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见鬼的第一天3
天色近晚，落日的余晖挥洒下来，火烧似的天空染红了瞳孔，冬日的寒风格外刺骨，路上的行人下意识紧了紧衣领。
“好冷的天气。”一个中年妇女搓搓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幼儿园。
幼儿园应当是早就放学了，怎么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来。这不由得让她有些着急，儿子去哪里了？
这里是私立幼儿园，学费昂贵，来人哪怕是家长也要登记，她朝手掌呼了一口气，走向保安室。
“童童家长。”
妇女猛地抬起头，这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班主任小韩老师的声音。果不其然，小韩老师牵着儿子的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高挺的鼻子在寒风中冻得通红。
“小韩老师，真是麻烦你了。”自从童童爸爸出事后，她一个人打三份工，常常忙的没有时间接童童放学，都是小韩老师替她照看孩子。
想到这里，她有些窘迫的蜷缩了手，和童童同班的孩子大多家境优渥，逢年过节的，没少送礼物给小韩老师，只有她。
起初她总是害怕，小韩老师会不会因为这个看不起他们，从而不会像对待别的孩子一样对待童童。可是她错了，小韩老师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也很照顾童童。
王翠莺抿了抿唇，自己要不要在年前也给小韩老师送份礼物什么的，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自己要不再打一份工？
她从小韩老师手里接过童童，今天的童童看起来并不开心，并不似往常一样，活蹦乱跳的向母亲说着幼儿园里的事，反而异常沉默。王翠莺心里藏了事情自然也没有感受到儿子的反常。
母子俩坐上小电驴，儿子放在她腰间的手，揪着她的羽绒服，王翠莺不太舒服的直了直腰，对儿子说：“童童，把手手放到妈妈口袋里抱着妈妈好不好？你这样妈妈不好开车，手冷不冷呀？”
童童小小的脑袋缩了缩，他点了点头，小小的声音淹没在风中。他只是抱着妈妈，一双小手冻的红紫。
别墅的门打开，陆颜辞穿着居家的睡衣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外卖，外卖小哥带着口罩，爽朗的声音透过口罩而出：“给个好评啊，美女。”
“一定一定，辛苦你了。”陆颜辞拿着外卖往里走。
一双赤色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陆颜辞手中的外卖，陆颜辞拿外卖的手抖了抖，问道：“你能吃吗？”
饿死鬼苦涩的摇了摇头，盯着崔清婉骇人的目光朝窗外飘去，又下雨了，庆幸的是房间里的空调一直开着，很是暖和。陆颜辞无法忽视饿死鬼那沧桑又可怜的背影，对一旁的崔清婉问道：“他怎么了？”
“你很好奇？”崔清婉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陆颜辞的头发。
好奇心害死人，陆颜辞赶忙摇了摇头，她只是被这位兄弟吓得不轻，问一问而已。
崔清婉示意她吃外卖，自己则是翻开陆茗萱留下的阳卷，查看饿死鬼的生平。良久她嘲讽似的轻嗤一笑。
陆颜辞背后一凉，而后便见崔清婉面容不善，屁股小小的挪远了些，她能感受到崔清婉心情不好，自己还是不要上去触她的眉头了。
“房子安。”
听见鬼王在喊自己的名字，饿死鬼不自觉的闪了半米远，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出声：“在。”
“看不来，你还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物啊。”崔清婉将阳卷收回，“饿了十天才把你饿死，痛苦吗？”
房子安点头又摇头，连头也不敢抬。身体上的痛苦又哪里比得上心痛呢？
“先送你去吧，省得你天天喊饿，扰人胃口。”崔清婉拍拍陆颜辞东张西望的小脑袋，陆颜辞抿着唇任由她玩，看上去并不开心。
陆颜辞最讨厌玩弄感情的渣男，一点不情愿，虽然自己的任务就是送这些鬼了却尘缘去投胎。她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故事，讲讲吧。”
小姑娘这副憋屈的样子逗的崔清婉一乐周身的戾气散了不少，真是可爱的小姑娘。第一个解决房子安的事情她自有考量，像他这种自我解决的人，大多明白缘由，比起别墅里别的鬼，可是简答许多。
看看那些碎成糊糊的鬼，可能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了，为什么自己积德一世，反而入不了轮回，迷茫，无措，明明没有故事，反而背负深重。
“我叫房子安，我父母是做房地产的，家里有点小钱，从小不愁吃穿。在我十七岁那年，父亲出轨了，他要和母亲离婚，哪怕净身出户也要离婚。”
“那个时候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以前他是那么爱母亲，转眼缺爱上了另一个人，另一个比他小了那么，我叫姐姐，可以当他女儿的女人！”
“离婚之后，母亲忙着事业，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父亲常常来找我，他说了很多母亲的坏话，希望可以带我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在我父亲之前也给别人当过三，被那个人的正室打得流产了，再也生不了孩子。父亲想甩掉她，但是他们已经结婚了，所以他才想到我！可以为他传宗接代的儿子！”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待母亲？他说，他以前很爱母亲的，是母亲辜负了他。我不明白。不爱了所以理所应当的恨吗？”
“因为这些，那年高考我发挥失常，和朋友出去喝酒，稀里糊涂的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她说她爱我，我需要爱，就和她在一起了，我对她很好！给她钱，给她找关系！为了陪她，我也去了那个学校。”
“但是她出轨了，和一个老男人！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狗屁真爱！她她妈就是个婊子！拿钱的时候说爱我。我问她，你爱的到底是谁？她居然说我天真，天真活该被人甩。”
“我真的恶心死了。连夜逃离了那个地方，后来我又遇见了很多女人，年轻漂亮，可是我变了，我永远觉得她们不自爱，永远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依旧给她们钱花。我也谈过很多女朋友，同时。”
“直到，遇见了沈佳瑶，她比我大，却像个孩子一样单纯，什么都不要，对我付出，她会给我洗衣做饭，整宿整宿的照顾我。我想和她结婚，是从来没有的强烈的冲动。”
“就在我和她求婚的第二天，她失踪了……”
房子安的语气从狂热忽然失落下来，一到血泪从眼眶里留下来，失控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