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梅月香巧遇两件事
解放以后，完家村的人一个个喜笑颜开，每一天都像过年一样高兴，因为每一天都会遇到一些新鲜的事情。梅月香自然也过的也是兴高采烈，每天都是开开心心，总觉得每天都有好的事情发生，让她十分高兴。
在完家村不光是梅月香一个人觉得高兴，完家村的家家户户都觉得高兴。人们不但分到了土地，分到了窑洞，有了地种，有了窑洞住，对于完家村的穷人来说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日子好过了，人也就精神了，完家村就像变了一个样。
土改以后的第三年，完家村成立了互助组，接着又成立了合作社。不论是互助组还是合作社，反正都是一些新鲜的事情，人们的劲头越来越足，干劲越来越大。完家村人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吃的穿的都有了一些改变。
完家村的人主食虽然还是豌豆、土豆和青稞，但是都能吃饱了，吃饱饭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能吃饱饭就是神仙。合作化以后，完家村的人也开始种小麦了，虽然产量不高，人们多少也能吃上一点麦面面条子了，这在以前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日子过得好了，时间也觉得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一九五三年的秋天，完家村进入了高级社。梅月香当上了完家村高级社的社长，两根大辫子也剪掉了，留下了当时最为时髦的剪发头，显得更加精神焕发，走起路来一阵风。梅月香在完家村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其实，不要说梅月香在完家村光彩亮丽，就是在整个底里乡人们的眼里也是一个大美人。
梅月香不光是人长得漂亮，最主要的是她对人十分的热情。不论是完家村还是底里乡，没有人不喜欢梅月香，大家对梅月香都是赞不绝口。再说了，梅月香的工作热情也非常的高，多次受到了乡里领导的表扬。
就在这一年，梅月香遇见了两件重大的事情，一件令梅月香十分高兴的事情，一件是令梅月香十分烦心的事情。
我们就先说高兴的事情吧。那一年，梅月香的女儿梅婉婷在完家村初级小学毕业了，然后就要升到高级小学。完家村没有高级小学，完家村的孩子要上高级小学，就必须到区政府所在地文家庙高级小学去上高小。
当时的学生能上到初小就很好了，也就是大家所说的，能认识几个字就已经很满足了。特别是完家村的学生更是如此，能在完家村上完初小，就已经是有知识的人了。到文家庙上学，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当时在完家村小学和梅婉婷一起上学的二十几个学生中，到初小毕业的时候只剩下了五个学生，女学生也就梅婉婷一个人，最后考上文家庙高级小学的的也就梅婉婷一个人了。能上高小对梅婉婷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梅婉婷马上要到文家庙高级小学去上高小，在文家庙上高小自然和完家村上初小不一样了，到了文家庙高级小学自然都是住校，梅月香自然要给女儿做一些准备，首先要准备铺的褥子，盖的被子还有吃饭的碗筷等。
梅婉婷要到文家庙高级小学上高小，不但梅婉婷高兴，梅月香更加高兴。梅婉婷能到文家庙高级小学去上高小，这在完家村不亚于中上了状元，完家村的人到处都在议论纷纷，都在说梅婉婷要到文家庙高级小学上高小的事情。
梅婉婷到文家庙上学，这是完家村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事情，自从完姓人家来到了万家村这个地方，就没有一个人离开完家村到外面上学的事情。所以，居住在完家村二百多年来，完家村就没有出过一个文化人。梅婉婷是第一个，完家村的人怎么能不激动万分。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第一天，由学校的李可然老师亲自送梅婉婷到文家庙高级小学报到。完家村的男女老少一百多口子人都来送行。
完九爷显得十分的激动，抓着梅婉婷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我们完家村的完姓人是大金的后人，我们是女真人的后代，我们是完颜阿骨打的子民。我们大金被契丹人打败以后，我们这一支女真人逃到了山西大槐树，后来又逃到了完家村这个干山梁梁上，在这个枯焦的地方，我们一住就是二百年，这二百年我们生活的苦呀。”
说到这里，完九爷已经泪流满面。大家都默默的流着泪水。
完九爷接着说道：“我们到了这里二百年来，没有出过一个识文断字的。共产党好呀，今天给我们办起了学校，我们总算有了识字的人。我们要感谢共产党，感谢人民政府。”
完九爷看着梅婉婷说道：“小青呀，你是我们完家人来到了完家村二百多年第一个走出完家村到外面上学的人，到了文家庙以后，要好好的学习，你为我们完颜部族争光，为我们完家村的祖先争光了，为我们完家村的父老乡亲们争光。娃呀，我在这里代表完家村的老老少少，诚心诚意的感谢你了。”
梅婉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完九爷的话说的在场的完家村的人泪流满面。大家虽然说不出什么来，但是心里都很明白，完家村解放了，共产党来了，给完家村带来的光明，给玩家村带来了新的希望。
当李可然老师带着梅婉婷向着山下走去的时候，大家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不住的向着山下挥手，表现出了完家村的老百姓是多么的向往着走出大山的渴望。
再一个要说的就是梅月香遇到的烦心事情，这个让梅月香烦心的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完家村这个地方是在一个半山腰上，是一个八不靠的地方，就是说距离什么地方都比较远。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自生自灭的地方。也就是说，完家村自古以来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谁也不愿意管的地方。
这里历朝历代都是一个不征公粮的地方，主要是征上公粮也没有办法运出去。再说也没有粮食可征，这里人基本上就不种粮食，农作物以土豆为主，也有少量的豌豆和青稞，征公粮的项目里面就没有这些品种。
清朝的时候，在这里设过甲长，可甲长从来不管事情，其实有这个甲长和没有这个甲长差不多。到了民国的时候，设了保长，可是保长也管不了什么事情，只是一个空架子。完家村的大小事情，都是要完家的长辈们来决定，也是完家的长辈们说了算。
这二百多年时间，在完家村形成了许许多多的风俗习惯，这些风俗习惯时间长了就俗定成规。完家村二百对年以来都是以照俗定成规处理一切问题的。
完家村里的一切问题，都是有长辈们召集在一起，按照风俗习惯来解决。这些风俗习惯里面，自然就会有不少的陋习。比如说有一种借种的风俗习惯，这是一种明显的陋习。就是这样的一种陋习，竟然在完家村延续了二百多年。
什么是借种？就是谁家的男人没有生育能力，或者这家的男人虽然有生育能力，但是生的丑陋，智力又差，这样就可以找一个男人借种，但是必须经过完家的长辈们研究决定。
为了保证完家人能够更多的繁衍，完家人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人人都必须遵守。这就是说，完姓女人找婆家，有一个条件那是铁定的，这个女人嫁出去以后，生下的第一个娃娃，如果是个男孩，就要送回娘家，姓完。如果第一个是个女娃，那就一定要嫁到完家来，昨晚家人的媳妇，这是完家的完姓人自古以来的铁定的规矩。
豁豁嘴的儿子娶的就是豁豁嘴妹妹的女儿，叫酸枣。豁豁嘴的儿子羊肚子长得其丑无比。可是酸枣生在九里原上，九里原是一个大镇子，相对来说是一个引领潮流的地方。酸枣人长的虽然不是十分美丽，但在完家村却是一个另类，长得比较水灵，还算是一个俊秀的女子。酸枣从内心里看不上完家村里的人，她的男人羊肚子更是让她恶心。
每当她见到了她的男人羊肚子就像见了鬼一样，怎么也不让羊肚子上炕，而且以死相逼，甚至又一次酸枣一头撞在炕头，撞得头破血流。实在没有办法，结婚都两年多了，自然也不可能生出娃来。眼看着豁豁嘴家就要绝后了，更主要的是豁豁嘴这一门子就要关门了，这件事情成了豁豁嘴老两口子的心头大患。
豁豁嘴家里人知道，小两口子不睡在一个炕上，一辈子也不会有娃的。豁豁嘴两口子想了很多的办法都不凑效，实在没有办法，就想出了一个借种的办法，由豁豁嘴的婆姨出面和酸枣谈借种这件事情。
借种这个事情虽然在完家村不是一个丢人的事情，还是一个叫人开心的事情。可是，借种这件事情做起来也比较麻烦，最重要的是借谁家的种，还要看谁家的种好。更主要就是要看人家男方家愿不愿意，如果男方愿意了再谈价钱，借的种是要给男方钱的，要不然人家不会白干的。
豁豁嘴的婆姨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儿媳妇酸枣，酸枣也没有反对。看来酸枣是愿意了，豁豁嘴的婆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豁豁嘴。
然后豁豁嘴急急忙忙就去找完家村里的长辈完九爷，然后由完九爷召集完家村里的长辈们商量借种的事情。这天晚上，完家村的长辈们聚集在豁豁嘴家的炕头上，正式商量完羊肚子婆姨酸枣借种的事情。
大家知道，完羊肚子的婆姨酸枣人长得还算很不错，在完家村除了梅月香就算酸枣了，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找一个好男人才行。长辈们思前想后，初步定下了完大胆等六个年轻力壮的完家的男子汉，然后征得了这六家男人的家里同意，再征得这六个人的同意后，就由这六个人一次去敲酸枣的门，如果酸枣同意那个，就可以给那个敲门的人开门。
这六个男人虽然都是已经结过婚的人，但是，听说是酸枣借种，个个都十分高兴，他们都已经馋酸枣很久了，就是没有机会，今天有了这个机会，不要说给钱，就是不给钱他们也会争先恐后的完成借种。
经过几次的敲门，酸枣给谁也没有开门，六个人一个个的垂头丧气的退下阵来。
这下子豁豁嘴老两口子着了急，豁豁嘴也顾不上公公儿媳的礼数了，老两口一起去找酸枣。没有想到挨了酸枣的一顿喝斥：“完家村那有一个好男人，看见我都恶心。你们也不想想，让我和他们睡觉能生出个好娃吗？”
豁豁嘴急得满头大汗：“好娃呀，这六个人都是完家村最好的男人呀，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好的了。”
酸枣坐在炕上得意洋洋的说：“我看完家村有一个人就很不错呀，只要他来，我一定开门。”
豁豁嘴的婆姨急忙说道：“娃呀，你就说吧，你看上了谁，说出来娘去给你说。”
酸枣说道：“我看上小学校里的李先生了，你们去说吧。”
豁豁嘴婆姨为难的说道：“李先生好是好，可是人家······。”
酸枣不耐烦的说道：“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就像馋猫见了腥一样的，可能李先生早就想着了。你们快去说吧，也许他在等着这种好事呢。”
豁豁嘴又去找最长辈完九爷，求九爷又把长辈们召集起来，把酸枣的心事告诉了大家，这个事情可把完家村里的长辈们给难住了。大家都知道，李先生不是完家村里的人，人家是城里来的人，这种事情李先生恐怕是不会愿意的。
再说了，李先生还没有结婚的人，借种的事情是明明白白的事情，也是大张旗鼓的事情，不可能别人不知道。作为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小伙子，做了借种的事情，那今后还怎么找媳妇？
说起来酸枣的这个要求也是一个缺德事情。可是，这是酸枣的要求，如果不能满足酸枣的要求，豁豁嘴这一门子就要关门了。完家村分为好几门子，豁豁嘴他们同一祖宗的算是一门子。在完家村来说，一门子关门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大事情，任何事情都大不过这个事情。
话虽这么说，但是谁也不好意思给李先生说这种事情，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去。
完家村的长辈们最后决定，由完九爷出面找梅月香，然后由梅月香出面给李先生说。他们觉得，梅月香是完家村的村长，完家村有了难事情，她村长自然要出面帮助解决了。酸枣借种的事情关系到豁豁嘴一门子关门的大事情，她梅月香没有任何理由不出面帮助解决。
完九爷也觉得这个理由也算充分，所以也就理直气壮地去找梅月香，把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的告诉了梅月香。完九爷还告诉梅月香，这是完家村里的一件顶大的事情，梅月香作为一村之长，完全有义务帮助村里解决这个大事情，再说李先生也有义务按照完家村里的风俗习惯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梅月香对完九爷说道：“九爷，现在是共产党领导的新社会，新国家，要求要移风易俗，特别是像借种这种陈规陋习，更应该取消。九爷，你作为完家村的最长辈，更应该倡导新风尚，不应该支持这些旧风俗。”
完九爷无可奈何地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这借种的事情关系到豁豁嘴这一门子的开门关门的大事情。豁豁嘴他们这一门子应该是我们完家一族的上门子，一直都是人丁不旺，为了不关这一门子，上几辈子都是采取了借种这个方式，他们这一门子才得以续上香火，没有关门。不能在我们这一辈子，关了他们这一门子，要不然我死了也没有脸去见老祖宗。”
梅月香说道：“九爷，你是我们完家村的一个明白人，新社会和过去的所有朝代都是不一样的，人民政府不让我们干的事情，我们就坚决不能干。借种这个陈规陋习人民政府是坚决不允许的，我们怎么说也不能干。特别是李先生，人家年轻，还没有结婚，如果我们强迫人家干这种肮脏的事情，我们又怎么对得起人家李先生和他们的家人呀？这种缺德的事情不但我不能干，我希望九爷更不要干这种事情。”
完九爷闷闷不乐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