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夜里王加维躺在床上辗转，陈也的话还有每一次见到何敬修的样子轮番在脑子里出现。王加维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搜索“向南”这个名字——是一个长相精致有些雌雄莫辨的男生，嗓音很有特点。这样的人大概和何敬修一样，即使在人海中也会是无法隐藏的焦点吧。
就在王加维翻着手机时，何敬修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王加维习惯性的点了接听。
电话那边传来何敬修有些低沉的声音，“这么快就接了，一直等我吗？”
“我正在看手机。”
“有没有想我？”
“有……”
“哪里想？”
王加维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话筒对面何敬修的呼吸声，这样的何敬修，是让他的心慢慢沉沦的何敬修，让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的何敬修。
“怎么不说话，害羞了吗？”
“敬修，你……想我吗？”
对面传来何敬修的笑声，“你叫我的名字很好听，再多叫几声我听听。”
“敬修、何敬修……你……还没有休息吗？”王加维用力克制着情绪，将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话使劲儿压了下去。
“我还在公司，最近要投个标，数额很大，我要盯一下。最近可能没有时间陪你了，等忙完我带你去一个朋友那边玩。”
“好，我等着你。”
“你这两天有什么安排吗？”
“周末要去一趟我爸爸生前工作的学校，他之前的一个同事联系我，说整理物品时发现了一本我爸爸的画册，想要还给我。”
“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了，你忙吧。我过去拿了就走，也不用太长时间。”
“那好吧，想我了就过来找我，陪我一起吃个饭。”
“好，我会的。”何敬修听到电话对面有其他人的声音，随即到：“你忙吧，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一通电话都能带来悸动，王加维知道自己完蛋了。王加维多少体会到了孙妍妍说的“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开始体会到了在心里爱一个人的感觉，大概在第一次见面时何敬修就已经在他的心上留下了痕迹。
周六下午，王加维如约来到x大艺术学院，在楼下接他的正是父亲生前的同事。
“加维，真是好久不见呀，要是在外面我都认不出你了……”
王加维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张老师，真是麻烦您了，还惦记着我爸爸的事情。”
“客气什么，都是应该的。画册在我那里，你跟我进去拿一下。我们这边正好有个画展，还展出了几幅你爸爸的画，顺便一起来看看吧。”
“好的！”王加维边走边打量着周围，这还是十几年前的那栋办公楼，大的格局没变，只是装饰装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张老师年龄和王加维的父亲差不多，看着文雅倜傥，过往的老师和学生都尊敬的和他打招呼。
王加维不禁想如果爸爸还活着，应该不亚于张老师，像这样在大学校园里受到学生的敬仰。可惜他最后不仅深处婚姻关系的困顿之中，多年积累的才华更是未得到施展。
“加维，这几幅画是王老师在校的时候画的，我们这次也都一并展出了。”
“张老师，您先忙，我自己看看就好。”王加维见参观的人还不少，时不时有人和张老师打招呼，就示意他不用再陪同。
王加维完全是绘画的门外汉，爸爸有意培养他，他却不怎么感兴趣，后来继承衣钵的希望就落到了妹妹身上。王加维看着其中一幅油画，画得正是这所学校的操场，他曾经在那个操场边上边等着爸爸下班边陪着妹妹玩儿。只是这幅画里没有他们玩耍的身影，只有一个学生的背影。
“你喜欢这幅画吗？”
王加维正在专注的看着画，突然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王加维转过身，看到张老师和一个陌生男子。
“我好像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王加维摇了摇头，“没关系，是我太专注了。”
“加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总，是我们这次画展的赞助方，也是你爸爸的学生，不……应该说是得意门生。只是陆总现在不在这一行了，不然肯定是个中楚翘。”
“老师谬赞了，我现在一身铜臭，能给我机会参与这个画展万分荣幸。”
王加维站在其中，看着两人相互恭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随后陆禹朝他伸出手，他也礼貌的做出回应。
“鄙姓陆，陆地的陆，单名一个禹，大禹治水的禹。”
“陆总好，我叫王加维。”
“对了，加维，这是画册，交给你了。”张老师把一本略显陈旧但是保存完好的画册递到王加维手上。
“谢谢！”王加维接过画册，不由得抚摸着封页上父亲的签名。
“张老师，您先忙，我陪加维看看画展。”陆禹看着王加维的动作，他知道现在世界上有另一个人，和他有着同样的思念。
“不用，陆总……”王加维刚想拒绝，他已经拿到了画册，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可是陆禹已经做出了邀请的手势，他又不好意思拒绝。而且王加维觉得陆禹看过来的眼神里时不时的带着些意味不明，但是稍纵即逝他又不太明确。
“我是老师的学生，你叫我禹哥吧。”
“啊……”两人刚刚认识吧，叫这样的称呼也太自来熟了吧。
“上学的时候，老师对我很照顾。以前我在国外，不了解你的情况，以后我们可以常联系。”
“好的。”在陆禹有些期待的眼神中，王加维叫了一声“禹哥”。
“我带你看看画，这些画作还是很有水平的。虽然我多年不画了，但是欣赏水平还是有点儿的，有这个荣幸给你当个向导吗？”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禹这个向导做的十分合格，讲得生动幽默又不失专业的品评，让王加维这个外行听着也感觉十分有趣又增加了不同的欣赏角度。一圈走下来居然也用了半个多小时了。王加维等在一边的时候，陆禹又买了水拿了过来。
“谢谢陆总，讲解的很精彩。”王加维接过陆禹递来的水，瓶盖已经拧开了，王加维看了一眼陆禹，心里对陆禹的好评又加了绅士一条。
陆禹没有纠正王加维的称呼，毕竟来日方长也不在于这一时，“谢谢好评……要是不急的话，可否陪我到学校里转转？”
“当然，不过这里不是我的母校，我可能没法给陆总提供讲解服务。”
因为是周末，学校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看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王加维突然就感觉到时光流逝不可追。
“学校变化很大，人好像都没怎么变。”看到王加维好奇的眼光，陆禹解释到：“好些建筑都翻修过了，我都有点儿认不出了。但是在这里上学的学生还都是一样年纪的年轻人，对比之下我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王加维看了看陆禹，“陆总正值当打之年，怎么会有这种感慨。”
看到王加维认真的样子，陆禹笑了笑：“去那边操场看看，老师有一幅画画的就是那里。”
“这个操场没什么变化，和爸爸画的一样，只是不知道画里的那个学生现在在做什么？”
“他……可能找到了新的希望。”陆禹低声呢喃到。
“陆总，你说什么？”
“没什么。”
返回的路上，王加维接到了何敬修的电话，何敬修好像在休息，声音懒洋洋的，王加维笑着问：“在休息吗？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我过去找你，一起吃个晚饭。”
“好啊，你什么时间到？”
“赶在下班时间，你方便吗？”
“可以。”
“好，一会儿见。”
见王加维挂了电话，陆禹问道：“是女朋友吗？”
“啊？不是……”
“那是男朋友？”
王加维有些尴尬，心里直给陆禹减分，应付到：“就是一位朋友。”
陆禹笑笑不再追问，通过王加维无法肯定的反映，他已经大概判断出他和通话人的状态，转而问道：“你去哪里，看看我们顺不顺路。”
“不用了，陆总，那边可能会堵车，我坐地铁过去就好了。”
“那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什么好看的展览，我可以给你免费讲解。”陆禹掏出手机，不容王加维说出拒绝的话。
王加维倒是不在意，也就是好友列表里面多加一个人而已，两人加了好友，又找到张老师道别，王加维就独自离开了学校。
陆禹望着王加维走远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