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郭九斤回忆过去事

    郭九斤的母亲带着郭九斤的前妻离开了青平川县回安徽老家去了，议论这件事情的人少的多了，应该说好像已经风平浪静了，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虽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是，这个问题还是存在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应该说最想知道的还是梅婉婷。

    因为梅婉婷和郭九斤谈情说爱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实在是太突然了，让她措手不及。她真的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毕竟对他们的这个新成立不久的家庭，影响实在太大了。但是，郭九斤不主动的说出来，她也不愿多问。

    郭九斤当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觉得自己应该给梅婉婷把这个事情说个清楚，只有让梅婉婷也知道了事情经过，才会打消梅婉婷心中的疑虑。再说了，他的事情也是光明正大的，没有什么需要掖着藏着。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梅婉婷一直都在辗转发侧难以入眠。郭九斤自然知道梅婉婷难以入眠的原因。所以他就推了推梅婉婷：“婉婷，你还没有睡着呀？”

    梅婉婷回答道：“是的，可能最近这一段时间太热了，总是失眠。”

    郭九斤说道：“正好，我有一些事情想告诉你。”

    梅婉婷翻了个身，面对郭九斤说道：“没有事的，你认为没有必要说，那就别说了吧。”

    郭九斤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给你不说清楚呀？我应该给你从头说起，这样你就会容易明白事情的全过程。”

    郭九斤出生在皖西北的一个贫困山区。红军时期，那里也是早期有名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那时候郭九斤还很小，知道的还不是那么很多，只是听老人们在说。一九三六年西安事变之后，也就是卢沟桥事变前后的那个时间，全国抗日的高潮风起云涌，要求抗日的浪潮也卷到了全国，郭九斤他们所在的那个小县城同样也掀起了抗日的高潮。

    当时郭九斤只有十六岁，还是县城里上中学的一名学生。郭九斤年龄虽然不大，和其他同学一样，都是满腔热血。郭九斤和其他爱国同学一样，走上了大街游行示威，坚决要求国民党抗日。当时，当地为了平息学生的抗日浪潮，关闭了学校，让学生放假回家。郭九斤和其他同学一样，只好背上铺盖卷，回到了他们那个小山村郭家洼。

    回到了郭家洼以后，那种激荡的心情，总是平静不下来，总是想着抗日游行的事情。特别希望有那么一天，也能走上抗日前线，和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

    回到家以后，不能安心在家务农，自然也不会干农活。家里人告诉他，不会干农活也可以不干农活。他父亲让他到小镇上跟上他的二姑父学习做生意。二姑父在小镇上开了一个杂货店，郭九斤就是在镇上的那个日杂小店里当学徒。

    那个时候初到店里当学徒，就是给店里打杂，干一些端茶倒水，提水扫地，擦桌子开店门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听说这个活最少也要干上三年才能出徒。

    郭九斤哪能耐下这个性子。端茶倒水也能打碎茶杯茶盘，最让他的姑父不能忍受的是，郭九斤动不动撂下店门就跑了，跑的次数多了，他的姑父怎么也不要他了，让郭九斤的父亲把郭九斤领了回了郭家洼。

    杂货店里的小伙计是当不成了，干的事情没有了，整天的无所事事。家里人见他整天东游西逛，也不是个事情呀。不过，小孩没有事情干，东游西逛问题还不算很大，关键是他经常还要惹是生非，总是闹得鸡犬不宁。实在不是个办法。

    郭九斤的父母对于这个儿子也实在没有办法，镇上开杂货店的的二姑姑提出了一个建议，建议给郭九斤找一个媳妇，让媳妇管住他，这样就可以收住他的心了。

    父母采纳了二姑姑的建议，所以郭九斤的父母放出话来，要给他们家的九斤找媳妇。

    可以说，郭家给儿子找媳妇，应该不是一个难事情。当时在郭九斤的家乡，人家给女子找婆家，主要看家庭条件，最起码有房、有地，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其他都是次要的。也就是说，只要有房、有地，小伙子长相等条件都可以不谈。

    郭九斤的家庭在当地还算是一个殷实家庭，有地有房，主要还有一个油坊，方圆几十里就这一个油坊，这样的家庭谁家有女子能不愿意呢？再加上郭家在这一带还是一个有名望的人家，人品人缘都没有说的，郭九斤还是一个念过书的人，是一个有学问的小伙子。

    可是开杂货店的姑姑说，还要什么媒婆提亲，自己家里就有一个现成的大姑娘，都是知道底细的，亲上加亲，还是门当户对，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开杂货店的是二姑，二姑说的就是郭九斤大姑家的女子。

    郭九斤的那个表姐，人长得在方圆数十里应该说是数的上的美人，高高的个子，微胖的身材，皮肤十分美白，说话也十分的甜美，郭九斤从小就喜欢听这个表姐说话。

    这个表姐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还会绣花，也会做衣裳，做家务活也是一把好手。

    其他条件应该说都是很不错的，只是比郭九斤大了五岁还要多一点。不过他们这里人有一个习惯，都喜欢找媳妇找年龄大的，媳妇大了好照顾自己的男人。

    二姑姑给郭九斤说的这个表姐，郭九斤的妈非常满意，逢人就说，他们家找的这个儿媳妇，不但端庄秀丽，还是通情达理，还能孝敬老人。人长得也好，三寸金莲，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真的叫人越看越喜欢。

    这个表姐由于眼光高，门槛高，已经拖到了二十一岁了，还没有寻下人家。现在有九斤这么好的表弟上门提亲，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两家人也是亲戚，一拍即合。

    这门在郭九斤的老家看起来很美满的婚姻，就这样定了下来。当时郭九斤和表姐的亲事在二姑姑的撮合下，两家父母心满意足的就这么定下来了。但是郭九斤毕竟在县城里上中学，见多识广，新思想，新作派，怎么可能让一个小脚女人给自己当老婆。表姐虽然长的白白净净，有模有样，但是这些都掩盖不了她是一个土里土气乡下女人。

    一个小脚女人怎么可以和县城里的知识女性相比，这不叫人笑死了吗？他丢不起这个人。这个表姐虽然经常来往，但从来没有想过让这个表姐给他当老婆，这是滑天下之大稽，郭九斤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但是，当时的儿女亲事都是父母包办，由不得儿女自己。为了逃婚郭九斤逃到了县城，可是，还是被母亲派去的人抓了回来，二话没说，强迫他和表姐成了婚。成婚的这天，母亲就像捆猪一样的叫人把郭九斤捆起来。就连拜堂也是被捆着手脚拜的堂。

    母亲这种霸道的家长作风使郭九斤大伤自尊，也非常的伤心，从自以后她对母亲有了非常大的怨恨，而且是解不开的疙瘩。从那个时候在郭九斤的心灵里埋下了愤恨的种子。从自以后，他的性格有了很大的变化，变的顺从起来了，不大爱说话了，也不在反抗了。

    从那一天起，他就没有了自由，干什么事情都要得到母亲的允许。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变得十分听话了。谁的话他都听，听父亲的话，听母亲的话，也听表姐的话。他们叫他干什么他都不拒绝，包括就在新婚的夜晚，第一次做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都是在表姐的要求和引导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和表姐两个人干了那种男女之间的事情。不知为什么，表姐在干完那种事情以后哭了，好像还哭的好伤心。

    一个人一辈子的新婚应该是一个十分高兴的事情，可是郭九斤是在非常屈辱中走完了新婚的这个过程。郭九斤非常清楚的记得，他被捆住手脚的的那种情形，就像村里人过年杀猪一样，猪就是这么被捆着抬上杀猪台的。

    郭九斤一直都记得非常清楚，他人生第一次新婚，是一个非常痛苦的新婚，而且是痛不欲生，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受屈辱的感觉。

    结婚以后不久，正好县城的中学恢复开课，要求学生回学校上课，他自然又去上学了。他到现在都不清楚，他在离开家的时候为什么要给父母叩头，给父母叩头也就算了，他还给表姐认真的叩了一个头。

    当时的学校虽然恢复上课了，但是学校里还比较混乱，国民党、共产党、青年党，还有其他的什么党都在搞宣传，各说各的，具体说的都是什么，大家也说不清楚。反正都在说抗日，打日本鬼子的事情。

    最后，他们一些进步学生在党组织的引导下，到了山西参加了八路军。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家里，就这么悄悄地走了。最后在党组织通过一定的渠道告诉了家里，父母才知道他参加了八路军。

    他和很多的同学走上了抗日前线。到了战场以后，就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算起来到现在他已经和家里断绝联系有二十一年了。

    当时的抗日战争打得十分艰苦，死人的事情很正常，有一次他受伤很严重，到了后方医院以后，由于伤势严重，他就在后方医院多住了一段时间，他的连队见他很长时间没有归队，就以为他已经死了，就发了死亡通知。所以，家乡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而且听说表姐也改嫁了，这下他高兴了。

    既然死了，就要死个样子出来，和真的死了是一样的。为了不死而复生，就一直再也没有回过家。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大庆观礼通知书被邮寄到了老家的人民武装部，老家的武装部就把通知书送到了他的老家，这下子老家人知道了郭九斤不但没有死，还当了县委书记。

    这不是大喜事吗，老家人通过武装部找到了郭九斤的确切地址，给发过发过几封信，郭九斤一直没有回信，所以他的母亲就亲自带着他的表姐，也就是他的前妻找到了青平川县县委，闹出了这么一场不愉快。

    后来大家知道，表姐知到郭九斤死了以后并没有改嫁，而是回到了娘家，抚养着自己的女儿长大，一直在守寡，一守就是二十多年，表姐这个小脚女人也够执着的了。

    郭九斤给梅婉婷一再发誓，他和表姐就那么两三次，最多就三次，怎么就怀上娃了。

    梅婉婷笑着说道：“是呀，就那么两三次，没有费多大的劲，不但有娃了，外孙都有了，这多好呀。”

    郭九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真是天在作孽呀，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梅婉婷说道：“这就是你们这一辈人遭遇的坎坷，事情已经过去了，看开一些。”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么个经过，郭九斤已经给梅婉婷说了个明白，希望梅婉婷能够理解。

    梅婉婷听了郭九斤的经历，实在太曲折了，也是那么的激动人心，他觉得郭九斤这个人的经历真是丰富多彩，有着传奇的经历。这种经历一般人是没有的，有这么传奇的经历的人，一定是一个经历丰富的人，应该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这一辈子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她感到幸福，感到自豪，她更加喜欢郭九斤了。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人们都在正常的干着自己的事情，小珍子留在了梅婉婷的家里，正式给郭书记家当了保姆，这是她的荣幸，也是她的幸运。

    这是一九六零年上半年的事情，一九六零年这一年，全国遭受到了严重的自然灾害，陇东地区更为严重，从五九年的下半年到六零的上半年一滴雨都没有下过，每天都是红日高照，烈日炎炎，天旱的实在严重，不要说地上没有水，地下也没有了水，很多的井都干枯了。

    人畜饮水都成了严重的困难，特别像小珍子的老家底里那样的山区地方，更是天旱的不得了。所以小珍子的运气好，留在郭书记家，吃饭暂时还不算很困难。

    六零年进入了低标准时期，就是吃商品粮的人也降低了标准，开始一天定量粮食是一斤二两，不久一天降到了八两粮食，到了最后降到了六两，那就是有名的三年自然困难时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低标准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