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顾崇楼：你也知道离了我不能活
没办法再继续等了，她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
在重新上浮之前，楚七七小心地调整着呼吸的节奏和频率。
这样说有些奇怪，实际上，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在呼吸。
但所有精通潜水的人都知道，想要在水下停留的时间足够长，就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能轻易地泄了气。
楚七七在这里停留了一小会儿，感觉状态已经恢复了许多，便不再犹豫，向着水面的方向划去。
比起体力，这更像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
人落进水里之后，身体本能地还是会有呼吸的动作。而潜水的过程，则需要用自己的意识，将呼吸的冲动抑制住。
没有了颜罗的负担，楚七七上浮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出现，但这次她早有所准备，也就没那么难以应对。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是，这一次除了跟在身后的影子，她似乎还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那些声音，仿佛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让人听不真切到底是什么。但又是这样的真实，你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楚七七尽力保持划水的节奏和频率，不让自己被那种声音干扰。
随着她越来越靠近水面，这一道道声音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她也终于慢慢看清了，那跟在身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居然是一张张的人脸！
甚至其中还有几张比较熟悉的面孔，正是楚七七在水底找人的时候见过的。
“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活过来了？”
“刚才对我没有攻击性，但是发现我要离开，就立刻追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楚七七脑子里闪过一些民间传说。
据说死在水里的人，灵魂会被困在的水中，一直不得转世超生。唯一解脱的办法，就是找到代替自己留在水中的“替死鬼”。
可是这湖里的“人”如此众多，如果真的是水鬼索命，那得需要多少“替死鬼”？
“这地方太古怪了，不管怎样必须先到水面上。”
她知道，在水底下的自己，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条，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从身体感受到的水压来判断，似乎离水面也不算特别远了，楚七七加快了划水的速度。
这个过程无疑是煎熬的，为了不呛水，她必须高度集中精神，保持自己能闭住气。但剧烈的动作却在快速消耗她身体里的氧气。同时耳边传来的尖利叫声，也是越来越靠近。
甚至她可以看见，在自己正前方，也已经开始出现那些已经被泡得发胀的人脸。
比起姚硕，楚七七所听见的尖叫要更加的真实而清晰。她甚至能听得见它们叫喊着的内容，那是一句话：
“留下来！”
“留下来！”
“留下来！”
……
一张张人脸带着最深的咒怨，向她尖叫咆哮着。仿佛她的逃离，是对这所有灵魂的背叛。
它们绝不会允许！
楚七七的手忽然在水中僵住了。
一道细若游丝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绕在她的手腕之上。
差一点被吓得破功，楚七七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有些僵硬地扭过头，看见在那些头发背后，隐藏着的一张脸。
那张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可是它就这样在楚七七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兀出现，然后用头发缠住了她的手腕。
楚七七用力挣扎了两下，试图把手抽出来，那发丝却勒地更紧。
“你要……去哪儿啊？”
一道尖细的声音，用十分哀怨的语气说道。
楚七七瞪着她，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法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头发里抽出自己的手。
对方幽蓝色的瞳孔里明摆着是一种怨毒的情绪。
“你要……去哪儿啊？”
更多的声音出现，楚七七感到自己的腿上和腰上，也有头发缠了上来。
此时她距离水面或许只有几十厘米，以至于她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吐出的气泡在眼前炸开。但她的身体却无法再挪动任何一寸。
“你……哪儿也去不了！”
身前的人脸发出更加怨毒的诅咒，猛然将缠绕她的发丝收紧。
丝丝的鲜血从发丝与皮肤的交界处溢出。那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发丝，在这一瞬间，几乎化为了锋利的钢刃，能将它所触碰到的一切都切割成碎渣！
“我特么，这就要死了吗？”
楚七七的脑子一时还不太能反应的过来。
就要，死了吗？
她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甚至在心底某处，好像还有个声音在嘲讽一般。
“没错，你要死了，而且是菜死的。”
……
临死前还恶毒嘲讽自己，这也太不应该了吧？楚七七默默地吐槽着。
但在她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以前，已然有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在水面上迅速扩大开来。
“白痴？”
“诶？”
楚七七涣散的意识又集中了一瞬间。
我可以嘲讽我自己，但你不能专程赶来嘲讽我吧？
她瞪大了眼，借着探照灯熄灭前的最后一秒，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顾崇楼。
侥幸之余，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索然无味。
楚七七还没想好怎么骂回去，人已经被捞出了水。
空气犀利地灌入喉咙，让她咳嗽地更加厉害，但余光却能看得见，那些围在她身边的惨白面孔，在顾崇楼出现后，直接以闪电般的速度退回了深水。稍微有跑的慢一点的，便直接消散在水中了。
“咳咳咳咳……”
楚七七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一般扒拉着顾崇楼，“你特么死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半截身子泡在水里，顾崇楼公主抱着楚七七，暗红色的瞳孔闪烁。
“怎么，你也知道自己离了我不能活？那你还到处乱跑？”
“什么？”楚七七好不容易顺过这口气，“我哪有到处乱跑？”
回想起自己怎么会掉进水里，楚七七拍着顾崇楼道，“对了，许川他也掉进水里了，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他也捞上来。要是可以的话，把颜叔叔也捞一下，就是长着一脸大胡子的那个……”
她说着，忽然就有些说不下去。
因为她已经看见，岸边的营帐里，五叔，老马，姚硕，还有三个孩子，竟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