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车子驶进一个半新不旧的公寓，是陈灼在这个城市的暂时住处，为了拍戏，剧组帮忙安排了这个地方。
这里贵在安全，24小时的保安和监控，刷卡进门上楼，杜绝娱记和狗仔的滋扰。
陈灼领着夏知风进单元楼的时候，门卫审视地抬眼看了一下。
“我弟弟。”陈灼说。
门卫点了下头。
信就有鬼了，画风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陈灼穿着褐色风衣，灰色围巾，简洁成熟，不是教授就是老板；夏知风一头红发，耳骨上打着黑色耳钉，笑吟吟地挥了挥手，露出完全起不到保暖功能的黑皮半掌手套，怀里还抱着两听可乐。
两人拐到电梯处之后，门卫轻轻摇了摇头。
没想到啊，住12楼的陈先生看起来像个正经人，这就往家里带人了。
公寓内部不大不小，就是普通人家的样子，陈灼住进来后没有改变房间的布局，每星期会请保洁来打扫一次。
夏知风进门后，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先把可乐放进冰箱。
“天啊。”夏知风看着冰箱里一排排的速冻食品、蒸物、三明治：“这就是独居男人的冰箱吗？”
“我不做饭的。”陈灼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馄饨，打算煮了当夜宵。
陈灼正要关上冰箱门，顿了顿，转头问夏知风：“吃晚饭了吗？”
“等你的时候吃了一包辣条。”夏知风说得煞有其事。
陈灼没答话，从冰箱里又拎出一袋馄饨，关上冰箱门。
小煮锅里烧着水，陈灼把热水器也烧上，打开电视机，停留在电影频道。
夏知风靠在沙发上，伸手够过茶几上堆着的剧本。
是一个名叫《倾情》的网剧，台词旁边有密密麻麻的笔记，分析人物的动机和潜台词，以及自己的表演倾向、重点。
“这是接下来要拍的？”夏知风问陈灼。
“嗯。”
“《无疾而终》杀青了？”
“没有。导演让我休息一段时间。”陈灼拿过剧本：“我打算准备一下这部剧，找找感觉。”
“休息不好吗？”夏知风来了兴趣，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到处去玩一下啊，放松放松心情，看你最近心情都不是很好。”
厨房传出咕嘟咕嘟的轻响。
“水开了。”陈灼起身去了厨房。
夏知风悻悻地跟在他后面，帮忙下馄饨。
“我不需要休息。”陈灼用筷子轻轻搅了搅锅里的馄饨。
“以我的经验，一般这么说的人，都是用忙碌的工作来逃避……”
“这个话题别再继续了吧。”陈灼往锅里加了几勺冷水。
“好~不说这些，我盛馄饨。”夏知风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两只碗和两双筷子。
陈灼吃馄饨不放任何作料，夏知风受不了：“你不觉得吃着没滋味儿吗？”
夏知风自己去厨房兑了点醋和花椒辣油，这还是上一个租客剩在这里没拿走的。
他给陈灼的碗里也加上，咬着筷子得意道：“好吃多了吧？”
“谢谢。”陈灼说。
陈灼的味觉能感觉到，馄饨好吃多了，但他的心里仍然是食之无味的。
他看着夏知风的脸，想着，夏知风和陆星泽应该真的不是同一个人，陆星泽是不会自己调配小料的，他吃不惯只会打电话叫外卖，或者直接出去下馆子。
“看我干什么？”夏知风单手撑着脸颊：“啊，在想你爱人？”
陈灼之前和夏知风说过他长得像自己过世的恋人，夏知风不介意，两人才会发展关系。
陈灼目光躲了一下，继续闷头吃馄饨。
“想看就看呗，不用不好意思，毕竟你花钱了嘛，想怎么看怎么看，”夏知风笑得颇有风情：“想看我穿什么衣服，剪什么发型，你也可以提出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
“哦，那快吃吧，吃完我去把碗刷了。”夏知风坐在陈灼旁边给他剥橘子，一脸贤惠。
两人洗完澡，睡前看个电影，陈灼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拿着笔记本一丝不苟，分析角色心理、动机、潜台词和表演重点。
夏知风靠着陈灼喝可乐，整个人冒着甜甜的气息。
电影里的人在接吻，男人对有夫之妇出手。
“先生，请停下，这是十分危险的……”少妇被逼到无路可退，但眼底透露着迷乱。
“危险？什么叫做危险？…”
“我们的关系完全是一种错误——”
陈灼反应过来的时候，夏知风也要吻过来了，是他那头过于惹眼的红发出卖了他，陈灼眼角余光看到了。
陈灼的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他按住夏知风的肩膀，表示拒绝。
清晨的时候被他吻在唇边，已经是中了他的狡猾诡计。
“亲一下又不代表什么。”夏知风轻佻地耸了耸肩，退了回去：“更亲密的都做过了。”
“…之前我们说过这个问题。”
“嗯，我懂，”夏知风晃了晃空的可乐瓶：“不能越界。”
两人老老实实地看完一场电影，夏知风搂着陈灼进了卧室，没有开灯。
黑暗中响起了他们隐秘的交流，空气都浓稠、黏腻了起来。
在黑暗里，陈灼和夏知风一起坠入地狱，陈灼感受到了地狱之火的焚烧。
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好，这是一种暂时获得解脱的方式，能让陈灼暂时从泥沼里探出头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样就可以存活到第二天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陈灼觉得自己没救了。
半夜，夏知风悄悄出门，去公寓楼下打电话。
手机呼入两秒，就被对面接起。
“陆少，我在。”恭敬的声音。
“嗯，这两天恐怕有人拍了我和他的照片，压着点，别让他们乱写乱发。”夏知风的语气完全换下了白天的轻佻。
“好的。”
“公司那边一切正常？”
“都没问题，放心。”对面又汇报了一些细节，夏知风听着，偶尔回应。
“辛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拜托你了。”夏知风想了想：“对了，别叫陆少，我现在也不算是了。”
“抱歉，一时没习惯改口。”
夏知风上楼，躺回床上的时候，陈灼醒了，半梦半醒之间。
一天只有这个时候，他是柔软的，有一种不设防的脆弱。
“我上了个厕所，你去吗？”夏知风小声跟他说。
陈灼的脑袋在枕头里摇了摇。
夏知风从背后抱住他。
“你好冰……”陈灼闭着眼睛说。
夏知风满足地笑了，把头埋进陈灼的肩窝。
陈灼伸手从床头桌上摸过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