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乡村大人物
祖之力还在睡梦中,他就听见了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祖之力睁开眼睛,他遗憾的发现自己躺在村公所办公室旁边的卧室里,“唉!”祖之力一个人独自叹了口气,想这么美好的梦怎么就不能变成真的?
春天早晨的太阳赤裸裸的从窗外照进来,卧室有点简陋,连窗帘都没有,幸好这间房子是在二楼,这房子又是独立的,前后左右都没有别的楼房,祖之力哪怕是一丝不挂站在房间里也没什么关系。现在祖之力从床上下来靸上一双拖鞋,他只穿一条裤衩,那裤衩前面此时此刻像一座山峰一样耸立着,他也不觉得难堪,他反而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春风和阳光都来沐浴他。
不远处的那棵白果树的枝头上,那只布谷鸟还在叫,布谷鸟的叫声丰富多彩,此时叫的已经不是“布谷”,而是“李曹贵”,还有“刘学慧”,这叫声太像在叫某个人的名字了,可是谁叫“李曹贵”?也许叫“李曹贵”的人很多,这个祖之力也不关心,可是这鸟儿怎么把刘学慧给叫出来了?刘学慧啊,刘学慧,那就是刚刚出现在他梦境里的人儿呀。
祖之力对着窗户吹了一会春风,等那鸟儿飞走了,他裤衩里的玩意儿恢复到平静的状态,他才穿好衣服,然后是洗脸刷牙这些必不可少的程序,做完这些,祖之力还要仔细的梳头,在头发上喷上发胶定型,这还不算,祖之力还要抹一点粉,还有保湿水什么的,最后是在衣服上喷一点香水。
在老鹰山这个地方,祖之力是个大人物,既然是大人物,那就应该有个大人物的派头,就要和普通的芸芸众生区别开来,这区别开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形象上的区别,在这一点上祖之力从来就没有马虎过,出门的时候祖之力没有忘记将黑皮鞋仔细的刷一遍。
祖之力出门了,他那过分光鲜的形象和周围的环境实在是格格不入,那裤子烫出来的线条都是笔直的,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黑皮鞋都是一尘不染,当然,好在是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门前的马路上没有一点泥浆,假如是下雨天,如果来一辆汽车或者摩托车从他身边开过那就惨了,可是这时却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挑了一挑粪迎面走来,那挑粪在女人的肩上颤颤悠悠,吱吱嘎嘎,粪水的味道老远就飘过来了,祖之力赶快用手捂住了鼻子,女人走近了,看见是祖之力,先就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那笑是非常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脸上的肌肉动静太大了就惊扰了对方,女人尽管挑着粪,但还是在祖之力面前站下了,并且轻声慢语的说:“主任,您要去哪里?中午过来吃饭嘛。”祖之力很严肃的点点头,然后又生硬的摆摆手就走过去了,他没有正眼看那个挑粪的女人。
祖之力是老鹰山村的村主任,这个村唯一的脱产国家干部,就连村党支部书记都是农民,其他几个付书记,付主任也都是农民,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得在家里干活,不能像祖之力那样优哉游哉,在这个村办公室里,老百姓只有见了祖之力才称呼官衔,见了其他的村干部都是直呼其名或者是叫大叔,大哥、表哥舅舅什么的,对祖之力,人们开始是叫祖主任的,可是很多人觉得他这个姓叫起来不顺口,后来就把姓给省去了,直接叫主任算了,反正就叫他一个人主任的。
祖之力刚上任时,天天到村里各家各户去调查,说是要统计村里有多少劳动力,要搞什麽规模化生产和经营,结果发现,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大都外出打工去了,尤其是长得好看一点的,这使祖之力心里很不痛快,祖之力在村办公室召开会议给下属训话:“同志们哪!你们知不知道,我们这个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村,这个、这个、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我们这个村今后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大姑娘小媳妇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你们说,大姑娘和小媳妇都没有了,我在这个地方工作还有什麽意思?”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祖书记觉得有些不妥,有点替自己申辩的意思往下说:“我的意思是外面太危险了,大姑娘小媳妇们没有经验,如果都被人贩子拐跑了怎么办?”祖之力听见又有下属笑出声来,他发怒了,往办公桌上猛拍一掌,吼道:“笑什麽笑?咹?大姑娘小媳妇被人家拐跑了对你们有什麽好处?”说完看也不看大家一眼就拂袖而去。
第二天,祖之力命人在村公所附近的马路边挂出了几条横幅:“打工危险,赶快回家。”“姑娘媳妇,不要贪恋外面的花花世界。”“姑娘媳妇要在家照顾好老人孩子。”横幅挂出的第二天,县里派人下来检
查工作,有个领导抬头看见了“打工危险”的横幅,当时脸就阴下来了,祖之力见了领导的表情,脸都吓黄了,慌忙命人把横幅撤下来,本来祖之力上任想好好的烧上三把火,把自己的威信树立起来,没想到第一把火还没烧旺呢,就让县领导浇灭了,他不但没树立起威信,反而在下属的眼里变得一文不值了。后来祖之力和王副主任一起串门,发现祖之力见了漂亮女人就两眼放光,挪不动脚步,才知道祖之力一心要姑娘媳妇们回家的心思。
刘学慧就是祖之力在他一个人进行农村工作调查时认识的,刘学慧不像一般的农村妇女,不但长得细皮嫩肉,身材高挑,而且说起话来似乎很有文化,对祖之力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不像其他的女人见了他那样表情谦卑,对祖之力也还算热情,但是却在这热情当中保持着一种距离,这让祖之力万分的苦恼,祖之力有过几次试探,都被刘学慧巧妙的,装聋作哑的避开了,但是祖之力却不死心,他就不相信,他一个堂堂皇皇的国家干部,老鹰山村唯一的至高无上的大人物奈何不了一个农村妇女?哼,昨天晚上在梦里她刘学慧不是主动的向他投怀送抱?唉,可惜是在梦里啊,祖之力一个人走在路上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昨天村委办公室几个人算是忙了一天,平常时间,农村干部大多在家帮忙老婆干地里的活,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要耕地,要育稻秧苗、包谷苗、烤秧苗等等,没有哪一家不忙的。公务员干部就不一样了,基本上没什麽事干,听说前两天有两个公务员就到外省春游去了。但不管怎么说,昨天大家总算来上班了,正副书记和正副主任都来了,基本上无人缺席,他们昨天的工作主要是填写计划生育罚款单,单子很厚的,但人多很快就填完了,吃饭的问题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村委会附近已经有村民给他们烧好了。
晚饭很丰盛,炒猪肉和炖山羊肉都管够,啤酒是放开肚皮喝,那天在一起喝酒的还有村办学校的负责人严校长和几个村民,酒足饭饱以后,祖之力说:“大家娱乐娱乐?”严校长说:“主任说了算数。”有个村民喊:“日x搞家家乐。”于是大家一致通过。他们的“家家乐”又名“叼鸡”,每人发三张扑克牌比大小,也许是严校长的智商要高
一些,一会他的面前就有了好几张百元大钞,副主任和几个村民的钱却输光了,人少了,“叼鸡”无法进行下去,只能拼出四个人来打“大贰”,其他的人只好作鸟兽散,祖之力也趁机溜了出来,趁着混乱消失在朦胧的月光之中。
祖之力好色其实不能怪他,要怪他父亲,他父亲是很多年前的公社书记,祖之力初中刚毕业他父亲就给他订了亲,订的是公社副书记的女儿,模样是丑点,但人勤快,做家务是把好手,关键是放在家里放心,没人看了会起邪念。祖之力自然不同意,他看中了一个 漂亮
的同班同学,人家也愿意,可父亲抽了他两巴掌:“你以为人家看得上你这副窝囊像?人家是看中你老子的地位,你想将来天天戴绿帽子吗?”当年祖之力还不明白“绿帽子”的含义,但他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听他父亲的话,娶了公社副书记的女儿为妻。
祖之力对他的妻子没有一点激情,面对妻子好像面对一盘自己并不喜欢吃的菜,可是这盘菜你还不能不吃,当然吃起来没有那种香喷喷的感觉,就是吃了跟没有吃感觉差不多,所以祖之力常常处于饥饿状态。
现在,饥饿的祖之力要去找一盘香喷喷的菜吃,这盘菜就是刘学慧,在春天的月光下,祖之力离刘学慧的三间瓦房越来越近了, “咚咚、咚咚、、、、、、”祖之力的心开始加快了跳动,他有点犹豫了,他也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而且是一个有面子的人,可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刘学慧心里是怎么想的,祖之力放慢了脚步,他慢慢的转过身,迟疑着脚步往回走,他想算了吧,他可从来没有在普通老百姓面前放下过官架子,可是刘学慧那花一样娇羞的容貌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况且刘学慧的丈夫出去打工都一年多了,我就不相信她一个娘们在家里不饥渴?况且还是像我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去找她,她岂有不动心的道理?想到这里,祖之力就又有了信心,他又转过身向刘学慧家的方向走去了,但他还是信心不足,那脚步有些轻飘飘的不踏实。“咚咚”“咚咚”,祖之力终于有些胆怯地敲响了刘学慧的门,隔着门,祖书记听见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过来,不错,是那花盘“香喷喷的菜”的声音,门开了,“香喷喷的菜”看见是祖之力,脸笑得跟月亮似的,
大方而又热情地请祖之力屋里坐,祖书记浑身有些不自在地坐下了,他努力的笑着,但笑得一点都不自然,像个傻瓜,平日里在村民们面前的威风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刘学慧的模样确实称的上一盘香喷喷的菜,祖书记已经在暗暗的咽口水了,刘学慧给祖之力端来一杯茶,祖之力想伸双手去接,趁机摸一下刘学慧的手指,可刘学慧已经把茶杯放在桌上了,祖之力只好把手缩回来在自己的大腿上搓着,来来回回的搓,好像手上有很多汗。
刘学慧开始蹲在地上剁猪草,宽大的菜刀迅速的上下翻飞,刀口闪闪发光,刘学慧说:“没有男人在家真难,一个人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晚上睡觉一个人脚都冻得受不了呢!”祖之力盯着刘学慧俏丽的脸想说:“啊,我可以晚上来给你捂脚的。”可是他的喉咙发干,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没说出来,他站起来喝了口水,然后他说:“你休息,等我来帮你剁。”刘学慧开心的笑起来,调皮地看着祖书记:“真的?那就麻烦你了。”说着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并站了起来,祖之力没想到刘学慧一点都不谦让,只得硬着头皮接过菜刀剁起来,还好,祖之力虽然是公社书记的儿子,但他妈是农民,从小到大也剁过不少猪草,虽然好多年没有剁过了,不过总算没有剁到手指。
刘学慧用十分舒坦的姿势坐下来喝茶,把茶喝得有滋有味,很像城里有身份的人品茶,翘着二郎腿,祖之力这里一边剁猪草一边偷看刘学慧的俏脸,他觉得这盘菜确实比家里那盘菜看起来诱人多了,他
不觉又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这道菜和家里的那道菜味道绝对不一样,听刘学慧的口气今天晚上肯定是没什麽话说了,要不然她不会说一个人睡觉脚冻得受不了这个话,祖之力知道这个季节没那么冷,这不是明显的想要有个男人来给她暖脚吗?祖之力觉得今天晚上一定没什么问题,想到这里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得像春天的花蕾一样要舒展开来。
于是他壮着胆子说:“今天晚上我给你暖脚好不好?”声音在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但刘学慧还是听见了,刘学慧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祖之力不知道刘学慧笑什麽,紧张得脸都红了。
刘学慧收住笑,勾了祖之力一眼,然后走过去对着祖之力耳语:“真的吗?”祖之力被刘学慧身上的气息弄得头晕目眩,身子酥了半边,连连点头:“真的真的,我不走了。”刘学慧又走开坐下了,可怜巴巴的说:“我们这样的人真是命苦,嫁个男人只能在外面打工,让我们年纪轻轻一个人在家守活寡,你说谁受得了?要是我男人像你一样是个当官的,我这辈子死了也值了。”
祖之力想站起来安慰一下刘学慧,可是猪草还没剁完,他的一双手都是猪草渣子,祖之力只感到满腔的幸福和甜蜜,他预感到美好的时刻就要来临了,今天晚上他将尽情的享受这美味佳肴,刘学慧叹了口气又说了:“一个人的事情真多,今天晚上不知要忙到什麽时候呢!”祖之力赶忙说:“不要紧,有我呢。”祖之力更加卖力地剁起猪草来。
猪草终于剁完了,祖之力伸了伸懒腰,以为美好的时刻终于到了,
刘学慧却指了指躺在灶门前的狗说:“主任啊,我们家那狗身上的跳蚤多,我们给它洗个澡吧。”说着就唤醒了狗给狗喂食,那狗拼命地摇着尾巴,并不吃东西,非常友好地在祖之力身上舔着,好像它知道祖之力的身份似的,香莲准备了一大盆热水,非常温柔的对祖之力说:“主任啊,你看这狗多喜欢你,你就给它洗澡吧,它一定很听你的话。”
这时候的祖之力对刘学慧已经到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地步,毫不犹豫地将狗抱到澡盆子里洗起来,刘学慧说:“主任啊,你是当官的,它一定最听你的话,我给它洗的时候它老是不喜欢抬腿,你叫它把腿抬起来吧,这样才洗得干净。”祖之力马上对狗说:“把腿抬起来,叔叔把你洗干净些。”祖之力小时侯爱玩狗,知道怎么办,他伸手一挠那狗的胯下,那狗真的就把一条后腿高高的抬了起来。
狗的澡洗结束了,祖之力眼巴巴的看着刘学慧说:“我们休息吧?”祖之力特地加重了“我们”二字,刘学慧说:“主任辛苦了,先喝杯茶,我先到楼上洗了脚,我给你把洗脚水准备好了你再上来。”祖之力连说:“行行行!”刘学慧果真咚咚上楼去了,很快听见了她洗脚的声音,祖之力压低声音喊:“学慧啊,我可以上来了吗?”
刘学慧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她的手机突然很嘹亮的响了,只听刘学慧大声说:“喂,是老公啊?老公你回来了?已经到街上了?坐摩托车半个小时到?太好了,我想死你了。”祖之力一听浑身都凉了,刘学慧从楼梯口俯下身来惊慌地说:“主任快走,我老公脾气不好,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祖之力故作镇静地说:“怕什麽?你的手我都没摸过呢!”但还是慌慌张张的出了门,他刚迈出门槛,一盆热呼呼的洗脚水恰到好处的泼到他头上,那洗脚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昨天晚上祖之力久久无法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而且还梦见了刘学慧,可是好梦又让布谷鸟给搅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哪有这么巧的事?好不容易刘学慧答应了,她丈夫却突然间回来了,他今天要去看看,刘学慧的丈夫到底回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