动的，怎么就不听呢！这次的行动是互相牵制，时间半点也错不得的。冷月她们在研究所这边先行动，将鬼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趁这个机会去银行的人则争取速战速决，同时也是将鬼子的精力分散，藤原对药水一定看的比图纸要重， 必定调兵回援，这样就减轻了冷月她们的压力，等鬼子赶到银行的时候药水已经到手了。
这个计划的关键是时间掌握的要好，而薛敏就将这个重任交给了从中调度的他，可现在冷月那边居然提前这么多开始行动，林志远一时也慌了手脚。那把钥匙还没铸好呢！
这时云岫带着钥匙来了，林志远来不及多想，现在能抢一分是一分了，带着钥匙赶往接头地点，希望行动的人已经就位了。
薛敏得知爆炸是来自研究所的时候也很惊讶，士兵请示该怎么办，薛敏看看还醉的迷迷糊糊的小东，对士兵说：“将军和大佐都喝醉了，你派几个人保护好他们，我带人过去看看。”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来到研究所的薛敏还是吃了一惊。
原来柳生和野村早就到了，等等，或者他们执行的任务就是埋伏在这里也说不定，怪不得藤原这么放心地去喝酒，原来早就安排好了！
薛敏赶到时双方正在激战。原来小队按照薛敏画的布防图从地下管道进来的，并没有惊动柳生美子他们，但是当她们开了保险柜拿到地图后，又决定顺手毁了这个研究所，之前的那次爆炸就是他们炸毁了存放弹药的仓库，不过这也让埋伏着的日本兵迅速发现并包围了他们。几个人边战边退，此时正在厂房附近与柳生周旋。
由于场面比较混乱，柳生美子并没有发现只带了几个人的薛敏进来，她的注意力此时都在小队身上。
薛敏让身边的士兵都去帮忙，自己则悄悄退到后面。她先到松下的办公室去看了看，保险柜的门开着，看来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
薛敏倚在桌子边上，将自己隐在黑暗中，默默地想着办法。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慌，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薛敏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手在桌子上碰到了什么东西，是松下之前研究的那个双层炸弹， 松下走的仓促，这个样品也没能带走。虽然她脑子里还没有成型的计划，但冥冥之中将这个炸弹小心翼翼地装进兜里。
将炸弹收好后薛敏的心情也镇定下来，她来到外面观察形势，想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们脱险。或者她就这样直接冲出去算了，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行，且不说小东还在那里，现在这边的行动突然提前了，不知对银行那边有没有影响，还是先不要暴露的好。
正想着，那边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死了很多日本兵，一个人影从烈火中蹿了出来。
余文良带人等在接头地点，他也听到了爆炸声，怕情况有变，但是又不敢轻易离开，耐着性子又等了半天，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林志远。
前天晚上，杜毓钟找到他，要他挑几个得力的人，有一项秘密任务要交给他。余文良知道， 养兵千日，就是等的这个时候。昨天，他们分批进城，在约定地点等着他们的就是林志远。杜毓钟吩咐过，进了城，就听他的安排了。
林志远匆匆赶来，将钥匙交到余文良手上，“情况有变，本来是想声东击西牵制住敌人的，不想另一边提前行动了。”
“没关系，本来就不需要打掩护，大不了就真刀实枪地和小鬼子干一场。” 林志远苦笑，看来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只得道一声“小心。”
余文良带着他的人潜进了银行。
林志远看着他们进去，心里却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不过现在他还来不及想太多，得去看看冷月那边怎么样了。
“云岫，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带着剩下的人离开吧。” “大少爷，让我留下来帮你吧。” “走吧，虽然大部分财产已经让福伯转移走了，但这临江城已经不安全了，大家都跟了
我这么多年，能走一个是一个吧。而且，不是还有些暗桩留下来吗，真有事情的话我也不是一个人。”
“大少爷，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
“走吧，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的私事了，你们没必要陪着。还有，如果。。。如果我。。。我已经跟福伯说了，这份家业就交给你了。”
“大少爷……” “云岫，还记得当年你刚来的时候不这么叫我的。” “小时候是云岫不懂事。”
“其实也怪不得你，你不必自责的。我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责中，你也一直活在内疚里，咱们到也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志远哥。。。” “云岫，”林志远听到这声称呼笑了，“走吧，当是哥最后求你的一件事。” “好，我走。不过，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你从小就没有骗过我，这次也不行，否则我
就不认你这个哥哥！”
二人相视一笑，背向而行。
从烈焰中跑出来的人是刘成，他们几个见实在顶不住了，就商量着合力送刘成出去，好让他把图纸送出去。几个人集中了身上剩余的弹药，制造了一次大面积的爆破，让鬼子暂时
都失去了进攻能力，刘成就趁这个时机夺路而逃。
时机只有那么短短的两三秒钟，回过神来的柳生美子就要追击，却被冷月她们从后方死死拖住。
向这边跑来的刘成看到了薛敏，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惊讶，然而时间稍纵即逝， 刘成来不及多想，更没有时间和薛敏说上一言半语，脚下不停地向后门奔去。
柳生美子也看到了薛敏，暂时脱不开身的她向薛敏大喊：“快！别让他跑了！” 薛敏无奈，但又不能不追，看了一眼还在火海中的姐妹，带了几个人去追刘成了。
一路追到城外，薛敏看着这方向像是往牛婶茅屋去的，挥手示意几个士兵停下。“这里太开阔了，我们分开追。你们两个去那边，你跟我来这边。”
又追了一会，薛敏略施小计将跟着她的鬼子放倒，一个人朝着牛婶的茅屋走去。
这会她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复下来。纵然刘成跑掉了，但她们几个一定凶多吉少了， 她得想个法子，把她们几个救出来才行。
刘成见后面没有人跟上来，一口气跑到了杜毓钟在山里的营地。“刘老弟，你这是怎么了？你们几天没回来，去干什么了。”
刘成跑的有些气短，从怀中取出一沓图纸，“我。。。我们去偷松下的设计图纸了，可惜中了埋伏。杜大哥，文良呢？可不可以借我几个人，我要回去把她们救出来。”
杜毓钟没有去看刘成拼了命取回来的图纸，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夜色浓得化不开，正是黎明将至未至、最黑暗的时候。“文良不在。这样吧，你先带着这些图纸回南州，救人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那怎么行！没看到她们安全得救我是不会心安的。”救人心切的刘成忽略了为什么余文良居然会不知杜毓钟身边。
杜毓钟沉吟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这样吧，你带大部队去通城，那里离临江近，你把图纸的事处理好再回来。”
“那你呢？” “我？我要留在这里等一个结果。在那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杜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你现在不需要明白，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你只要记住，带着我的部队走，尽可能保存最多的有生力量。如果。。。如果我没有回来，他们就交给你了。”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你快走吧，时间紧迫，我要在这里等文良回来。”
刘成还待说些什么，被杜毓钟叫人强行架走了。“大家听好了，我命令你们现在马上拔营前往通城。记住，到达通城后，刘成就是你们的长官，一切行动都听他指挥。”
刘成被架走后，杜毓钟又带着他仅剩的几个亲兵去查看剩下的装备。
余文良他们还是比较顺利地潜入了银行，本来他们是想无声进入的，但越来越多的士兵和一道又一道的铁门让余文良咬咬牙下令用炸弹。
他们背包里带着的都是上次缴获的日本炸弹，这次特地从南州运来临江的。他们装备了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就存放在了牛婶的茅屋附近。
炸弹虽然让他们顺利通过了铁门，但也触动了安全警报装置，他们必须更加快速地解决战斗才行。
在余文良他们通过最后一道铁门来到金库大门前时，警察已经赶到了银行，一车日本兵也已经从司令部出发。
余文良先拿出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接着拿出另一把，但却怎么也插不进去，锁眼比钥匙小了好多，急的他满头大汗。他又试图用炸药炸开这道门，却没有成功。
任务眼看就要失败，连性命都有可能随时不保，余文良看着手掌中的两枚钥匙，心里想的却是不相干的另一件事：如果自己还能活下来，一定要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带到地下去了。
警察已经冲了下来，余文良派了五个人在前面抵挡着，其余的人还在想办法。这时，从另外一边又出现了五个人影，余文良警觉地举枪，“站住！”
“锦绣中华。”来人对着暗语。 “天下一家。”余文良见状放下了枪，“你们是？”
“自己人，是锦绣让我们来接应你们的，外面来了好多警察，日本兵也马上就到了，你们赶紧撤吧。”
“可是，任务还没完成……”
“来不及了，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罢拔下钥匙塞到余文良手里，将他们带到一处地道口。“你们从这里走，这条地道是我们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挖的，鬼子目前还没发现。”
“那你们呢？” “我们留下来掩护你们。” “不，要走一起走！”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而且如果大家一起走，这个地道会被发现的，留着它，下次还可以利用，你不也说，任务还没完全吗。”
“ 可 是 ……” “别可是了，快走吧。”
余文良被推进了地道，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几个素不相识的人，“兄弟，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呢。”
“我啊，”带头的笑笑，“我是中国人！”说完将地道口重新关上，抹去痕迹，回去和他的战友并肩作战，阻挡日本鬼子，替余文良他们争取时间。
余文良眼中晃动的是那个人最后的笑脸，脑中萦绕不去的是那句“我是中国人”，他红了眼眶，带着他的人迅速撤离，他不能辜负了这些兄弟的好意。虽缘只一面，但已成生死之交。
薛敏来到牛婶的茅屋，虽然小队已经离开多日，但她还是贪恋地感受着她们留下来的一丁点气息。
看来刘成没有回来这里，薛敏不知道自己是轻松还是失望。不过，她现在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薛敏拿出之前在松下房间顺的双层炸弹，在院子中央挖了个不深不浅的坑。 “谁？”薛敏正准备将那个炸弹放进去，突然听听到有脚步声，“是谁在那？刘成，是
你吗？”
等了一阵，既没有人回答，也再没有了声响。
“是谁在那？”薛敏已经拔出了手枪，猛地一个转身，“杜将军！你。。。你怎么在这？” “你又为什么在这。” “我……”薛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露出一个苦笑，枪垂了下来。
“杜将军——”这时一个士兵从远处跑过来，由于被草垛遮挡了视线，他没有看到薛敏， 薛敏却认出了他是杜毓钟身边的亲兵，“除了余连长带去银行的，所有炸弹都还在，随时可以出发。”
“银行，什么银行？”薛敏敏锐地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 “这你不用管，”杜毓钟也很谨慎，“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否则
我就不客气了。”
薛敏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杜毓钟的手上也多了一把枪，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些，急切地问： “你们说的是不是大东亚银行？”
这次换杜毓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薛敏心下已经明了了。但她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师娘说她会安排人的让她和小东只管拿到钥匙就好，难道师娘安排的人是余连长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将军，”薛敏试探着问道，“那。。。地图？”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杜毓钟明白薛敏一定知道内情，虽然他派了余文良去偷药水，但却没有告诉他药水是用来干什么的，也没有对任何人吐露过他手里掌握的日军重要战略情报就是一幅地图。“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杜毓钟的默许，薛敏不答反问，“锦绣中华？” 杜毓钟收起枪，“天下一家。”
薛敏也收起了枪，却没有时间细问他和师娘到底是什么关系，时间不多了，她得赶紧回去才行，“既然是自己人，不知将军能否帮我一个忙呢？”
柳生美子眼看着刘成跑了心有不甘，但眼下还是专心收拾剩下的人比较重要。为了掩护刘成突围，冷月她们的弹药几乎用尽了，支持了不多一会就被柳生美子系数拿下了。
“嘿嘿，终于给我逮到了。别急，等把刘成也抓回来，凑齐了我再一起收拾你们。”
虽然刘成有薛敏去追，但柳生美子却不放心，又派了一支小队去追。但这支小队出发的时候外面早就没有了刘成和薛敏的影子，是以只能大海捞针似得慢慢搜索，而且他们一直在城内找，根本不可能找的到。
“野村，你先看着她们，我回去向将军汇报一下。”
野村看着双眼放光的柳生美子，只得暗自叹息，真不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薛敏回到城里后直奔会所，她想看看小东醒了没有。
还没等上楼，一个小兵匆匆跑了进来，薛敏一把拉住他，“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是柳生中佐有重要的事要求见将军。” “将军喝多了，这会儿可能还在睡，我先进去看看，小心打扰了将军休息。”
小兵连连称是。
薛敏无奈，只得先进了藤原的房间，轻声试探道：“将军，您醒了没有？”
藤原的安眠药效还没过，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睡的正香，但是听见有人跟他说话，便在梦里接起话来。
薛敏本来没在意，但听了两句就走不动了。
“没事的，我没喝多，惠子你就别担心了。研究所有柳生埋伏，金库钥匙在我身上很安全， 谁会想到开门的两把钥匙一大一小呢！就算有人会偷钥匙，一定也是拿了那把大的走，不会有人知道那把不起眼的小钥匙才是真的开锁的那一把。”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就又睡过去了。
薛敏听的心惊肉跳，原来他们费了半天劲偷到的是一把假钥匙！这就意味在余文良的行动不可能成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安全撤退了没有。
薛敏壮着胆子翻出了藤原身上的那一大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枚最小的金色钥匙。的确， 这把钥匙很小、很不起眼，混在一堆钥匙中不容易分辨出来，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把钥匙打磨的很精致，想来用它开的那把锁也一定很精巧。
带有印泥的项链坠已经送出去了，手边没有可用的材料，现去取再回来也来不及了。薛敏想了想，咬咬牙将钥匙直接取下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下楼后薛敏吩咐那个小兵：“将军正在休息，不想让人打扰，你去告诉柳生中佐让她等会再来吧。”说完就要从后门离开。
哪知柳生美子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闯了进来，正好给她看见薛敏，一把拉住了她。
薛敏一惊，强自镇定下来，“你要干什么，将军现在谁也不见。” “不干什么，将军没时间没关系，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不不不，是送你一份大礼。”
说罢不由分说地就将薛敏拖走。
薛敏推脱不掉，口袋里那枚钥匙沉甸甸的，坠得她的心也是沉甸甸的。
林志远赶到的时候，研究所已经恢复了平静，可这平静在林志远眼中却比炮火更加让人不安。
一切都结束了吗？不，不可能！冷月，如果你正有什么意外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林志远告诉自己，这种时候一定要冷静，如果自己先乱了阵脚，那谁来救冷月呢。
他正准备上前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就见柳生美子拉着薛敏从外面回来，连忙闪在一旁。林志远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她们两个又从里面出来了，后面还押着双手被反绑、双
眼被蒙住的冷月四人。柳生美子上了一辆卡车，薛敏坐在副驾驶，几个日本兵押着冷月她们在后面车厢里，看方向是朝城外驶去的。
林志远有些纳闷，不知道她们这是要去哪、干什么。但好在冷月还活着，而且还有薛敏在， 他相信薛敏一定会想办法护冷月周全的，现在他还是回去多找几个帮手，再去救冷月不迟。
车上，薛敏正在设想着营救冷月她们的各种方案，但实际上，她脑子里又什么都没有想， 或者说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柳生美子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扫一眼薛敏。虽然薛敏强自镇定，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这丝紧张看在柳生美子眼里就化成了笑意，而且越来越大，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呢！
车在郊外的一处山谷停下，还有一条湍急的河流穿谷而过。柳生美子让人把冷月她们几个押下车，她自己也跳出了驾驶室。薛敏只好跟着下车，在下车前，她瞟到了车头放着一把小刀片，顺手抄走放进了口袋。
薛敏下车的时候，冷月她们四个已经背对河岸一字站开，柳生美子正命人取下她们蒙眼的黑布。
冷月她们被俘后被就地关押在厂房里，留下野村一人看着她们，柳生美子不知去了哪里。等了好一阵子，就有人进来蒙住她们的眼睛，随后就被带上了车，一直到这里，不知他们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此时，天已经微微透出亮来，甫一摘下眼罩，几人还有些不适应光线，待到看清眼前的人， 又都惊讶地合不拢嘴。
“怎么样薛敏，这份大礼还满意吧。”柳生美子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薛敏白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只是用眼睛盯着四个姐妹。此时，面上平静的她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脑子里嗡嗡地响着“逃不过了。。。逃不过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之前那些让她夜夜不能入眠的噩梦此时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断崖、潭水、冷月几个浑身湿漉漉朝她索命的样子……
“上次就是她们截走了松下教授对不对？将军说了，如果抓到她们几个，可以就地处决。松下教授已经回国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将军认为这些人一定会趁着这次他生日，其他地方守卫松懈的时候再动手，就命令我埋伏在研究所，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不过我没有将她们就地处决，我是特地为你留着的。”
“你什么意思？”
“意思嘛……”柳生美子从一个士兵手中拿过一把枪，塞到薛敏手里，“就是给你个机会，和以前彻底划清界线，表示对天皇陛下的绝对忠诚。”
柳生美子说完后就退到一边，等着看好戏。薛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手中的枪，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她猛地举起枪来，瞄准了正前方的冷月。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冷月一惊，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但薛敏看着她的口型，知道那是一个没成型的“姐”，心下一痛，手也抖了一下
旁边的欧阳兰却忍不住了，“薛敏！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和鬼子同流合污，算我欧阳兰瞎了眼，没能早点看透你！”
再旁边的柳如烟则冷冷的说：“冷哥，这些日子你一直为了她心神不宁的，就算她开枪伤了你也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真的投靠了鬼子。可是今天，看来就算是你想信，也没有机会了。”
最后的玲玲则已经哭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薛敏一直端着枪，既没有放下，也没有射击，等她们几个都说完了，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
柳生美子在一旁看的有些不耐烦了，“薛敏，你怎么还不开枪？” 薛敏听了这话，反倒把枪往地上一扔。
柳生美子警惕地拔出枪来对着薛敏，“好啊，我就知道，你一定别有目的，这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你根本下不了手杀她们，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的！”
“没错，”薛敏不管还有一支枪对着自己，将双手插进兜里，神态很轻松，“我确实下不了手。”
“我就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来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