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开除
烈日依旧高照。
路两旁的树梢，全都耷拉个脑袋，蔫得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房檐下的小狗，躲在阴凉处，急剧地伸着舌头，以抵抗酷暑压迫。
关木心情倒是不错，悠然的向家里走去，一路都在盘算着明日所需物品。
直至推开屋门，再次坠入自责当中。
秦妈妈、师公一同坐在餐桌旁，哀声叹气。
不用说，定是因为上午学校之事。
关木低着头，站在墙角一言不发。
秦妈妈很想问个明白，可又不知从何谈起。
谭老同样欲言又止，无从开口。
关木殴打女同学？真乃无稽之谈。
此等纯良之人，世间少有，哪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他内心无比笃定。
可事出有因，还是问清楚为好。
“关木，你母亲接到学校通知，你被学校勒令退学，现已上报主管部门批复。如果方便，可否说说因何而起？”
传说看来并非虚言，看来王父确有颠倒黑白，翻云覆雨的能力。
关木苦笑了一下。
本不想提及此事，但秦妈妈一脸忧心忡忡，让人心如刀割。
片刻思量，他徐徐道出实情。
“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这就去找人申诉。”
知道真相的谭老怒气冲天，狠狠地拍了一下餐桌。
“师公莫气，以免郁结。公道自在人心。”
“你太天真了，赵高指鹿为马，公道何在？留发不留头，是非何在？‘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只是时势。’那只是强权阶层给予弱势群体的精神安慰罢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师公敬可宽心，学生定会勤勉，扭转乱象丛生。”
“你这孩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但勇气可嘉，妈妈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秦妈妈哭笑不得，无奈说道。
谭老同样纠结。
常常教育孩子们，一定要直言正义，乐于助人。可一旦产生悲惨结果，又有多少家庭能够承受。
但让关木明哲保身，又违背了自己的信仰，宅心仁厚，侠肝义胆，是他一生追求的境界。
“退学之事我去协商一下，实在不行咱们换所学校。”
“有劳谭老师了，老让您费心，实在过意不去。”秦妈妈有些难为情，讪讪说道。
“太见外了，他乃我关门弟子，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谭老也不多言，缓缓回到二楼，拿起电话一通拨号。
关木一直惦记着小武姐的安危，见秦妈妈情绪有所好转，便不再辩解是非对错，赶忙去了趟超市，为明天远行做足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拎着一个大兜，来到诊所敲门。
刘一刀依然哈欠连天，满是怒气的走了出来，极不情愿的启动救护车，拉着关木，直奔临城。
救护车由面包车改造而成，只有前面两个座位，车厢设有抢救床及相关设备。
关木坐在副驾驶上，见他黑着个脸，一声不吭的生着闷气，便主动帮着点烟递水，提供陪聊服务，
“刘大夫，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为何一身本领却蜗居于此？”
为陌生人疏财仗义，忙前忙后，此人所做的这一切，刘一刀看在眼里，如今这种重情义的人不多，因此也愿意尝试交往。
“到我这个年纪的人，谁没有一段不堪往事？以后有机会跟你慢慢聊。”
“这次麻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抱歉。相关费用挂在账上，我尽快结清。”
“把我当朋友呢，就别这么客气，以后叫我刀哥就行。你这人真没劲儿，太絮叨，有钱就给，没钱欠着。”
“”
听着导航，七拐八拐，在临城郊外的民工聚集区，好不容易找到小武姐的出租房。
由于事先通好电话，小武姐也不觉意外，把客人迎进屋里。
逼仄的单间里，除了两张钢丝床，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小木桌上，摆放着凌乱的药品及几个凉馒头，房间充斥着浓浓的中药气味儿。
“大老远过来，连个坐得地方都没有，真是抱歉。”小武姐说话有气无力，一副随时要晕倒的状态。
关木不敢大意，赶忙扶她坐到钢丝床上。
“都是自家人，别客气。这位是刘大夫，帮你诊断一下，看看能否乘车，我们想把你接到小武那边，方便照顾。”
刘一刀也不客套，上前为小武姐诊脉。
过了许久，刘一刀紧锁眉头，低沉说道:“长期积郁，致肠胃、肝脏受损，因未能及时治疗，加之营养不良，症状趋于恶化，但出行问题不大，车上也能躺着。”
征得同意后，关木帮着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背上小武姐，离开出租屋。
救护车虽看着不起眼，但设备颇为先进。
小武姐躺在真皮抢救床上，扣上安全带，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鼾声轻起。
见她睡着，关木小声问道：“刀哥，小武姐病情如何？”
“特别严重，如不立即治疗，肝脏可能保不住。”
“能治吗？”
“能。但花费不小，要做长期打算。”
“那麻烦刀哥先治着，费用我来想办法。”
“好。”
救护车行驶近三个小时之后，回到芳村，小武姐的住宿问题，又摆在了关木面前。
小武不想让姐姐知道自己受此重伤，担心加剧她的病情。
可不住在诊所里面，去旅馆又不现实。
现已身无分文，还欠着刀哥一大笔医药费。
看来只能暂住自家，以后再做打算。
见关木扶着一位病怏怏的女子走进家门，秦妈妈顿时手足发麻，语无伦次，“这…这位是…”
关木将小武姐放到沙发上，拉着秦妈妈走到小院外，惴惴不安的说道：“她是我一个同学的亲戚，来城里看病，因家境不好，房租可能要过些日子再给。”
只要不是男女之事，一切都好商量。
秦妈妈大大松了口气，轻松说道：“知道你喜欢讲义气，只要知根知底，就没问题。”
说完，她把一楼把边的那间屋子，铺好干净的床上用品，亲自将小武姐扶了进去。
闲聊过后，秦妈妈了解到她的身世之后，喟然长叹。
从此便把小武姐视为女儿看待，每次做饭的时候，都会给她准备一些好消化的饭菜。
期间，刘一刀隔三差五过来一次，给她治病。
关木谨遵医嘱，帮着煎药，照料其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