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神授君权
不枉飞羽耗费时日,云珊终于学会了驾马,也终于问出这几天心底的疑问,“国师,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学会驾马?”
飞羽驾着马疾驰而过,丝毫没有等候云珊的意思,留下一句话在风中停留后便不见踪影,“当然是为了给陛下一个惊喜!”
凌霄子漠视着飞羽的影子,深深的叹了口气,“郡主娘娘,道长说到了望平城外的禁卫军营需要学会驾马,走吧。”
啊?
这是如何解读出来的?
这就是了解他人的好处吗?可以轻轻松松的解读出一句话后面的话。
凌霄子没有理睬云珊的震惊,独自驾马慢悠悠的在前面领路,云珊身下的白马识相地跟上了凌霄子座驾的步伐,不缓不急,闲庭信步。
两人两马,在林中不紧不慢地朝向望平城前进,就是速度慢了点。
看着这种郊游的步伐,云珊头上有一把冷汗,“这种步子,从柏州到京城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凌霄子也很无奈,飞羽太放肆了,居然让一个刚刚才学会骑马的人自行驾马,骑行的目的地还是在百里之外的主城,虽说官道平坦,但不一定安全。
如今马贼横行,只有他们两人勉强作伴前行,危机四伏。
云珊实在不想这样慢吞吞的向着望平前进,但是自己也是才学会骑马,不敢骑快马,希望能旁敲侧击一下国师的好友,她向国师传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凌霄花,你说,国师走得这么快,是有要事在身吗?”
凌霄子听懂了云珊的言外之意,“这样的小县城没有合适的马车,道长去找侯卓成了。”
担心云珊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凌霄子又补充道,“侯卓成是道长在柏州的一位友人,他有最快的马,只需几小时就可以跨越千里。道长在前面等我们,届时一同乘坐马车前去。”
如此奇兽,合该献上皇家才对,怎能私藏?
但是现在有求于人,前去质问实非明智之举。
云珊摇摇头,把脑中的想法抛弃,“如今有求于人,我怎么能陷害于他!世间奇物巨多,每样皆献,皇家莫非太贪心,坐拥天下权财不说,还被万民拥护,若是只顾自身享受,而置众生于不顾,只怕会被百姓厌弃。”
但是凌霄子没有在意她的举动,喃喃自语,“没错,那最快的马车叫磁悬浮列车。”
“什么?”“侯卓成那驾车确实献给了圣人,只是,圣人也同意他人使用。郡主娘娘不必为侯卓成担忧。”
云珊很是震惊,自己心中的想法居然被人窥探,“凌霄花不愧是国师的好友,居然可探人心。”
飞羽帮过的皇室宗亲不计其数,凡是听闻世间有奇珍异宝者,大多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责备为何不献于皇家。
更何况崇安郡主喜怒皆形于色一事在京中盛传,所以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想到她心中所想。
但现在,凌霄子不想解释了,便顺着云珊的话说下去,“郡主谬赞,不过是些雕虫小技,道长所学众多,这不过是长年累月相处下来学到的察言观色的小把戏。”
“三天后就是圣人的千秋节了,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从这里到柏州起码三天,我们如何赶得上啊?”
“所以,我们要去找侯卓成!郡主娘娘,能接受快起来吗?”
“嗯!”
皓月当空,华灯之下,千秋节宴会在咏鳞湖的凌玲楼上。
“听闻璴儿为了朕的千秋节,耗费心力备下大礼,诸位卿家的贺礼朕已悉数看过,璴儿不必再卖关子。”
云瑜皎端坐龙椅上,身着龙袍,很是霸气。
座上的云璴笑容从容镇定,面前则是侍卫带着血污跑进庆贺生辰的宫殿内,“陛下!正国公携兵入宫!”
夏眠在侧拱手,“陛下,或许清江郡王说的是对的,三殿下意图……”
春乏不敢妄动,不仅是害怕圣人陷入险境,也是害怕身入危险之中。
冬困甩出双袖中的短剑,时刻警备着靠近圣人的歹徒。
秋盹则是悄悄藏匿起来,拿着文寺正改进的弩箭瞄准了已经起身的云璴。
云璴快步流星走到云瑜皎身边为其斟酒。那浅白色透明酒水,云璴耗费多日才搜寻到的,名为松针雪。
松针雪原是孟翼独酿,后来被宁北侯老侯爷创新,圣人从前在老侯爷门下求学,老侯爷便拿来给学生们品尝。
可惜老侯爷过世十数年,当年的滋味已经无法再复制。许多老侯爷门下的学生都很怀念这种味道。
为云瑜皎斟满酒,云璴从怀里拿出最爱的赤金琉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是宁北侯改进的孟翼独酿,母亲,定很想念,儿子特意寻来为母亲贺生。”
即便云瑾耀所谓的谋逆已成事实,云瑜皎还是没有让身边的护卫拿下眼前罪人的意思。
酒水从壶中倒出,在空中的浅白色酒水被周围橙黄色的灯火染上了同样的颜色。
“儿子祝母亲万寿无疆!”饮尽此杯,碧色酒壶中箭裂成几片,自由地落到地上再碎成细碎的好几片。
手里的赤金琉璃杯也中箭落到了地上,和酒壶的碎片混在一起。
京城里,正国公手下士兵屠杀着曾经反对过、嘲讽过、蔑视过他们的王公贵族。
一时间硝烟四起,血流成河。
“母亲,儿子给母亲寻来的贺礼,母亲可要看看?”云璴没去管那些破烂,他向云瑜皎伸出手,眼神里充满期待,像是期待母亲作出什么配合的反应。
云瑜皎抬手落在云璴手上,“夏眠,我陪着孩子去看看,你们不必跟来。”
得到心仪的回应,云璴拉着云瑜皎跑出侍卫围成的保护圈奔向凌玲楼高处。
凌玲楼是初代国师所建,整楼有三十六层,高余千尺,三十六层皆以琉璃作瓦,琉璃瓦数过万,意为千秋万代,庇护天下人。
凌玲楼不仅高耸入云,是大辰最高的楼宇,据说还是初代国师献给大辰的建国贺礼,距今已有三百年。三百年,多少楼宇倒塌重建,唯有凌玲楼,历经风霜屹立三百年。
凌玲楼内有机关,可以载人,不到一刻钟便可登上凌玲楼顶的触星亭。
在触星亭俯瞰望平,万家灯火皆被血河火海取代。
看着这一场景云瑜皎想起了往事……
那是一年前,她还未登基,甚至根本没有登基的指望,她只是在自己的城外的庄子里陪着长平,陪着长平休养生息。
突如其来的叛军闯入京城,烧杀奸掠无恶不作,最有能力阻止这伙贼人的琛王却趁机入宫要挟圣人传位于他,否则他便伙同贼人重新建国。多少人被打的猝不及防,此时能护住自己便已是最大能力,哪里还能顾及他人。
就在那时,云瑜皎也不知怎么了,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她想去救圣人,不知道是出于亲情还是出于君臣之礼。
她带着老师留下的几十名府兵伪装成琛王的人潜入皇宫,看见了宫人死的死,伤的伤,她只觉得倒胃。
潜入圣人所在的新兆殿之后,看见父亲坐在龙椅上安然无恙,她放心下来,“父皇,儿臣已让手下的人,扫出一条路,直达城外,还请父皇随儿臣离开!”
“月朦,你是来救父亲的吗?”圣人很感动,神情不像是被逆王威胁。
云瑜皎愣了愣,还是点头,“贼人肆虐,琛王本应带兵平乱,却在这时以兵要挟,实属不孝……”
“月朦以为该如何处置?”圣人起身走向跪在殿内的云瑜皎。
如何处置?那不也要等到平乱之后吗?她现在只是被情绪控制着,带着老师留下来的几个得力的人跑了进来?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该如何带着圣人跑到城外的禁卫军营。
云瑜皎实话实说,“儿臣不知,但时况紧急,还请父皇前去城外的禁卫军营,从那里带兵平乱!”
“该由谁带兵平乱?”
圣人走到了云瑜皎身前,扶起了迟迟不回答父亲的女儿,握着手帕,擦去了云瑜皎头上渗出的血痕,“月朦,你突破重围入宫救父,为父很是感动。至于逆王,该处死。”
再拉着云瑜皎走到了一块墨绿幕帘前,圣人撩起幕帘,示意让云瑜皎先进去。
“父皇!”
琛王已经死了,全身上下唯有眉心一个圆形的伤口,身披黑铁甲胄,手持钢刀利刃,就这么死了。
“我和国师有个约……历代大辰皇帝都和飞羽国师有个约定,皇帝不立储,凡是有了心仪的储君人选,便让他看这个。”
说着,圣人拉着云瑜皎进入了新兆殿里的密室,那里有个牌匾,只提了两个字“破茧”。
凡是活着进入破茧再从里面出来的人,就算是得到了圣人的认可。
云瑜皎喃喃道,“破茧成蝶,重获新生。”
但是看见密密麻麻的光幕,出现的都是各地的图像。如同打开了装有天地的石函。
“破除信息茧房。”
圣人高坐朝堂,对天下了解无非是从各地官员上报的奏折中知晓。事实真假全凭官员的良心,但是人心隔肚皮,不可能把人心剖出,所以国师打造了破茧房。
云瑜皎看着光幕上的画面,已经惊喜到说不出一句话,“有此神物,实乃大辰有幸!”
“父皇,儿臣有个疑问,逆王是如何死的?”
圣人说着,让云瑜皎站进木台上,“这个皇宫都是国师所建的神物,是件会认主的神器,所有会对主人产生威胁的人都会被它击杀。”
“所以……父皇根本没有被威胁?”
“是的!”
“既如此,还请父皇下旨平乱!”
“的确改由圣人平乱,但不是我。”
圣人不顾云瑜皎的惶恐继续说着,“朕和国师打赌,若是这次叛乱,是你来救驾,便是国师赢,朕便要传位给你……”
云瑜皎顿时跪下,“儿臣惶恐!”
“站起来……若不是你来救驾,或是你趁乱篡权夺位,便是国师输,他要将益寿丹悉数奉上。”
“父皇!国师不过是个普通人!是皇家给了他权力,给了他地位!”
“都说君权神授,而飞羽就是那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